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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兵卫……”织田信长终于开了口。“这是你的地盘,就由你去安排吧!”他说出了一个任谁都大感意外命令。
“是!属下遵命。”此时此刻我也只有当仁不让了,回过头对楠木隼人说:“你去命令庆次,叫他烧掉下游的四座浮桥,再叫上游的那条船做好准备!然后让鹿之介调集5000长枪足轻……”
“主公!末将请求率军出击!”柴田胜家故意忽略信长刚刚的命令打断我的话大声说到。
织田信长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再一次投向了我。
“哦……哦……柴田将军固然忠勇可嘉,只是……”我面显“惭愧”的说:“属下无能,还没来得及重整建制,目下士兵们根本无法列队出阵!”
“唰啦!”柴田胜家闹了个大红脸,我的回答叫他看起来就像是个超级大傻瓜。
近侍中村一氏又替织田信长斟满了酒,他持杯在手微微向着我扬了扬下巴。
看到织田信长的这个表示我又继续对楠木隼人说:“让鹿之介安排2000人到山坡的树林里去,能使河对岸看到就好。由他亲自带领剩下的3000人沿营门外的木栅栏后,面向河对岸站好。叫他们都给我精神着点!”看楠木隼人出去后我又对织田信长说道:“请主公和诸位大人在这里休息,我出去看着点儿!”得到信长的许可后我走出大帐。
我又来到了渡口,就站在那几根“木桩”下,四座浮桥正在熊熊燃烧着。远远的向对岸望去,尘土中大队的人影已经时隐时现。不一刻,就来到了对面。首先看到的是佐佐成政和他五百余人的残兵败将,惊惶失措全失了往日的威风。他们争先恐后的拥上了我为他们留下的最后“生路”,不用说又有大批的人被挤下了水,好在都及时用船捞了起来。我回过头对着前田庆次一努嘴,他会意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向后一招手。“啪!吱~~~!”随着一声弓弦响,一支响箭带着犀利的哨音滑过天空,上游那条劈柴船上烈焰腾空而起。
佐佐成政和他的部队并没有停留,一下桥就直冲大营而去。好在他们人数少,又有栅栏和枪兵的阻挡没有造成太大的混乱。河那边敌人已经上了桥,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大群手持薙刀大声呐喊着的一向宗僧兵。“迷信之所以丑陋,是因为它和宗教太像了;猩猩之所以丑陋,是因为它和人太像了!”我真不知道是该尊敬他们还是该怜悯他们,但此刻已经不容我多愁善感了。第二支响箭射出之后,燃烧着的火船猛地撞上了浮桥。
“啊~!”惨叫声随着火船的撞击响成了一片,木质的桥体很快就成为了一片火海。桥上的人不断推挤着、践踏着,为了迅速逃离灾难,他们争先恐后的跳入水中。由于连日的大雨小木江水暴涨,除少数水性奇佳的人外,其他的人都随着湍急的河水撞上了下游那几座同样在燃烧的浮桥。宽阔的河面上满是浓烟、惨叫和焦臭的气味。对岸的追兵们停下了脚步,惊恐的望着这一切。突然,前田庆次“啊哈!啊哈!”的大叫了起来,受到他的感染,那5000长枪足轻也“啊哈!啊哈!”叫了起来。
已经没有必要再呆在这儿了,我回过身最后又看了一眼那几根木桩上的首级。“他们确实没有白死!”我摇了摇头,忽然发现织田信长正在远处盯着我。
78、我的理由
织田信长从巨大的木桶中伸出一只手,拿起旁边矮几上的一杯清酒一饮而尽。氤氲升腾的水气使他的脸红通通的,又带着一些朦胧感,这让我更加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向前蹉了蹉拿起壶又替他斟满了杯子。这是中军帐的后帐,此刻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里。
河对岸的伊势联军退去后,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悬着的心回到中军帐内,重新开始了中断了的午餐。本来我认为可以轻松一下了,可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整个用餐期间织田信长面沉似水一言不发,这使所有人又都再次紧张了起来。饭后,织田信长到帐后沐浴,却把我也叫了进去。
“你准备的很充分哪!”织田信长终于开了口。“单从表面上看,你似乎早就算准我军的惨败了!”他的话音里不带一丝感情,让人听不出是褒还是贬。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稳定了一下情绪,恭恭敬敬的说:“属下实在没有这样的先见之明!只是既然承蒙主公的信任,让我负责辎重大事,我只有尽心竭力恪尽职守!所行所做的,不过是以策万一罢了!”
“撒谎!你又在撒谎!”织田信长的手在水中挥了一下,溅起了些许水花。“我真不知道你这颗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有时你表现的很迟钝,甚至就是个白痴,可另一些时候你又精明得让人害怕!无论做什么,你似乎总是优先考虑你自己的安全。在我——织田信长的保护下,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害怕的就是你!”我在心里暗暗嘀咕着。
“我可以说是一个残暴的人,但我只会杀那些无用的懦夫,对真有本领的人我总是很宽容的!胜家就数次反对过我,可最终不还是得到了我的重用吗?”他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但却也没说瞎话,历史上他对一再叛乱的松永久秀也是很宽大的。“我也派人暗中调查过你,发现就连家老城主林通胜日子都没你过得滋润,就更不用说其他部将、侍大将了!你确实没有贪污过,而且你既很少做买卖又不放高利贷,好像钱只要在你手里转转就能取得很高的利润。不要说忍者,就连我和家中的内政高手都搞不明白!我不是没想过你被人收买了,(听到这儿我又是一身的汗)可……第一、你和任何其他家族的武士都没有交往。第二、叛徒通常都表现得很积极,你却是属陀螺的‘抽一下转一下’。第三、我不知道有谁会为一个足轻大将花这么大价钱。既然如此,别的就是你的私事,我也就不过问了!”
“是!但……可能是我这个人天生胆小吧!”我无可奈何的说,在这个世界里我还不是很成熟。
“要解决这个问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说点别的吧!”织田信长又喝下一杯酒,然后转换了话题。“看出长岛战事不利的人决不止你一个,在这上我有责任,是我过于为情绪所左右了!但你能如此圆满的进行接应,确实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你是怎么想到的?”
“这可能也是源于我的胆小……”我把身体直了直说:“从小我就接触过很多战争事例(我看过的电影决不是他们所能想象的),一直认为破釜沉舟只能用于战术,而绝对不能用于战略!”
“你的想法不能说不对,但有时也会耽误事!”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
“请主公指教!”我是诚心诚意想得到一些专业指导。
“你看过三国吗?”织田信长突然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哦……属下看过《三国演义》,没看过《三国志》。”我回忆了一下说。
“兵法说‘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他闭目把头靠在了桶沿上。“三国中有这样一段故事:刘备在当阳被曹操击败派大将张飞断后,这时曹操追到却被张飞用疑兵之计吓退。可张飞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把桥烧了!直接导致曹操军的加速追击!”
“主公深谋远虑,属下实在是力有不及!”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奇怪:织田信长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看来我还是太低估我自己和现代教育的力量了!想起他刚才的话我决定冒险把心里话说出来。“不过主公……”我尽量用恭敬的声音说:“属下还有一点浅见,不知……”
“你说!”
“属下知道有一位伟大的统帅曾经说过:‘要在战术上重视敌人,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伊势联军进攻尾张这个战略问题上,属下斗胆认为……”我到这里稍微停了一下然后一字一顿的说:“他、们、不、配!”
“他们不配?!”织田信长猛地睁开微闭的双眼惊愕的望着我。
“是!他们不配!”我肯定的又重复了一遍。
“哈!哈!哈!……”大败之后织田信长在今天第二次放声大笑起来。“哈!……让我织田信长束手无策的人……不配?……哈!哈!……让我手下几十个将领……焦头烂额的人……不配??……哈!哈!哈!……打得我织田家两万大军……丢盔弃甲的人……不配???”他不停的笑着,好像已经笑出了眼泪。
“请恕属下无礼!”我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你不必害怕!我只是……觉得很好笑而已!”织田信长对我摆了摆手,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说说看,怎么个不配?”
“是!那属下就斗胆了。”我决定还是调整一下语言技巧。“主公有如一个力大无穷的勇士,手挥万钧铁棒;伊势群小好比是群讨厌的苍蝇,嗡嗡鸣叫袭扰不停。主公用铁棒去击打苍蝇,自然是有力无处使!主公刚才说到三国,但曹操军势八十三万而只有一个脑袋,伊势联军那里却不知道有多少个脑袋,这让我想起了另一个故事:董卓在虎牢关败于讨董联军后不得不引军西撤,在击败追击的曹操后他并没有复夺洛阳,而是派重兵据守潼关自己迁都长安。此举让关东的那些诸侯们进退失据自相猜忌,不久即相互攻杀自行散去了!伊势土地不到六十万石却有大小势力多达四十八家,世人皆称之为‘小战国’。由于长期的争斗使他们内部矛盾重重,相互之间猜忌日深。这次主公大兵压境,大有一举吞并伊势全境之势,这才令他们起了同仇敌忾之心。只要我军一退,他们感到安全了,一定会再次兵戎相见,到时候主公只要从中挑拨就行了!所以目前需要的不是主公的大军,而是一把‘苍蝇拍’!”
织田信长怔怔的看着我,好像不认识了似的。“我出兵前你为什么没有说?”半天后他问到。
“那时小木江城城破,信兴大人遇害,主公必须出兵报仇!不如此我家就无法立足了,只是……后来情况有些失控!”
“那……现在你手里有好的‘苍蝇拍’吗?”
79、“霸权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