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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站在李尚书家门口,仰头看着那个人间的帝王钦赐的牌匾,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做。
这便是她牵错的第一根红线的女子的家了。这个女子是李尚书的幼女,闺名唤作琳娘,温婉贤淑,貌美如花,工诗词,善弹阮,女工针黹样样精通。她上有父母疼惜,下有兄长友爱,几乎称得上是个完美的女子了。
在琳娘原本的命谱中,她的一生都是完美的。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个叫席况的男子借住在李家,两人在后花园邂逅,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最终私定终身。这是李琳娘这一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也会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席况高中状元,两人奉旨成婚,夫荣妻贵,伉俪情深。琳娘会有五个孩子,她会有儿孙绕膝,会于耄耋之年在后辈的不舍中走到生命的尽头。
琳娘的一生会像才子佳人的话本上所说的那样:才子佳人相见欢,私定终身后花园。公子赶考中状元,奉旨成婚大团圆。虽然落了俗套,可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然而,因为十一的错牵红线,琳娘的命运出现了转折。
上元节,琳娘偕同丫鬟外出,巧遇安平侯次子苏慎言。苏慎言自此情根深种,打听得她的身份,禀明父母,亲自上门求亲。苏慎言少年才俊,品貌俱佳。李尚书深觉天作之合,便应允了婚事。
当席况借住李家时,使君未有妇,罗敷已有夫。命定的两人擦肩而过,并无半点涟漪。后来,席况依旧拔得头筹,打马游街,琼林宴上君王下旨,席况尚了公主。虽说仕途无望,只能做一词臣,但一生荣宠,尊贵无比。
而琳娘嫁于苏慎言,郎才女貌,琴瑟和谐。可惜苏慎言是个短命的。婚后不过一年,他就得了痨症,咯血了半年,一命归西。琳娘年纪轻轻便守了寡,豪门大院,深闺寂寞,捱了十几年便奔赴了黄泉。
这是因为十一的过错而衍生出来的世界,不同于主时空,这里天空的颜色似乎都带着淡淡的哀伤。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现在还是正月,李家小姐还未许人,席况还未进京。一切或许还来得及。
跟门神打过招呼,她施了一个遁地术,直奔琳娘的闺房。
李家的小姐居住在后院,绕过半月门,看到一丛翠竹,青翠欲滴,生机勃勃,翠竹后面便是琳娘的闺房了。
帘幕低垂,檀香萦绕,窗下是娇嫩的迎春花。小丫头在檐下逗弄着雀儿,稍大点的丫头在描花样,琳娘则端坐在窗前看书,一副大家做派。
十一捏个隐身诀,露出半个脑袋来,打量着房中诸人。她见过代表琳娘的木偶,跟真人并不十分相似。木偶满头珠翠,艳丽纷繁。而眼前的真人许是在房中的缘故,素衣乌发,我见犹怜。难怪会一见钟情,在凡间也的确称得上是绝色了。
琳娘幽幽地叹了口气,放下书,手托腮发呆。
大丫鬟笑问:“小姐是怎么了?可是看见迎春花开,想到花园走走了?”
琳娘嗔道:“鬼丫头,你又皮了!花园里此刻哪有花儿啊。我是想着一年大似一年了,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将来都到哪里去呢。”
大丫鬟咯咯直笑:“凭她们去哪儿,我总归是跟着小姐的。”
十一溜到琳娘脚边,轻轻掀起琳娘的裙子,看到脚上那条别人看不见的红线。她定定神,看出这红线蜿蜒而出,通向安平侯府,知道是已经连在了苏慎言脚上,伸手便去解。
琳娘恍然未觉,仍旧和丫鬟笑闹:“我可不要你跟着,你爱跟谁跟谁去。”
大丫鬟翠歌放下手里的花样子,来替琳娘捶肩捏背。
十一反复拆解,就是解不开。她暗恼,她在天界可是很会玩儿花绳的,怎么一根红线都解不开呢?那红线是死结,仿佛上长在人身上,除非把琳娘的小腿给砍下来,否则是离不了她的身的。
只能另想办法了,十一眼睛一转,猛然记起,苏慎言原本命中无妻,应该足上空空才对,实在不行就砍了苏慎言的脚不就是了?
“小姐,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还记得那天的苏公子不?他对小姐可是……”翠歌凑到琳娘身边悄声问。
琳娘顿时脸涨得通红,柳眉倒竖,啐道:“贱蹄子,休得胡言乱语!这话若教柳妈妈听见,仔细发卖了你!”
翠歌惶恐,慌忙跪下:“奴婢知错,奴婢只是……”
十一快速逃开,好在躲得及,不然这丫鬟就该跪在她头上了。她很奇怪,从桌上未盖镜袱的菱花铜镜里,她明明看到那李家小姐面带怒色,但眼中只有羞意啊。怎么那丫鬟就跪了下去呢?
解不开红线,十一也不多做逗留,身子向下一缩,径直出了尚书府。
顺着琳娘脚上的红线,十一飘飘荡荡往安平侯府去。行至途中,却见线那头拴在一辆马车内。
十一了然,这马车内坐的定是那二公子苏慎言了。她轻笑:“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倒省了不少力气。”尾随着他的马车,她愈行愈惊,这苏慎言似是要到尚书府去啊。
掐指一算,这不正是苏慎言前去求亲的日子么?接下来,就该是李尚书对他极为满意,三次考察后,许下婚事了。
绝对不可以!
十一暗下决心,一定要搅黄了这亲事,让那红线自动脱落下来。
正逢休沐日,李尚书在家。听明来意后,他捻须微笑,原来琳娘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李尚书打量着眼前的后生。
诚如京城第一媒婆所言,苏慎言在京中颇具盛名,姿容既好,言谈亦佳。难得的是他虽出身名门,却没有沾染一丝当下世家子弟的恶习。他自幼得安平侯悉心教导,习文通武,圣上曾亲口称赞他“雏凤清于老凤声”。
虽说自家的孩子是最好的,但李尚书对苏慎言也算满意。除了苏慎言本身够优秀之外,他的家庭也让李尚书放心。安平侯老成持重,远离朝堂纷争,深得圣上信任。苏慎言是次子,琳娘嫁过去也无需主持家务。李尚书对苏慎言越看越顺眼,打算再矜持几天,跟夫人商量后便定下来。
十一在旁边看得着急,她已经隐了身,也不怕别人瞧见她。眼看着李尚书的话里暗示愈发明显,苏慎言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她忍不下去了。
眼睛微转,她随手掏出一方丝帕,小施法术,将其变作一只粉色绣鞋,塞到苏慎言袖中。她塞绣鞋时,却听苏慎言忽然说了一句:“伯父家的牡丹花开得好早,都能闻到花香了呢。”
十一大惊,不敢动弹,一跃而出,飞出好远。
李尚书笑笑:“许是下人熏了牡丹香,牡丹花怎么会现在开?”
不多时,苏慎言起身告辞。
十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不想错过这好戏。
起身之际,苏慎言袖中之物掉落在地上,在十一的帮助下,竟掉到了李尚书身边。
李尚书瞬间变了脸色,他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颤抖着手指着地上的绣鞋,骂道:“竖子无礼!原来是个轻薄浪荡子,亏老夫还……我呸!”
变故太过突然,苏慎言完全摸不着头脑,他慌忙道:“伯父,你听我解释,这不是我……”
“谁是你伯父?老夫高攀不起。来人呐,送苏公子出去!”李尚书狠狠灌下一杯凉茶,将杯子掼在桌上,大口大口喘粗气。
“伯父,我,这跟我真的没关系,你听我解释,肯定是个误会。我……”苏慎言也不明白,他袖中本来空无一物,怎么会凭空多出一只绣鞋呢?但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解释不清的话,他跟李家小姐是此生无缘了。
两个健仆推推搡搡,将苏慎言往外赶。苏慎言无奈,李尚书在气头上,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比起你的解释,老夫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慎言被推出正厅,口中犹道:“伯父,这真的跟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也纳闷,怎么袖中会平白多出一只绣鞋?
李尚书只当他轻浮,还敢肖想自己女儿,不由得怒上心头,捡起地上的绣鞋,扔到苏慎言头上:“你若敢作敢当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嘿嘿。这样的人也敢来尚书府撒野!”李尚书不愿多看他,唯恐污了眼睛,盛怒之下,甩袖而去。
苏慎言站在台阶下,不防被女子的绣鞋打到头上。他随手抓住,却又像烫了手般摔在地上。那绣鞋掉在地上,却不见一点灰尘。
苏慎言呆立在原地。称不上疼痛,更多的只是难堪。他少年成名,还不曾有这样尴尬的时刻。他俊秀的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那绣鞋是粉色的,小巧精致,鞋面上绣着戏水鸳鸯,良家女子断不会穿这样的鞋。
“伯父息怒,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想毁我姻缘。小侄从未进过风月场所,怎么会有那等肮脏女子的鞋子?伯父莫中了歹人的奸计啊……”
“歹人”摸了摸鼻子,暗道:“本来就不是你的姻缘……怎么脚上红线还在啊?”难道他们的婚事还有可能?这可不好!
仆从将绣鞋塞到苏慎言怀中,将他赶出了尚书府。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早日通过审核
☆、才子佳人相见欢【二】
苏慎言站在尚书府外,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明明一切都很顺利的,李尚书最开始也是欣赏他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十一立在他身后,觉得有些对不住他。错牵红线的是她,害他身陷情海的也是她,现在令他难堪受辱的还是她。
到底是小时空,主要人物难过,便有雨丝飘落,不大不小,很快打湿了苏慎言的头发衣衫。
街上的行人不多,仅有的几个也是匆匆忙忙赶路。苏慎言便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十一这才注意到他穿的是宝蓝色冰绡长衫,墨般长发用玉簪绾住,固定在头顶,此刻被雨水打湿,有几绺散落在脸颊旁,竟显得他有几分柔弱的样子。
对了,他在两年后是得痨症死的,他身体不好!
十一大惊,可不能让他现在就得了病。真不晓得他的那些下人是做什么的,见自家主子淋雨,竟傻站着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