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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婆子便道:“爷往后园子去了,这三个绿院的丫头冲撞了爷,正要送去惩戒院受罚。”
罗扇低着头,再怎么说被人这么押着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只是听着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见他又道:“既是绿院的人便该交由大少爷处置,你们先等在这里,我去同爷说。”
罗扇不由稀奇起来:这人什么身份?连三少爷的话都敢驳?抬头一看——鹰子?!
188苍鹰展翅
昔日青涩少年;如今已是英挺俊朗的七尺男儿;眉目沉静;举止内敛;不卑不亢,威严隐露——小鹰终于成长为了雄鹰,振翅而起,傲啸长空。
鹰子目光扫过罗扇,黑亮的瞳孔骤然一收;罗扇知道他认出了她,便冲他眨了眨眼;数年不见,再次相遇时他威信赫赫;她却狼狈被押;多少让她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脸颊不由自主地微微泛了红。
“先放开她们。”鹰子发话,几个婆子毫不质疑地松开了罗扇三人,显然是一直听从他的指令的。“为的什么原因?”鹰子并不急于与罗扇相认,只问向为首的婆子。
那婆子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并不敢有半句赘言。鹰子听罢皱了剑眉:“映蓝此举太过放肆,当了三少爷的面与人厮打本就于主不敬,不问对方身份、原由,率先动手更是粗鄙无礼,爷才刚回府不长时日,须知事事应恭谨谦和,你们不说拦着映蓝劝着爷,反而在旁边推波助澜,爷养着你们是用来架火惹事端的么?今儿扣你们每个人一个月的月钱,回去后好好反思!张嬷嬷,回去后叫人牙子来,不拘多少钱,把映蓝发卖了,去我那里取她身契。”
为首的婆子便是张嬷嬷,闻言诚惶诚恐地应了,罗扇在旁看得小嘴儿大张惊讶不已:行啊鹰同学!几年没见混出来了昂!好有派头好有气场好有pose啊!主子身边的贴身丫头说打发就打发,根本不用跟主子打招呼啊!这是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鹰子挥挥手,众婆子便低头躬身地退去,这才将目光望向近在咫尺的那张明妍生动的面孔,数年不见,记忆中那个干黄枯瘦的小毛丫头竟已是如此的婷婷玉立光彩照人,没变的只有那眼里透出的温暖、唇角抿着的慧黠,还有一直不曾消磨去的自尊与独立。
“罗扇。”鹰子开口,仍如少时般不苟言笑。
“嗳。”罗扇笑着应声。
“这些年过得可好?”鹰子早已没了小时候的羞涩,不急不徐地问着,沉稳笃定。
“好得很,你呢?”罗扇见到故人,打心眼儿里高兴,一双眼睛弯成了下弦月。
“我也很好。”鹰子浅浅勾起唇角,“我爹的脚伤没落下任何病根儿,谢谢你。”
“啊?”罗扇一怔,隐约想起自己曾经给鹰子爹贴了治脚伤的医药费来着,嗨,都哪年的事儿了,早就没了啥印象,“不客气,应该的,伯伯对我也照顾良多。”
“你现在在绿院做事?”鹰子打量着罗扇身上的行头,“二等丫头?”
罗扇点头,开玩笑地反问:“你呢?看上去好威风的样子,莫非做了管事?”
鹰子笑了笑:“算是罢,我现在在蓝院——三少爷的手底下做事,才刚从外省回来。你哪一日轮休?”
白府下人按等级不同每隔数日都会有一天的轮休时间,这一天只要够了年纪的都可以去管事处做个登记,出府自由行动也好,在府里呆着也罢,不用干活,工钱照拿。
“呃……就这几天罢,”罗扇含糊过去,“怎么?”
“我娘这几年一直念着你,说你帮衬了我们家不少,又替我爹贴补了医药钱,他二老对你却始终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娘说做人须知恩图报,虽说我们家财浅底薄,没法子回报你太多,却也想力所能及地表示一下谢意,”鹰子神色十分自然,“因而我娘想邀你去我家里做客,你若不嫌弃,待确定了哪天轮休,我就去绿院接你。”
啧啧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啊!罗扇眨着眼睛,眼前的鹰子可真是与小时候的沉默寡言有了质的区别,一句“你若不嫌弃”就提前把罗扇可能会拒绝的话给堵死了,她要是说不去,那岂不就真成了嫌弃人家了?
罗扇挠了挠头,歪着脖子想了一阵:“这样罢,我定好日子就让人捎信儿给你,你也不用去绿院接我,到时候我们约个时间府门外见,如何?”
“就这样罢。”鹰子看着罗扇因一歪脖而暴露在光线下的那张浮着巴掌印儿的脸,眉头不由皱起来,“一会儿我叫人拿些消肿化淤的药膏给你送到绿院去。”
罗扇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个儿的脸,笑道:“不妨事,我皮嫩,平时洗个脸还能留下手指印儿呢,不过就是一巴掌罢了,想当年在南三西院的时候吃这玩意儿不是家常便饭么?麻子婶儿的功力可比她深多了,咱好歹也是熬练出来的!”
提起那时的事,罗扇眉眼愈发弯得柔和,感染得鹰子原本深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两个人望在一起,眼波交互中流露着只有彼此才理解的默契,曾经的年少时光,历尽岁月悠长,早已成为醉人沉酿,嗅之芬芳,品之甘凉,余味犹香。
数年不见的生疏与距离因此而一下子拉近,鹰子便浅笑着道了一句:“罗扇,你没变。”
“嗳,我以为你会夸我变好看了呢。”罗扇开着玩笑。
“你一直都很好看。”鹰子垂了垂眸子:即使面黄肌瘦,身处卑微低贱的最底层的时候。
“嘿嘿。”罗扇憨笑。
鹰子抬手,自然随意地伸过去,替罗扇拍去肩膀处因映蓝那一脚而留下的灰印子——就像多年以前两个人躲在那间废弃的小库房里偷吃烤红薯时,饿坏了的罗扇吃了满脸花,他便伸手替她擦去脸上蹭到的食渣儿,同样的动作,熟悉却又有着不同的感受。
“啊,没事没事,回去洗洗就成了,”罗扇偏头看了看自己肩膀,一抬眼,却见远处白大少爷正带着人往这边大步过来,一对利眸盯着这厢,直把她吓得一哆嗦:艾玛白大醋坛子来了!赶紧清场!“那个,鹰子,你还有事要办罢?三少爷刚才往那边去了,我这儿也还有些急事,咱们改天聊哈,你赶紧走罢,别耽误了正经的。”
鹰子余光里看见了白大少爷,只作未察,点头向罗扇道:“就这样罢,记得通知我哪日轮休。”说着也不多留,转身径自去了。
罗扇快步迎着白大少爷过去,涎着脸笑道:“让爷久等了,嘿嘿……”
白大少爷一眼就瞅见了罗扇脸上的巴掌印儿,声音登时彻寒入骨:“谁干的?”
罗扇连忙摆手:“没事,已经把那人打发了,甭再……”
“谁干的!莫再让我问第三次!”白大少爷黑眸里满是厉色,一瞥罗扇身后那两个小丫头,“你们来说!”
小丫头们嘴皮子倒是利索,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刚才那一幕幕给叙述清了,眼见着白大少爷脸色愈发阴沉,罗扇飞快地四下瞅了几眼,见没有旁人,跨前两步使小手轻轻抚了抚白大少爷的胸膛,又拍了拍人家的脸,好声好气儿地安慰:“沐云,乖,别生气了,那丫头已经让蓝院的管事给打发了,何必还揪着这事不放?”
白大少爷拍开罗扇的爪子,手指轻轻抚上她被打的那半边脸,沉着声道:“是我没顾好你,厌恨她不若厌恨我自己。走罢,先回绿院去给你上些消肿的药。”
“沐云,你不用自责,这世上哪里有人能做到保护一个人到时刻不离左右的地步呢?你若是为了让我不掉一根头发就天天粘在我身边,那样我才鄙视你呢,”罗扇边跟着白大少爷往回走边好言好语地给他消气,“再说,我也当真不喜欢被人保护得像关在笼子里一样,比起安全却狭小的鸟笼,鸟儿们更喜欢危险却广阔的天空啊!我也一样。”
白大少爷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盯着罗扇看:“扇儿,你是不是在怪我夺去了你的自由?”
“我没有怪你,”罗扇抿了抿唇,暗叹他的敏感,“我只是确实不太喜欢像现在这样百般束缚,不过你不用介意,我知道这样对我才是最好的,毕竟我的身份还是个下人,没有什么保障,就算帮不了你什么也不能拖你的后腿不是?再说又不会一辈子这样,我能忍得,放心。”
白大少爷不再言语,只管在前走着一路回了绿院。才进了上房还未待坐下,便见绿蔓手里托着个药瓶进来,冲他行了一礼后才找罗扇说话:“姑娘,这是有人方才送到咱们院门口的,说是给你用的消肿化淤的药膏。”
罗扇知道是鹰子给的,连忙接过来,也不敢看白大少爷一眼,脚底抹油溜回了自己房间。白大少爷跟在她身后进去,拎住脖领儿问她:“谁给的?”
“那个……蓝院的管事……”罗扇挣扎。
“那个方才摸你肩的?”白大少爷一把钳住罗扇下巴,扳过她的脑袋来垂了眸子盯着她。
“不是摸,是我肩上落了灰,他帮我拍……”罗扇惶惶地睁大着眼睛。
“所以随便哪个男人碰你你都可以任之由之?”白大少爷眼底蹿起熊熊怒火。
“你,你你,保持正常状态啊!听我说!那人小时候是同我一起在南三院做事的,他帮过我不少忙,对我也照顾良多,我们是好朋友,真的,你别多想!”罗扇拼命解释。
白大少爷放开她,只沉着脸盯着她看,直把罗扇盯得心里发毛时方才开口:“许是我错了,不该只顾自己的想法,一厢情愿地把你拘起来。扇儿,莫以为我曾那般风光过就事事都拿手,真正的男女之情,我这也是头一回碰,难免有许多想不到、做不全之处,难免让你受我的委屈受我的气。这几日我也在想,是否该换个方式照顾你,想是过去我的想法太过偏颇了,所谓的照顾不该仅只是保护你的安全、让你吃穿无忧,使你开心快乐才是最好的照顾,而我却忽视了你真正想要的和喜欢的。扇儿,你喜欢自由,我就给你自由——即日起,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