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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更始皇帝大殿之前,刘秀已经脱光上衣,身后紧紧跟着一口棺材,脸上更是满脸的泥巴,衣衫也是极为破烂,整个人看起来可谓是狼狈至极。这是刘秀的苦肉计,虽然现在自己与刘玄是分立两侧,受到王风李轶的猜忌,但是自己与刘玄毕竟是南阳宗室,自幼就被宗法关系捆绑在一起,如果自己现在能够及时向刘玄示弱,希望还是很大的——刘玄脾气刘秀清楚得很,他想来是这样头脑简单,又没有什么深重的心计,看事情总是浮于表面……
刘玄几天之前就常常听人说起刘秀将要来宛城亲自向更始谢罪,当时只是觉得刘秀并不会真的来,这大概是刘秀的缓兵之计,这次竟然听到刘秀当真来了,车马业已到达偏殿,等候皇帝召见,刘玄心中不免难安——刘秀欲刘演关系这么要好,刘秀能够原谅自己,心下当即就有些慌张,整么慌张了一段时间,突然有缓过神来——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软弱无能的刘玄,自己现在是万人之上的皇帝,没有人能够让自己心生敬畏。
想到这里,刘玄心中明显有了很多底气,于是宣刘秀进殿!
在刘秀进入大殿之前,他已经自行解去随身所佩戴的七尺宝剑,进入大殿,刘秀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走到殿前,大殿之上的更始则是细细审量着刘秀,更始皇帝见刘秀蓬头垢面一改平常时候,于是令刘秀抬头。
刘秀不敢抬头,而是狠狠在大殿之上猛磕两个响头,之后才谨慎抬起头,这种响声大殿之中的所有官员都听得格外真切,而且不仅文武百官听到了,更始皇帝在大殿之上也能够听到。现在的更始只觉得自己已经成为所有反莽豪杰共同的领袖人物,自己再也不是当初在南阳任人欺凌的,一种满足感和征服欲从自己的心中不断涌出,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刘秀跪在更始皇帝面前,更始当然也有些心慈手软,不过王风可不一样,敢在更始下令处置刘秀之前就直言弹劾刘秀:“皇上,刘秀不能免,刘秀刘演关系甚好,刘演已死刘秀岂能善罢甘休?”刘秀听着王风这话虽然毒得很也击中自己的要害,但是这种话意味着王风建议处死自己的理由未免太不光明正大——因为害怕自己谋反,所以建议更始除掉自己。
王风坚持要处死刘秀以绝后患,但是更始却对刘秀留下很大的余地,总结一句来说还是刘玄没有见过大世面,对刘秀仍然存有妇人之仁。
尽管更始皇帝平日里对待王风等人的话是偏听偏信,但是这回刘玄却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并没有唯王风是从。于是大殿上面很快就分成两派,一边是绿林军将领,另一边是南阳刘氏将领,彼此争论不休……
南阳子弟因为丧失刘演这个领袖一直一蹶不振,备受王风等人的打压,现在正缺少一名有威望的领袖,刘秀的到来正好满足南阳汉军这一需求,有看到更始皇帝有意赦免刘秀,当下便据理力争;绿林军当然能够看出南阳军的心思,特别是王风,心下十分紧张,凭借着刘秀的谋略以及路刘演的关系,如果此人今天能够生还,迟早有一天会对自己造成**烦。这是从刘秀个人角度来讲,那么对于南阳汉军来说,刘秀的到来恐怕会让这帮人不老实,再加上刘玄本来也是南阳子弟,保不准归心于……
再者,刘秀刚来就已经不再看自己的脸色,这样下去还了得?
王风越想越怕,越想越担心。
王风趁着两路人马正在争执之际,竟然从袖中抽出匕首对着刘秀的后颈刺去,刘秀在恍惚中只感觉危险在向自己一步步靠近,余光瞥见王风向自己而来,心中一惊,知道大事不好,急忙用手臂去挡,王风不意,这一刀扎在刘秀的小臂上面,当时自己大殿上就洒了血,刘秀只觉得害怕便也不觉得有多么疼痛难忍,谁知王风并不善罢甘休,没等刘秀缓过神继续用匕首砍杀刘秀,刘秀跪在地上膝盖已经乏力,只觉得刀刃向自己额头而来,自己想躲但是有躲不开……
此时,刘秀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鼻息之间似乎已经闻到了血腥味,说时迟、那时快,正在刘秀就要成为王风刀下亡魂之时,一个响亮的声音出现自大殿上,刘秀禁不住抬眼去看,正是王常,邓禹这一去果真是奏效。
“王风将军好坏的脾气,皇帝还没有发话就轮到您来对刘将军指手画脚了?”平日里王常与王风的关系并不坏,但是这件事情已经超出自己的忍耐程度,因此对这件事,他毫不留情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王常,别以为你与刘秀交好,他就不会招惹你,若是放了刘秀恐怕你也免不了遭殃”。王风听到王常这样在大殿上面呵斥自己,于是对他正色道。
“放不放刘秀难道是王风将军说了算,那还要皇帝干什么,你这是置自己与何地?”王常的嘴上功夫也是相当厉害,同王风较起劲来也丝毫不落下风。王风听王常这样振振有词,心中不免上火——在自己看来王常一个小小的晚辈,可是如今竟然敢在朝堂之上同自己叫板,心中当然气不过,但是有想不到有什么说辞能够反驳他,因此只轻哼一声。
岂料这一声轻哼将王常隐藏在身体里面的最后一份战斗力引爆出来,王常指着王风将以前王风翻过的错误整体都在更始皇帝面前一一列举出来,起初王风还能够承受的住,佯装淡定,到后来说起昆阳之战的时候,王风明显有些招架不住。
刘嘉也已经从父城快马赶到宛城,利用自己的威望整合了南阳子弟的力量,此刻,他也在附和着王常……
当然王风做过的事情王常连同刘嘉清楚得很,至于刘玄,多多少少也能听别人说起过,念着自己在绿林军中根基太深因此不便于动自己。
可是现在大不相同了,如果王常铁了心当着这么多文武官员的面子告发了自己,那么更始皇帝就没有理由不追究……
幸亏王常当时只是脑子一热在加上王风的抵触才硬生生的将话题王昆阳大战上面扯,并不是真的想要告发王风,其真正的目的无非敲山震虎。王风当然会意,立马就打住了与王常的辩驳,语气变得温婉不少。
见自己摆平了王风,也摆平了拯救刘秀的最后一块绊脚石,至于剩下的李轶,王常全没有放在眼里——在绿林军南阳军各位将领的心目中,任谁都没有吧李轶放在眼中,对南阳军马来说李轶就是王莽时期的官吏;对绿林军来说,李轶则是完成的富商子弟,两部分论资排辈中都没有李轶什么事情。
渐渐地王风不再说话,李轶由于人微言轻,更不敢在更始皇帝面前妄言,最后更始皇帝问文武官员,对处置刘秀有什么意见,文武大臣中都说唯皇帝命是从,于是更始皇帝顺势赦免了刘秀的罪责……
不久之后,在宛城的刘秀接到前线的战报,自己留在父城的兵马攻破了城池。
虽然说刘玄已经赦免了刘秀,但是并不能完全对刘秀放心,加上王风时不时给刘玄提醒最严重的一次,刘玄下令将刘秀圈禁在宛城,任谁都能够看出这是刘玄以退为进的战略。为了安抚刘秀部,刘玄趁着刘秀军攻破父城之际,破例拜刘秀为破虏大将军封为武信候。
刘秀在更始皇帝面前坦言自己哥哥的错误,将自己哥哥的亡故归结于刘演性格的粗暴,甚至在哥哥死后拒绝参加刘演的葬礼,这种行为让刘玄误以为刘秀欲刘演的关系并没有王风向自己陈述的那样好。
刘秀不仅对待更始皇帝是如此,对待绿林军甚至其他南阳汉军也是这样,饮食言笑如同平常。不仅平静的接受了更始皇帝的宅院,而且在自己受到更始皇帝爵位之事还照例张灯结彩,整个宛城知道这件事情都说刘秀是忘恩负义、不顾兄弟情谊的势利小人。
一天刘秀正在自己的园林中舞剑,忽然刘嘉进来对刘秀说:“你怎么现在还有心思在这里舞剑,难道你没有听大街上的刘演吗……不知道这话说的又多难听,我真不好意思说出口。”刘秀听着这些话,不仅能不感到生气,而且还很是欣慰:“大街上的流言并不可信,哥哥的死不是我造成的,本来就是他咎由自取……又怎么能推到我头上。
南阳百姓一向仰慕刘演刘秀兄弟的名声,尤其是刘演。究其根本,在于刘演在攻打宛城之时并没有像王莽军那样四处抢掠,很好的维护了军中的法纪,在一般百姓的心目中,刘演一直作为一个反莽英雄存在。但是老百姓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心目中的这个反莽英雄的弟弟多么薄情寡义——自己的哥哥尸骨未寒就忙着庆祝自己的升迁。不要说宛城一代是读书人聚集之地,单说一般百姓谁也不能容得下刘秀这般冷漠。
可是刘秀想来不是这样的,在刘嘉的心目中,不说那个以前与自己生活在一个院子里的刘秀是多么单纯可爱,自己的哥哥哪怕受到轻微的伤害自己就会哭个不停;他还记得自己与刘秀一同在长安求学的时候,当时刘秀的人情通达,任谁都会佩服刘秀的品行,可是现在的刘秀,自己已经不认识了,有时候刘嘉真的怀疑自己和王常那天在朝堂之上得罪王风,为刘秀求情究竟值不值得……
刘秀的一言一行都令刘嘉感到不满,刘嘉与刘演的关系上文已有交代,都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自然要好的很,刘演的死已经令刘嘉感到无比自责,这会子刘秀对刘演的死讯感到不屑一顾,这一切当真是让刘嘉对刘秀感到绝望。他只觉得那个活跃在自己心目中的刘秀已经死去了,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刘秀,而只是靠着自己的想象塑造出来的一个影子……
第五十四章 王莽朝中获败报
自从昆阳之战后,王莽的脾气越来越盛——在王莽看来,自己凭借着国人的胆识、奴颜婢骨讨好自己的叔父,千方百计的在自己的姑母王政君面前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对天下人下的心思更不必言说——自己的亲生骨肉,仅仅因为杀死一个卑贱的婢女,就被自己强逼自杀告谢天下。
自己为得到天下付出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