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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激灵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的房间,果然见她正端起碗,准备饮之。那碗,竟然跟他平日里送药的碗相仿。
他大惊,探手抓住她。
差一厘,真的只差一厘……
平乐被他骂死了,一时怔在那里。
殷裔见此,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恐惧。“平乐,你也看见不少了,能不能不要那般轻率……我每日都亲自送药,为何唯有今日只将碗放到窗边,你便不想上一想吗?”
“我,我以为是你……”她真的以为是他呢,左右窗在她伸手能碰到的地方,所以她本能的以为他今日之所以未进她的房间,是因为不需要进她房间。
是的,她太大意了。
殷裔这人,就算真的不进她的房间,也不会这么默默的将药放在窗边的。平乐终是低下头。
“我的错。”
“好了,我也不是骂你,只是人心险恶,阿乐,你这般,让我如何舍得将你留在楚地。”
便在这时,外院的护卫执着火把进院查看,殷裔最终看了一眼平乐,纵身离去。“公主,刚才某听到声音……”
平乐尽量平静的回道:“无事,只是我不小心摔了茶碗……”
“即如此,某便放心了,某退下了。”
护卫嫁出内院,内院再次恢复平静。
平乐此时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有人要害她?或者害她腹中孩儿?只是除了殷裔,谁又知道她身怀有孕,莫不是被人发现了?若是发现了,不何不揭穿她,却要暗中毒害她。
这碗中自然不会是安胎药,那到底有什么?看着撒在被上一块块暗色的斑驳,平乐开始深思。
她己经很久不这般深思了,她想着,左右自己能活到孩儿生产之时,此时即不会死,还用脑想些什么,走一步算一步了。有些破罐子破坏的劲儿……
可此时,她不能再这么混沌度日了。
她不害人,自有人来害她,今晚若不是殷裔警醒,她不知后果为何?
这一夜,失眠的又何止平乐。
奴仆院落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里,一个女郎蜷缩在榻上,拳头紧紧的握着。
平氏阿乐,平乐阿乐……你怎得这般命大……
第二天,平乐被殷裔扶上小轿时,他用仅有她能闻的声音告诉她。昨晚他暗中查探了驿站,并未发现可疑之人。那表示,他也毫无头绪。
平乐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见殷裔定定看着她,她又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注意,不管是喝水还是用饭,都会倍加小心。殷裔这才退出小轿。内院大门洞开,护卫走向小轿……
新的一天开始了,队伍继续上路。
自这日开始,不管是喝水还是用餐,平乐都会用银簪试探。还好那之后,一路平静,转眼,邺城在望。
见到邺城城门,来自楚国的护卫们不由得欢呼出声。
晋国护卫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到了这里,公差好歹算是交了。自此开始,就算这位庶女公主再有什么差池,也与他们无关了。吞云山一难,可把他们吓坏了,想着护送公主出嫁,公主最终却落崖而亡……
这若是无功而返,想起毓帝的残暴。诸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阿乐,邺城到了。”周悠轻声道。
“我知。一路多谢九郎和五郎。”
“阿乐,进了邺城,我们暂住使者馆。待与楚君溯商定好大礼日期,你自使者馆嫁出……”
“诺,一切任由九郎安排。”平乐乖巧的应了。
听着那柔柔的,不辩喜怒的声音,周悠的心说不出的难过。话锋一转,周悠想到平乐到此时亦无法行走的腿。“进了邺城,寻个御医看看腿伤吧。大礼之时,无论如何也要走上花轿……”
沉默片刻,平乐点头。“好。”
便这样,一行人入城。百姓们看到这般华丽的车驾,还有那蜿蜒数里的陪嫁马车,不由得感叹晋国这位公主着实是个有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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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章】三人争
【一六九章】三人争
在楚国,有个规矩,那便是夫家如何不能动用娘家的嫁妆,意思是这些东西,即是平乐的陪嫁,那便是平乐的私产。
眼见这位据说只是庶女出身的公主这般富有,不少女郎眼中露出嫉妒之色。
她们楚国的溯君,那可是ding天立地大丈夫,而且生的俊美无双……便是贵为一国之君,却从来自律,后宫中女郎寥寥无几。
这样一个居于高位,又自律俊朗的郎君,可谓是全楚国女郎心中的佳婿人选。她们全盼万盼,不想自家溯君非但没有娶本家贵女,反倒千里迢迢迎来一个晋国女郎。
这女郎若真的公主出身也便罢了,好歹人家血统高贵,不想这女郎竟然只是晋国小城淮阳平氏的一个庶出女郎。被那晋帝封了公主,便这么鱼日混珠的嫁来楚地。
想到这些,那本原本只是来凑热闹的女郎不由得觉得气难平。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庶女公主血脉卑jian,不配我楚国溯君……’这简直像捅了马蜂窝,这之后,仿佛大家敲定好般,齐齐的喊道‘庶女公主血脉卑jian,不配我楚国溯君……’
那楚国迎亲使者见此,面露急色。匆匆唤来随从去驱赶人群,可哪里驱赶的干净,这就像是星星之火,动辄燎原。
花轿前行着,花轿中静悄悄的,仿佛无人。可晋国护卫们知道,他们的安乐公主在内,公主不远千里远嫁而来,这楚人非但不夹道欢迎,竟然口出恶语,他们初时还忍耐着,可这楚地百姓之语实在过矣。
庶女出身又如何?
楚君求娶时又没嫌弃,何况没人bi着你们楚君来娶,反而是你们楚君巴巴的主动求娶。
现在木己成舟了。晋国不远千里将公主送来,还未面圣,便受到此等侮辱。
一个护卫强忍着脸上的怒意,恨恨的道。“五公子,九公子,我等数千大好儿郎,难道任由他们楚人猖狂……”不等殷裔周悠回话,旁边护卫也道:“就是,我等数千人,齐齐冲上前去。定打得那些楚人抱头鼠窜。”
这样说倒也可行。
楚人即使再多。可周围的都是些百姓。若真的冲上前去。对付这些楚国百姓还真像切西瓜般的容易。
可是……
“尔等逞过匹夫之勇?如何善后?”周悠沉声问道。两个护卫低头不语……他们若真的破坏了此次联姻,先不说回国后毓帝降罪,便是自己的家人,也无法保全。诸人只得强忍着怒意。向前缓缓行着。
轿中的平乐告诉自己,无非是挨几句骂,即伤不得筋,又动不得骨。何况与这些无知百姓,一般见识什么?
若说被骂,她在晋国时挨的还少吗?
于挨骂一道,她己是轻车熟路了。
只是……
她不计较,并不表示没人替她计较,就在这时。只听一道悠扬的声音徐徐场起,这声音并不大,可奇异的,却盖过了那数人的谩骂声。
那声音说……
‘楚国即不欢迎我晋国公主,我晋国公主亦非只有楚君一人可嫁。即如此,我们回。’平乐静静听着,是殷裔。
殷裔说完这话,数千护卫齐齐叫好。紧跟着,前队变后队,竟然真的向外走去。
对于殷裔的决定,平乐自是无异议。
可那楚国迎亲使一见,急的险些哭爹喊娘。
这是整的哪一出啊?眼看便要到使者馆了。却生生出了岔子。这些百姓真是恁的添乱,自家国君都不觉得自己的血脉被辱没,你们这些百姓简直是吃饱了撑的,多操哪门子心啊这是……
“五公子,九公子,勿恼。联姻是国之大事,岂能任凭百姓等无知小民扰乱。请二位公子息怒,在下一定禀明我国溯君,严惩这些胡乱造谣生事的刁民。”楚国迎亲使者陪笑道。
殷裔没有笑,周悠也没有笑,他们二人淡淡的看向那使者。最终周悠开口:“即之是国之大事,为何纵容此等无知小民搅乱。楚国溯君若无诚意,此事便罢了。我周氏嫡子可以一力承担。”
“在下亦承担。”殷裔随后道。那楚国使者抹着额上浸出的冷汗,心道自己派去求助的心腹怎的还不回?这情况……这两位公子,就算远在楚国,他也有所耳闻。真真是出身高门,而且二人生的玉树临风,哪个都是可以与自家国君相较的存在。
二人齐齐发难,这不是要他的小命吗?
令行禁止。
殷裔一个命令,护卫们毫不含糊的执行。转眼间,数千人的队伍己走出很远,那楚国使者打马上前,一个劲的求情。可殷裔与周悠仿佛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理也不理那使者。
这时,楚国百姓傻眼了,刚刚那些叫嚣的女郎傻眼了。
这是联姻?
娶一个晋国公主,表示未来数年,楚国与晋国没有争斗,不会因此有人丧命,亦不会子失父,母失子……
她们刚刚只是气不过,觉得一个晋国庶女,凭什么可以当他们楚国的皇妃,甚至将来可能是皇后。所以给她个下马威罢了。
让她就算将来登上高位,也时刻记得她的身份。
即是联姻,是利益的结合,自是不会那般容易破坏……可是?那两个位郎君恁的硬气,都己走到使者馆外,却生生调头而去。
那二人便是传说中晋国的第一,第二两位郎君吗?
晋国殷裔,周悠,即便隔着千里,那也是让女郎们闻之脸红心跳之人。此时见了真人,才发现那些形容郎君俊美的词语皆是苍白的,这二人,玉树临风根本无法形容其姿容之万一。
他们才到,便因几句义气之语被气走。
于是……
这些见色忘国的女郎们再次开口‘五郎,九郎,莫离开,五郎,九郎,莫离开……’很快,一声,两声,最后无数声汇集。那楚国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