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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花差,这次……哎……
“是”
铁良连忙叩个头答道。
“奴才尽力去预备。”
“对你尽力、尽快,等预备齐了,咱们马上就走。”
说罢退朝,慈禧太后回到寝宫,默默盘算了好一会,方始归寝,但睡不到一个时辰,便已惊醒,原来枪声复起,不过若断若续,看样子是外城还有些溃兵在袭扰贼逆。
于是慈禧起床漱洗,正在梳头时,只听接连不断怪声,破空而过,“喵、喵”地有如猫叫。
“那来这么多猫?”
一语未毕,慈禧太后发现,有样小东西在砖地上乱蹦乱跳,发出“咭咭格格”一种很扎实的声音。等它停了下来,有个宫女捡起来一看,恰好识货,不由得失声喊道。
“是颗子弹”
就这一句话,恍如晴天霹雳,无不惊惶失色,慈禧太后正要查问来历,又听得帘子外面有个颤抖的声音。
“贼逆快要进城了老佛爷还不快走?”
定睛看时,跪在帘子外面的是铁良,一时在走动的太监、宫女都停住了脚步,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在慈禧太后脸上。
“来得这么快”
慈禧太后走向帘前问道。
“逆军在那里?”
“在攻东华门了”
怪不得子弹横飞慈禧太后到这时候才真的害怕,因为东华门一破,往北就是宁寿宫。敌人不仅已经破城,且已深入大内,真有不可思议之感
但是,她的思路却更敏锐了,叫了一声,
“铁良”
“奴才在”
“车找着了吗?”
“二十五辆大车”
“好我马上就走。”慈禧太后接着便吩咐:“快找皇上来”
东华门下,枪声、炮声不绝于耳,重新收回了大炮的北洋第一镇的炮兵们,先是朝着东华门箭楼上狂轰了将近两千发炮弹,随即便在大炮的掩护下,扛着攻城梯攻城了,在这里上演的最为血腥的攻城战,梯子不够长就是绳索,攻城的士兵如下饺子一般的从半墙上跌掉在护城河中,河被血染了红色,在他们攻城的时候,逼近到桥面上的炮手们不断的用野炮轰击着城门,全不顾头顶上的飞来的子弹。
喊杀声、惨叫声似乎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声响,第一镇的北洋官兵得到了死命令,要么天放明前打下东华门,要么上到统领下到兵卒一率砍头。
“狗日的光复军”
骑在马上的何宗莲恨恨的骂着,他在嘴里在心里诅咒着光复军,从攻城的时候,他们从天津拉来的大炮,隔着外城、内城还有紫禁城炮击着东华门,可是准头却是不比他们打外城时那么利落,反倒的有十几发炮弹先后落到攻城部队的身边,炸死炸伤了数百人。
“师长,”
旁边骑在马上的赵国贤开口说道。
虽说南京还是没给北洋军编制,可却不妨着他们改成“光复军独立第一师,独立第二师”军制也仿着光复军改成了师旅团营连的光复军制,不过他们的这种改制即没有得到的南京光复军参谋部的确认,可也没否认。
“这夜间不比白日,炮弹校射赶不上白天”
“他大爷的”
何宗莲骂了一句。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大……副委员长可是催了命,到天明时,咱们必须要拿下内城,现在全副委员长可全指往……”
下句话他没继续说下去,副委员长说的清清楚楚,他就批往着克复内城的功劳保全自己了,这南京对副委员长的态度很是暧昧,一方面督促副委员长南下履职,另一方面却又不给北洋军编制。
哎
心想着,何宗莲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把目光投向那被炸塌了的东华门箭楼。
“拼了这条命,为副委员长争口气吧”
嘴着这么说着,他听着那空中尖锐的啸声眉头皱成了一团里,这炮打的……就在这时,只听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城墙上突然是一阵地震山摇,城墙内部的爆炸将成千上万块城砖和夯土碎块。
“好打的好,打电话给他们,就是这么打的”
这一炮只让原本心存不满的何宗莲顿时为之喝起了彩来,那兴奋至极的脸上那还能见着先前的不满。
“传令下去,破城后,擅入紫禁城、东交民巷者杀无赦”
虽是激动,但他还没忘袁世凯的交待,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给副委员长找什么麻烦,虽说紫禁城的金银财宝诱人,可那也得有脑袋用才是。
一阵的地动山摇后,呛人的烟尘伴着兵士的惨叫声扑面而来,手提着腰刀的荣庆,这会身上的那件黄马褂上已经沾了不少血,虽是文人,但方才他却已经先后砍了十几个逃兵。
“精忠报国”
这会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四个字,不论朝廷如何,不论太后如何,现在是他荣庆精忠报国的时候了。
“老爷,左边的城墙在里头塌了一半了,怕也就是一炮的功夫了”
一手提刀,一手提着洋枪的勒哈从烟尘中穿出来,大喊了一声,他是在处理完了家里的事情后,点着那把焚府的火后,便提刀上了城墙。
“勒哈,今个老爷是要做个忠臣了”
眼盯着勒哈,荣庆的脸上露出些痛苦之色,夫人没负他,举家殡节,连府上也跟着焚了,生已无趣,剩下的就是等着最后破城的一刻了。
“老爷,到时勒哈先走一步,为老爷引路”
身上带着伤的勒哈静说了一句,这会空中又传来一阵啸声,听着这啸声,勒哈知道这城怕是要破了
接连数声剧烈的爆炸,只让紫禁城也跟着地动山摇起来。
这爆炸声只让李莲英心头一紧。
“老佛爷是先更衣,还是先梳头?”
“梳头?”
慈禧太后一摸脑后,方始恍然,上一次西逃时,不也是装扮成汉人模样嘛。旗人妇女梳的头,式样与汉妆的发髻不同,分两股下垂,名为“燕尾”,俗称“把儿头”,如果只换衣服,不改发髻,依旧难掩真相。
“先换衣服吧”
转入寝殿后轩,等将黄袱包着的一套布衣布裙取了出来,慈禧太后不由得愣住了她在想卸却皇太后的服饰,便等于卸除皇太后的身分,自此以往,也许号令不行,也许无人理会,遇到危急之时,倘或不能善为应付,而忘其所以地摆出皇太后的款式,也许就有不测之祸。
“不行”
盯着这布衣布裙她在心里说。
“不能这么随便降尊纡贵辱没自己,就是辱没大清朝的列祖列宗更何况还要让洋人看到”
这个念头不过是刚一冒出来的时候,正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又听得“喵”地一声,窗外飞进来一颗流弹。这下,她不再考虑了,让宫女伺候着,换了衣服,也换了鞋,摇摇摆摆地走到前面,自觉浑身很不得劲。
走到镜子前,慈禧太后自己看了看身上,解嘲地强笑道。
“没想过,这过了四年,我又扮成了一个乡姥姥?”
“要象才好”
李莲英扶着她的胳膊说:“奴才伺候老佛爷梳头。”
李莲英已经多年未曾动手为她梳头了,但手法仍旧很熟练,解开“燕尾”,略略梳一梳,三盘两绞,便梳成了一个汉妆的坠马髻。
“庚子年闹义和团的时候,那里会想到,自己这辈子,还会再有这么一天?”
慈禧太后故作豁达地说。
“更没想到,我一个旗人,竟然像还要再做着汉人打扮,好活下命来”
李莲英不答,略停一下问道。
“请老佛爷的旨,除了皇上、皇后,再派什么人随驾?”
这使得慈禧太后踌躇了,宫眷如此之多,带这个不带那个,显得不公,倘或全带,又是累赘。想了好一会,才毅然决然地说:“谁也不带”
就这时候,正在寿皇殿行礼的皇帝已经赶到了,慈禧太后不等他下跪请安,便即说道:“你这一身衣服怎么行?快换,快换”
于是宫女们七手八脚地为皇帝摘去红缨帽,脱去袍褂,李莲英找了一件半旧玄色细行湖绉的薄棉袍,替皇帝穿上。皇帝瘦弱,而棉袍是宽襟大袖,又未束带,看上去太不称身,但也只好将就了。
其时各宫妃嫔,都已得到通知,齐集宁寿宫请安待命。慈禧太后自顾这一身装束,实在有些羞于见人,但既为一宫之主,出奔之前,无论如何,不能没有一句话交代。
“贼逆攻进京了”
慈禧太后说得很慢,声音也不高。
“我跟皇上不能不走,为的是大清国的将来。你们大家暂时不必跟我一起走你们别怕,耐心守个几天,我跟皇上到了公使馆,看情形再降旨。”
话到此处,已有嘤嘤啜泣之声。慈禧太后亦觉得此情难堪,拿衣袖拭一拭眼泪,少不得还要说几句安慰大家,并借以表白的话。
“其实我亦舍不得你们,不过事由儿逼着,也教没法子”
慈禧太后灵机一动,撒个谎说。
“我已经交代庆王说了他会跟各国公使办交涉,想来各国公使上回都没留难你们,这会想也一定会好好儿保护你们,各自回去吧”
宫中的妃嫔,谁也不敢跟慈禧太后争辩,而且看这样子,跟着两宫一起逃难,显是不可能上,上次就没带她们走,这次怎么可能还带着他们。
这样一想,就更没有人提出愿意扈从的要求,说着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皇太后、皇上一路福星,早日……回銮”
然后在蹈和门前排班,等着跪送两宫启跸,最后两字说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哭出了声来,任谁都知道,怕皇上、太后这么一走,是没有再回銮的可能了。
这大清国都要亡了……
在慈禧太后,到此地步当然什么仪注都顾不得了出蹈和门急步往西而去,后面跟着皇帝、皇后、大阿哥,此外就是一大群太监、宫女了。
到得西华门前,只见三个汉装妇女跪着接驾,走近了方始看出,是瑾妃与庆王的两个女儿三格格、四格格。瑾妃不等慈禧太后开口,先就说道。
“奴才跟了去伺候老佛爷。”
“好吧你跟着。”
慈禧太后点点头,又问庆王两个女儿。
“你们姐儿俩,怎么也在这儿?”
“奴才的阿玛,叫奴才两个来伺候老佛爷”
虽在这仓皇辞庙之际,慈禧太后仍然神智清明,了解庆王此举,所以明心,表示无论现在或是将来决不会勾结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