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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闲的!”大叔哥没什么好气地坐到几旁的椅子上去,“你怎么惹着那丫头了?哭着闹着要赎身离府去呢。”
“她若让你帮她,答应就是,”白大少爷仍旧不紧不慢地翻着书页,“我在外面已经替她准备好房子了,到时候你就说是你帮她找的,就在那铺子附近,回头我让绿田把地址写给你。”
“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她你已恢复的事了?”大叔哥问。
“臭丫头懒散惯了,不让她上上火她就提不起精神来,”白大少爷笑了一声,“安之若素固然好,可人若是没有危机感就不会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大叔哥哼了一声:“那丫头只怕连我也一并恼上了,方才还怪我帮你瞒着她呢。”
“以后就不必再瞒她了,”白大少爷把书丢在一旁,靠在椅背上停顿了半晌,“那丫头缺乏安全感,谁都不肯十成十的信任,缩在龟壳里等着肉从天降,有肉就吃,没肉也不惦记,一边盼着肉是好肉,一边又不肯伸出头来往前走两步找个更好的位置等着接这好肉,如今我要把她那层龟壳彻底敲碎揭开,等她无处可躲了她才肯正面面对这些问题。”
“欲速则不达,你可莫要太过心急了,免得适得其反。”大叔哥站起身,“昨儿听你爹说你们老太太下了最后通牒,非得给你定下亲事,你可有了对策?”
“昨天去寺里头烧香,老太太极信那位法华大师的卜,我趁无人注意,求了那位大师亲手抄写的经卷一册,”白大少爷说着一指桌面上方才他翻看的那本书,“另派人留在那寺里,老太太要给我相看亲事,必然要合对方的八字,合八字的话肯定是要拿去那寺里找法华大师问吉的,届时我提前模仿法华大师的字迹把卜辞写下来交给留在那寺里的自己人,让他把法华大师真正的卜辞用我仿冒的替换下来,老太太对这些神鬼之事深信不疑,一看我与对方八字不合还命中相克,这事儿必然作罢。”
大叔哥笑起来:“你倒挺有法子,可这法子又能拖得几时呢?”
“拖到那丫头及笄可以嫁人为止,”白大少爷沉沉笑起,“在此之前,我得先把她逼得无处可逃、不得不面对她自己真正的内心才行。”
大叔哥眸光一暗,淡淡笑道:“我若没猜错的话,她所求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
“哦?她同你说了?”白大少爷挑眉看着大叔哥。
“没有,”大叔哥转身往门外走,“她只是……像极了你母亲,她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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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扇接连数日都提不起精神来;她把这归罪给阴雨连绵的鬼天气;而不是自上回之后就再也没有到枕梦居来过的某人身上。
白二少爷又去了外省巡视自家的铺子;所以大叔哥也没有办法找他去谈罗扇的赎身事宜;罗扇的身契在他的手上;这事儿也就只能等到他回来之后再说了。
眼看着罗扇每每听到外面院门响就两眼放光浑身来劲儿然而在得知门外并非白大少爷之后就又蔫茄子似的泄掉了全身精气神儿并且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大叔哥暗中好笑;却也不敢去招惹这丫头,小妮子心里头还在气他帮着白大少爷瞒着她已恢复神智的事;一天到晚臭着脸;做个饭不是放多了盐就是把酱油当成了醋;昨天还跟二狗子吵了一天的架;把二狗子累得现在还躲在笼子里的小木房子里不肯出来。
就这么过了十来天;那丫头渐渐地由暴躁转为了沉默;时常坐在窗前对着外面一发呆就是一整天,偶尔还会忘记做午饭,更有一次,大叔哥发现她坐在那里不出声地哭得泪流满面,连忙过去坐到她的身边,好笑又心疼地道:“傻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有什么烦心事给大叔哥说说,别一个人闷在心里头。”
罗扇用袖子抹眼睛,带着浓浓的鼻腔音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曾经想,只要我能得到自由,能养活自己,那么无论嫁不嫁人或是能不能嫁给自己满意的人就都无所谓了,家世好又优秀的男人难免会受背后的家族规矩所累,亦或优秀得被很多同样优秀的女子喜欢,那么他就难免主动或被动地拥有三妻四妾,这是我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的,就算他站在我这一边,却还有他身后的家族和身边其他的人在施加压力,我实在很不喜欢应对这些,
“所以我曾想过嫁一个最普通最平凡的男人,幸运的话可能我们会相互喜欢,不幸的话是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只要能过日子就好,可这么一来只怕我一辈子都不会觉得很快乐……我不知道要怎样选择,是选择平淡一生,不谈感情,还是为了感情豁出去地博一回,也许最终会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这也还罢了,我最怕的是一己之力无以对抗整个世界,我怕对方抵不住这压力最终负了我……
“说我不爱信任别人,实则我不信任的是这个世道的现状,我所图的不过是一夫一妻携手一生,这样的想法不容于世,这世道有几个男人能真正理解女人这样的想法?不能理解就无法坚定,不能坚定就无法长久,而不能长久,我又何必豁出去博?大叔哥,您说我该怎么办才好……我是不是真的太过自私不肯付出?”
大叔哥拍拍罗扇的肩膀,温声道:“我明白你的顾虑,你也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说死不肯接受丈夫三妻四妾的女子,只是你要对自己中意的男人多一点信心,你自己也要勇敢一些,也许你阻止不了他的家人和他身边不能理解你的人给他施加的压力,但你要相信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同你并肩作战,事在人为,你还没有试过对抗困难就先怕了躲了,这让他想同你共患难共进退都没有机会,不是么?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不能让对方一个人承担一切,也不要那么悲观地认为你们没有胜算和希望,要知道,比起平坦顺利毫无波澜的感情来说,共同经历过风风雨雨的感情才更加坚固啊。”
“大叔哥……”罗扇一下子哭了个稀里哗啦,多日以来的憋闷委屈迷惘悲观一股脑地倾泻出来,慌得大叔哥连忙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安抚,良久才渐渐止住,伸臂从旁边桌上拿过杯子来递到她嘴边,笑道:“这回可哭痛快了?喝点儿水,免得嗓子疼。”
罗扇抹着眼泪儿坐正身子,接过水咕咚咚喝了个干净,大肿眼睛瞄了眼大叔哥胸前湿漉漉的衣襟,不好意思地哑着声道:“让您见笑了……您换件衣服,我拿去洗洗。”
“不急,哭累了,先歇歇,”大叔哥笑着又给她倒了杯水,“怎么样呢,想开了么?”
罗扇慢慢地点着头,咳嗽了两声,继续哑着嗓子道:“您说得对,是我太胆儿小了,还没试就先畏缩起来,反正我连最坏的终生不嫁的打算都做过,如果试了不成功,大不了就甩手走人呗,谁怕谁啊。”
大叔哥哈哈地笑起来:“是不是,想通了就不怕了罢?我再给你些信心——你尽管大胆去试,若成功了自不必说,若是不成功……就跟我走,正好我这辈子也不打算娶老婆,无牵无挂的,人在哪儿家就在哪儿,咱们俩还能做个伴儿,你就算再也不想嫁人,至少也不会孤单一个终此一生,好不好?”
罗扇终于扯开个笑:“您老人家还这么年轻呢,怎么就不打算娶了?我看您不能再成日憋在枕梦居了,到外面走走去,说不定能遇见合心合意的姑娘……”
“啧,臭丫头,这就想往外轰我老人家了啊?!”大叔哥在罗扇哭得红通通的脸蛋子上轻轻捏了一把,“合心合意的姑娘这辈子遇见一个就够了……唔,是两个,可惜,我生卿未生,卿生我已老啊,哈哈!”
罗扇的脸就又红了一层,讷讷地道:“您老人家正值壮年呢,哪里老了……另一个姑娘莫非就是您方才说的那个也不愿意与人共夫的女子?”
“……是啊,”大叔哥笑容浅了几分,眼底却多了几分落寞,“在这个问题上,她比你更加决绝,你可知,她在嫁给那男人前提出了一项什么要求么?”
“什么要求?”罗扇对这个女子大感兴趣,连忙追问。
“她对那男人说:‘要我嫁你,可以,我有一个要求,你若能做到,前面就是刀山火海我都陪你闯了;做不到,你就趁早能离我多远就滚多远。这要求就是:你这一辈子只许有我一个女人,不管你的爹娘、你那宗族用什么借口逼你诱你,都不得纳妾,不得养外室,总而言之一句话,不许你碰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你能做到这一点,我就把自己这辈子毫无保留的交给你,与你同甘共苦,不离不弃,而若婚后你不能信守此诺负了我,我就杀了你然后再自尽——你敢不敢答应?’”大叔哥说至此处笑得宠溺又怅然,握着杯子的手却指尖泛白。
罗扇微张着嘴,喃喃地道:“好勇敢的女子……敢爱敢恨啊……那男人呢?答应了么?”
“答应了,”大叔哥哼了一声,“因为那姑娘随后紧跟着又说了一句:‘你若不敢答应,我现在就宰了你。’”
“啊哈哈哈哈哈!”罗扇大笑,“她太可爱了!后来呢?她一定过得很幸福罢?”
“……后来,”大叔哥敛去了笑容,眉尖攒起几分心痛,“她自尽了。”
“——什么?!”罗扇只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眼涨鼻酸,跳起来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倒把大叔哥给吓了一跳,“是怎么回事?!那男人负了她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破时代的男人最不可信!最不可信!我了个去——老娘不嫁了!爱咋咋地!”
大叔哥哭笑不得地一指椅子:“给我坐下,闹腾什么?什么叫‘破时代’?什么叫‘男人最不可信’?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敢情儿你这丫头一直就对男人有偏见来着?!”
罗扇捶着胸口忿忿地坐回椅子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那破男人呢?还活着呢么?”
大叔哥好笑不已:“活着呢,儿子都跟别的女人生了俩了,还纳了七个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