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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到,立刻通知我。」
「是。」知道主子对这件事的重视,没人胆敢怠慢。
乔夫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做这些,只知道他不喜欢看到喜儿难过无助的神情,他喜欢她初始与他在一起,什麽都未发生时候的笑靥。
他想将它找回来。
「还有……」他沉吟了一会儿,「明天派人去接海蕾小姐回来。」
她们努力为彼此求情的神情撼动了他,他忘不了这几年来海蕾委曲求全的哀愁,他在她璀璨的人生岁月孤立了她那麽多年,够了……
***「喜儿,你这是何苦,你要钱,我有啊,为何要委屈自己在大街上忍受风吹日晒做生意?」她日形消瘦的身子教柯德看了心疼得紧,却不知该怎麽说才能扭转她的决定。
「爵爷,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发誓要靠自己的双手筹钱。」喜儿忙著招呼客人,甘之如饴的说。
只要日子过得忙,什麽也没空去想,就不难过了……
「你这样子教我怎能放心?」他不是那种勉强别人一定得爱自己的恶徒,但只要朋友有难,他就无法坐视不管。
「我过得很好,爵爷毋须担心。」一个人的夜,她从不知是如此安静、如此美丽,她不饿、不渴、不冷,还可以看到月亮……
一个女人还值得更多吗?
「喜儿……」迟疑了片刻,他还是开口了,「乔夫……都没再来过了吗?」
「我们说好不提他的。」
他的疑问,让喜儿的笑意顿时冷凝在脸上,须臾,那明显僵化的勉强笑容,又似冻过头的花瓣,悄然谢去。
「你还是爱他。」不是问句,而是再确定不过的肯定句。
「但他不爱我。」
「你不接受我的帮忙,是不是心有顾忌,怕他误会我们之间存在不单纯的关系?」
像是心事被拆穿,喜儿的神情显得无比慌乱,「没有的事……」她想逃躲,眼泪却狼狈的滑落。
「喜儿,我们是朋友,在我面前你不用隐瞒,懂吗?海蕾很担心你,你还想躲她至何时?」自海蕾的口中,柯德知晓了事情的始末与乔夫对她残酷的利用。
「我对不起她……」所以她还没有勇气面对她。
「听说乔夫让她搬回圣马罗,回到玛夏念书了。」
「真的吗?」他让海蕾回来了,这意谓他的心结已解了吗?
「我没必要为此说谎。下次她再来找你,别再避不见面了。」柯德拿了几样她亲手编织的结绳,塞了钱在她手中。
「爵爷,太多了……」喜儿看到手中的钱币,连忙想退还给他。
「我觉得你的东西有此价值,上次拿一条绣帕送给公爵大人的千金,她喜欢的不得了,还直问我在哪儿买的。」
「谢谢你……」
柯德审看手中具中国风的手工艺品,陡地,馀光瞥见一道迅速闪进巷道里的黑影。
霎时间,他笑了。
莫怪这一两个月来,每到喜儿这儿总有被监视的感觉,原来是真的遭人怨恨的瞠视著,并非他神经质。
「喜儿,好好保重,幸福应该离你不远了。」他故意亲密的搂了她的肩膀,存心气煞躲在暗处的男人。
喜儿虽不明白他的话,却不去细想,她已经不再幻想、期待了。绽出一朵能让他宽心的笑花,她目送他离去。
柯德前脚刚走,乔夫立刻自巷道後现身,看著她笑脸盈盈的与人寒暄,他突然渴望那个接受她如花桀笑的人是自己。
这些日子他的心情乱透了也糟透了,他无法阖上双眼,因为一旦闭起眼睛,那个憔悴失神的形影立刻会占据他的全盘思绪。
那抹身影什麽事也没做,就是伫立在他面前,用她那双炯然而晶亮的黑瞳看著他,在她的注视下,他的心总是杂乱无章无法平静,每每她看得愈深,心底就会升起一股懊恼与悔恨……
这些情绪反应原先在他看来,皆是那样的可笑与荒唐,可最近他却频频感受到,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承如她所说,当年谁也没错,一切只能怪爱情来的不是时候……而他,不该在多年後如此偏执的复仇,折磨了自己,也伤了她。
旁观者的海蕾将事情看得比他还清楚,她早自己更先弄清心意……
他是霸道没错,却从不会为了女人而嫉妒吃醋,可她却教他尝遍了这些酸涩的味道……
他是错了,早该知道如此患得患失的心情,已说明他栽人情海中颠覆了。没有她的日子,他明了了想念是何气味,知晓了其实他没有因此而好过,说什麽厌倦,根本是为挽救自己已沦陷的心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她的无私教他难堪,他不该让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左右,不该那麽偏激,一切都是他作茧自缚。
她又说对了,凡是有血有肉的灵魂,终究还是没法阻挡温情的轮渡的,他谁都不怨了,只怪自己伤她那麽深。
来不及出口的爱,只怕会来不及……原来摒除所有的外物,他确实是爱她的……
想了这麽多天,还远不及这个发现来得震撼,一举敲醒了他浑沌不明、繁杂纠结的思绪。
现在只等著他们来到,然後他将向她证明自己爱她的心,苍天可鉴。
***
甫回到住处,看到透过房门底缝穿泄出来的晕黄,喜儿觉得自己的呼吸凝住了。
她的房间有人?
明知道心不该再怀著期待,可心跳却像脱缰的野马,狂奔急跃。
站在门口,她拚命的调整气息,努力的深呼吸,却还是无法鼓起足够的勇气推开房门。
心绪摇摆不定之间,木门咿呀被打开了。
当她目光瞥见踩在地上的那双小脚并非男人所有时,她的心掠过失望同时也松了口气,只是,再注意到小脚的主人穿著的衣裳是她熟悉的中国女性服饰,她诧异的抬首——
这一看,她感动又激动的咬唇,说不出话来。
「小姐!」倒是喜儿的丫不阿珠一见著睽违将近一年的主子,眼泪鼻涕瞬间齐飞,扑进了她的怀里,与她相拥。
「小姐,你好不好,阿珠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好想大家……」积压多时的委屈与难过,像是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她用力搂著贴身丫环,就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梦境,一放手就成空,什麽都模不著了。
「小姐,老爷……」知道她和爹亲的感情好,一直相依为命,就是如此,阿珠不晓得失去依靠支柱的小姐,以後该怎麽办。
喜儿一迳的摇头,哀伤的情绪透过她的动作完整的传达出来。
「你变瘦了,老爷地下有知一定会担心的。」她心疼的审看著主子更形纤瘦的身材。
「我没事……阿珠,你怎麽来法国的?」拭去盈眶的泪水,喜儿突觉纳闷不解。「为什麽你知道我住在这儿?」
「是几个外国人去广州带我来的。」向来排他意识极浓的阿珠,这会儿说得眉飞色舞,好不崇拜,「他们还将咱们被抢走的船行索讨了回来,我不知道他们是怎麽办到的,不过听说好像一个子儿也没花到…现在,以前在瑞洪船运工作的那些夥计全回来了,大家又有饭吃了!」
「那现在瑞洪是谁……当家?」喜儿无法克制的心悸,问得小心翼翼,深怕自己好不容易又燃起的期待火焰,会让一阵不知何处卷来的风给吹熄。
会是他吗?
拜托,倘若只是同情,也不要这麽折磨她,不要在她的心已经适应宁静的时候再来扰乱……
「一定就是那群外国人的主子嘛,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语言,问了也不知道,所以乾脆就没问。」阿珠一派理所当然的下结论。
「对了,小姐,那群外国人的主子还要我把老爷的牌位接来法国,还说我可以永远留在这里服侍你……我刚刚就到那个主子他家去了,好大喔,是咱们国府的好几十倍呢,老爷的牌位被供奉在一间光线很好的房间里……」
承受不住更多了!破碎的心因为这段话一片片的缝愈,涨满了喜悦的感动,「阿珠,谁带你来的?」
喜儿知道是他,一定是他!只有他才有办法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得如此周全,不让她有後顾之忧。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好像住在那里的人全都得听他的指示,咦,他会不会就是那群外国人的主子啊!」她自问自答的彻头思考。
「他在哪里?」心中存在着从未有过的急切,她想见他,想问清楚这是怎麽回事,就算事实不若她一厢房愿的想像,解慰相思之苦也好……她真的好想他。
「我在这里。」
背对著楼梯口的光亮,一抹身影映照过来,声音不再冰凉,载满了思念与爱情的温度。
***
「为什麽……」那副伟岸的身量一出现在眼前,喜儿仍如初识那天,饱受震撼。
来了,他真的来了……不是在梦中,而是真真切切地站在她的面前。
不知怎地,她觉得今天的他所散发出的气势更加魅惑,是因为逐渐明白他的心的缘故吗?
「对不起。」乔夫的声音艰涩暗哑,还不习惯感情的支使。
「不要……」喜儿看著他摇头,她不要他因为愧疚而伸出援手,她要的不是出自这样心态的帮忙。「如果不是爱我,不要说这三个字……」
他明明不是谦逊的人,为什麽能如此轻易的向她认错道歉?
「喜儿,原谅我曾经那样的伤你,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好爱你吗?」乔夫抚著她清瘦的脸颊,另一手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似要惩罚自己对她的折磨。
原来真正的爱是会因对方的喜怒哀乐,而牵动自己的情绪,会时时牵挂著对方好不好,会心疼、会难受……
原来他是这麽的爱她,只是抚触她的面颊,就足以慰藉这些日子以来,只能躲在暗地里保护她的思念。
「不要回去广州,永远留在我身边,当聚风堡第二十三任最幸福也是唯一的女主人。你的家在这儿,你的父亲来了,最亲近的丫环也来了……」
「为什麽让我等那麽久……」听到他的爱语,喜儿的心防被攻落了,成了一个只想依恋他胸膛的泪人儿。
没有芥蒂,没有隔阂,她完全相信他了,因为他的所有举动与付出。
「喜儿,别哭,别哭……」她的泪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