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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我来!”御弁丸拿着一块毛巾匆匆赶了过来。
“那个人还在外面吗?”我把书交给他然后问到。
“一直站在营外,要让人去把他赶走吗?”御弁丸回答到。
我又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那个人已经站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快一个时辰了。“让他进来吧!”在心里再次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这个人心肠就是太软了。
御弁丸出去后不久带回来一个人,浑身上下都往下滴着水。可能是怕把华丽地南蛮地毯弄脏。他停在了一进门地位置上。
这是一个比宇都宫国纲也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身形瘦消但却与“弱”字无怨,虽然外面的雨并不大但因为时间太长。他地头发和衣服全都被湿透了。出于某种原因他穿的是一席毫不起眼白衣,因而他身上最先会被人注意到的就是脸上的那只黑色眼罩。他就是伊达政宗,由东北而来的第二个大名!
伊达政宗是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其他人因为迟迟不动现在已经动不了了,不过他到的时间是在昨天,比我规定的日期足足晚了三天。
我看着面前的伊达政宗,他与两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身量略略高了一些。不过精神上好像比上次的英华内敛差了一些,显得有些打蔫。
“你是不是很冷啊!”我打量着他说到,下意识地又拉了一下披风。
“是!”回答的同时他点了点头。头发上地许多水珠一下流到了脸上。
“你是不是还很饿啊?”看到他这么老实我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可怜巴巴的模样。
“嗯!”他更加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同时抬手在脸上胡噜了一把。他白里透紫嘴唇轻轻哆嗦着,不过倒是和他的脸色非常相配。
上次见面他的话就不算很多,这回居然更少,可是至少他应该表白一下吧?就像最上义光那样。我忽然想起来,这两个人好像也是甥舅。“你为什么要到我这里来还等这么久?或者是想和我说什么话!”我问到。
“因为我……”他鼓足勇气绷紧了嘴唇,我非常认真地听着他下面的话。“错了!”
“错了?”我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一件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居然一句“错了”就想过去。想得未免简单了点儿吧!我上次见到的时候他好像不知这样,莫不是这两年的奇遇脑袋被门挤着了?不过我不是医生没法仔细检查,只得继续问道:“你自己倒是说说看,你到底错在哪儿了?”
“错在我有眼无珠,既错看了德川家康、北条氏政,也错看了大纳言殿下!”伊达政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配上脸上偶尔滑落的水珠真是显得很可怜。“我原以为凭借德川家康地老谋深算和北条家多年的经营,就算无法法击败大纳言殿下,至少可以阻止您的力量继续向东扩张。当然,经过我的计算他们的力量还略显单薄,所以就贸然出兵了……”
“你以为这样德川和北条会给你多少好处吗?”我皱起了眉头。
“不。我并没有这样的幻想!”伊达政宗摇了摇头,又打了个寒战。“我只是想无论怎样挡住大纳言殿下的脚步,不管多么强大地经济实力也无法维持十万大军经年的征战,那时西南诸大名一定会出现波动,二次东征就不会那么容易了。我没有想着德川和北条会给我什么好处,但至少他们也不再有余力插手东北,只要再给我十年时间,我就会征服陆奥、出羽两国统一整个东北。建立起足以争霸天下的强大势力!”
“你倒是很有信心,自认为比我们这些人更强吗?”我看到他那副样子实在是难受,示意让他坐下,并叫御弁丸给他拿件衣服倒上一杯热茶。
“在下没有这么狂妄,但至少具有一个优势!”披上衣服又喝了两口热茶,他的脸色缓解了不少。“那就是我比诸位殿下年轻,而且是年轻足足20岁,只要我坚持下去我就会有机会。可是我还错了,一切都在大纳言殿下的算计之中,与您相比即便是德川家康都显得稚嫩。就更不要说我和北条氏政了。我现在相信就算您突然有了什么意外也已经作好了安排。一切恐怕还是会按照您原来的计划进行,我已经是真的死了这条心了!”
我上下打量着伊达政宗,想必此刻眼神里已经充满了疑惑。“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说这些话可能带来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
“这样的话我当然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既然大纳言殿下问我也只能实话实说!”说到这里他又叹了一口气,这时他地头发已经基本干了。“其实我说不说并没有什么两样,大纳言殿下迟早会知道这些事,说谎反而会招来猜忌。如果我要是稍微聪明些的话早就该想到这一点了,当初我并没有对任何人说出‘骑铁,的想法可您还是知道了。或许当年就是您对我的点醒也说不定,可是没受过挫折的年青人总是看不清楚现实!”
“这些话想必你也告诉信清了吧!”我又问到。
他点点头承认并补充说:“老实说伊达家眼下和东北其他大名一样内外交困,我是恳请左督尉殿下能够替伊达家求一条生路!”
“信清虽然人没来可信却来了,不过我并不一定会回答应!”我拿起那封信冲他晃了晃,然后放在桌子上用手一拍。“你还有什么话要对家里人说吗?我可以命人记录下来予以转达!”
“今后很多年天下会变得很安定,我想请您告诉他们:仓库里要随时储存足够三年用的粮食。并且尽量多攒些钱!”他虽然依旧神色黯弱,但却一点儿也不显得惊恐或者悲伤。
我看了他很长时间,足足有四五分钟。“不过怎么说你到底是来了,并且还带了两千人来助战,这一点也算比最上义光强些。我一向不是个过份的人,而且我们怎么说之前也是有一面之缘。伊达家保持南至安达,北到黑川的十三个郡45万石领地,其他的地区在明年二月之前一定要退出来!”
“是!”伊达政宗放下茶杯,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回答到。
“你怎么还不走!”那看到御弁丸擦拭干净的那本书已经摆回桌上。我就又拿起来低头看去。
“是!……以前大纳言殿下曾经对在下许下过一桩婚事,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哦?!”我诧异地猛然抬起了头。
67、这风……好冷啊!
“下雪了?”我放下手里的公文有些诧异地问到,又看了看身边的蒲生氏乡和信清,他们也没有丝毫冷的样子。
“是的主公,外面已经开始飘雪了!”梅千代边回答我的话边指挥两个侍从,将一只大大的火盆放在了大帐的中间。红铜的火盆里已经摆上了上等的木炭,御弁丸蹲在边上擦着手里的火绒。
“这个时候也该下雪了,不奇怪!”蒲生氏乡说着捏起自己的衣襟抖了抖,笑着说道:“一切军需都已经齐备,九州那些生病的士兵也送了回去。虽然在东国过冬确实有些麻烦,但却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哦……”看到他的动作我也下意识地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这才意识到原来我穿的也已经换成了棉衣。每天早上的衣服都是莺准备好我拿起来就穿,居然从来没有主动意识去穿什么。
我站起来缓缓走到大帐门口,一个侍从主动替我揭开了门帘,外面的地面上已经铺了一层类似唐霜一样的雪花,使所有景物的色彩都不知不觉变得浅了。“也该下雪了……”
今天是天正十年(1582)的十一月二十七日,老天爷这时候才开始降雪已经是很给了面子,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赶不及返回京都去了,在今年的大雪中行路是必然的。
我还是低估了北条氏的决心,直到三天前才算最后开城投降,就这样也是实在无可奈何之下。以他们这时的实力和士气再不投降的话,我即便是强攻也可以拿得下来了。
我的愤怒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因而拒绝了很多人的求情,全城上下我谁都可以饶,但北条氏政、氏照兄弟必须要处死。德川家康苦苦哀求的神情现在依然不时浮现在我的面前,他甚至说动了丹羽、山内、前田(利家)都来替他作说客。当然,这几个人也都知道分寸,没有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都是在私下里说的。
我很别扭,我很难受,有些话我同样不能和这些人说,但我更加不能蛮横地驳了他们地面子。如果我不想成为孤家寡人的话,那么必须在身边团结一大批人,用那句话来形容叫什么来的……对了,结成“最广泛的群众基础”!
这使我更加意识到了一个严肃问题,那就是德川家康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了!正是这种欺骗性。使正史上的许多人在有能力除掉德川家康时都手软了。
考虑再三我退让了一步,免除了北条兄弟的斩首之刑,改为了……剖腹!不管怎么说这也算保持了一个武士的尊严,我想他们应该满足了吧!
“父亲……您对伊达家决定了吗?”我还站在帐门前思考,信清在我身后犹犹豫豫地问到。
“哦……”我转过身看了看他,然后缓步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老实说对于最上义光和伊达政宗地处置只交代给了他们本人,其余就连信清和蒲生氏乡也不知道具体细节,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确实也是守口如瓶,信清的问话也证明了伊达政宗同样对他也没说。看来这甥舅二人都是极聪明,极有分寸的人。有些事情看来确实不值得我担心。
“我不是说过饶恕他了吗?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我故意这样说到。“是不是伊达政宗又去问你什么了,看来他还是有一些觊觎的啊!”
听我这样说原本在看一份文件的蒲生氏乡猛然抬起了头,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后旋即又恍然大悟。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笑着又地下了头。
“不,不是这样的!”见我居然产生了这样的“误会”,信清惊慌地急忙解释。“之前在春日山城的时候,伊达殿下确实来过了两封信,我也向您提出过呈情。之后我确实没有和他再联系过,只是觉得如果太……”
“其实这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