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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历史演义-第4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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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提他个人得意,单说朱起秦第二天便将吴必翔请至宅中,将自立口中所述社会团的底里,全对必翔说了,叫他注意洪田两人的行踪。必翔也觉着这事关系重大,将来倘或出了意外,自己是头一个得负责任的人。他回至警厅中,便恳恳切切给区广写了一封信,说社会团的声气近来越闹越大,当日由吾兄慨允,有令亲肯为帮忙,何以迟之又久,渺无音息,不知令亲现在何方,有何报告,请吾兄早期示知,以便有所准备云云。区广接了这信,心中十分害怕,恐怕社会团真有动作,自己如何担当得起?幸亏他岳母昨天来了一封密电,报告田见龙身带利器,克日进京。自己本不愿多事向警察厅报告,恐怕给自己添许多麻烦,如今吴必翔下了这一道催命符,他如何还能沉得住气,立刻携了这一纸密电,便到警察厅去告密。这一来,可把刀把子递给吴必翔了。必翔是一个老官僚,又阴又辣,他听见区广来拜,仿佛平地拾着核桃大的珍珠,这一份欢喜真难以笔墨形容。立刻请到自己养静的密室,拉着手儿,表示十二分的亲密,说:“小弟的前程,完全系于老兄掌中,老兄肯帮兄弟的忙,真不啻生死人而肉白骨。因为这个案子近来越闹越大了,总统是三番两次,责备小弟办事不力。朱总长也说,此事关系重大,你在最近期中,如不能破获此案,不但你那总监的前程保持不住,连我这内务总长也要担不是了。老兄你听,这个话的口风有多么紧!兄弟受两层压制,真是一筹莫展。幸亏朱总长将我提醒,说此事你要倚仗侦探破获,那是绝对做不到的,因为他们不得底,净指着撞天钟,如何能撞得响呢?最好得有一位切己的朋友,同该党接近,能将该党的底里随时报告与你,这个案子,自然就不难破获了。我听了总长的话,便想到老兄身上,当日承老兄格外帮忙,转求令亲监视报告,如今事隔两月,尚无切实消息,兄弟终日如坐针毡,但不知老兄宅中近日可接到令亲什么信息吗?”区广忙将密电取出,双手奉与必翔。必翔如接着纶音圣旨一般,恭恭敬敬地捧读。因为已经翻好,一过眼便了然一切。他看完了,也不将电报交还,却揣在自己怀中,向区广拱手致谢,说:“令亲这一封电报,真可抵赵氏连城。既有这一条线索,我们事不宜迟,从今天起便要进行一切。兄弟手下有两个侦探头目,一个叫侯喜,一个叫马瑞,我将他两人叫来,完全听老兄的指挥调遣,这件事自然就容易办了。”区广才要推辞,他已传下话去将两人叫来。必翔很郑重地对两人说:“这位区大人已得到社会团的底细,早晚他令亲随该团副团长田见龙乘车来京,你两人可带领得力警探,只随在区大人后边,他叫你们注意谁,你们便注意谁,他叫你们拘捕谁,你们便拘捕谁。事事要听区大人的命令,不许违误。你们要仔细了,将来案子破获,是你们的功劳。倘然徇私卖放,区大人向我报告了,我一定重重地办你们,你们小心一点好啦!”他这一套交派,明着是警戒侦探,暗着却是说给区广听,把千斤的担子,完全放在他一个人肩上。区广虽是一个青年学生,初入仕途,手腕软弱得很,但是他心里并不糊涂,知道这个干系太重,将来案破获了,自己不过是白效劳,丝毫好处也得不着;但是倘有一个意外失闪,这个罪过却完全归到自己身上,老吴的手段太辣了。他推说公府中的差事,一日不能间断,自己请不下假来,如何能帮这个忙呢?必翔明白他这话中的意思,说:“这一层你老哥只管放心,兄弟今天面见总统,先替你请一个星期的假。如果一星期内不能破获,所有续假的责任,也完全由兄弟担负。”这一来,区广又转忧为喜,因为这样办,仿佛在公府中立了一个案,将来如果破获,不用必翔保荐,总统自然就知道是我的力量,还愁不能得一个很重的褒奖吗?他当时便欣然承诺。侯马两人随他一同下来,马瑞先向他请示进行办法。区广说得也好:“我对于访案捕人的事完全是外行,实对你二位说,案中要犯,是随舍亲一同进京,就在这三五天内,一准来到。我只认得舍亲,却不认得要犯,这件事应当怎样办,还得你二位想法子。”侯喜点点头,说:“区大人,自能带我们同到车站,临时就求您将令亲指认我们明白,自然有法子逮捕要犯。”马瑞说:“这事必须格外机密,不动声色。咱们到车站上,区大人自带家人仆妇,作为欢迎令亲老太太。卑弁同侯喜两人分作两班,一班随在区大人身旁,一班却远远地哨着。临时区大人只招呼令亲一同上车,我等在旁边看着,便能断定哪个人是随令亲来的,是否为此案要犯,我们自有对待方法,也就不用区大人费心了。”马瑞自愿这样一吹牛,临时便闹了一个阴错阳差。他们是一方面派了几个很时髦而又有口才的侦探,投到社会团分部报名入党,而且非常热心,每天必要到党中研究党纲,联络同志,好探明田见龙何时准到。一方面照着马瑞的计划,天天从早晨直到夜半,在东车站上,专候区广的令亲到来。
  这一天叶树芬倒是真来了,区广上去一招呼,她微微摇首示意,便随着一同出了车站。这一来可把马瑞给窘住了,许多人如潮水一般从车上向下走,却看不出哪一个是随那位女客有什么关系,而且那个女客又摇首示意,更断不定田见龙到底来了没来。要论田见龙本来的面目,他们倒是全认得,不过这一次见龙来京,他们料定必是化妆而来,决不肯现本来面目。到底他化一种什么式样,侯马两人也没有把握,他们专等着区广的亲戚在暗中指示他们,自然可以心领神会,手到擒来。哪知叶树芬这个妇人,却非寻常可比,她焉肯当着大众把田见龙指出来,一任侦探逮捕,她既不愿担这种不义的名儿,而且也怕将来自己有什么危险。因此特特地放松一步,叫侦探赚一个空欢喜,却无处去拿人。当她略一摇首之际,马瑞便以为是不曾同来,然而自己又不便上去打听,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区广将叶树芬陪走,自己只好会同侯喜与一班侦探实行检查。见龙假充老书呆子,居然将他们蒙混过去。紧接着一个青年姓田的学生,也是广东人,预备到北京考大学的,却被侯马两人注上了意。盘问之后,又彻底检查,虽然没查出手枪炸弹来,却搜出一柄很锋利的短剑。这一来,他们又有了把柄啦,硬说这个姓田的学生便是田见龙,连人带东西,一齐拉到他们的侦缉处。就在这阴错阳差的工夫,田见龙早已到了社会团分部。这也是侯马两人一时疏忽,假如他们要有一个坐上快车,飞奔到社会团分部,在那里守候着,见龙当时就得被他们捕去。只因忘了这一着儿,便给见龙留了趋避的工夫,在他们又不免多费了一番周折。原来见龙自见了金戈二之后,两人秘密谈了几句,戈二便将他的手提包藏好了一个地方,自己陪着见龙从分部的后门出来,抓了两辆极快的胶皮车,如飞也似的,奔东交民巷六国饭店而来。到了饭店门前,恰恰遇着文熊渭从饭店出来,戈二一见着,他便大声招呼:“文四哥,不要走!请仍随我们到饭店来,有要事同你商量。”熊渭一抬头,啊呀了一声,说:“你可来啦。”原来见龙的化形能瞒别人,却不能瞒文熊渭,因为在上海时候,见龙曾三番两次化形到街上闲游,熊渭是看惯了的。如今又同戈二走到一处,他心中更为了然了。立刻拉了见龙的手,一直拉进饭店。戈二吩咐茶房开了一间头等房子,是九十七号,三个人一同进来。熊渭先笑着说:“你来得巧极了,我同李芳园早晚在湖广会馆结亲,就短一个证婚人,你这一来,我们可不发愁了。”见龙笑道:“你总算有志者事竟成,居然达到目的。不过我们分部里,却少了一位女健将,我实在不乐意给你们证婚。”熊渭大笑道:“岂有此理,她虽然嫁了我,实际上还是你的秘书。如今的女子,专讲服务社会,经济独立,难道嫁了人,就不许做事吗?”他两人说得很高兴,金戈二在一旁听着,只是紧皱双眉,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熊渭道:“金二弟同他到六国饭店来,莫非想在这里常住吗?”戈二点点头。熊渭道:“要这样太不经济了,这里住一天一夜,就得一二十块。分部里有的是房子,为什么不住呢?”戈二道:“这几天你没到分部去,不晓得眼前的形势,紧得很呢!一个分部中,已经侦探四布,所注意的就是他一个人。幸亏今天我才一见他,便一直拉入六国饭店,要不然,被他们看见了,再想逃走,可难得很呢!”熊渭还有点不信,说何至如此。见龙也说:“既来之则安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是一个好动不好静的人,要长久在六国饭店闷着,不许出大门一步,哪如何做得到呢?”戈二听他两人这样说,心里很不痛快地说:“我对于朋友,向来不肯藏私,今天倾心吐胆对你二位说,社会团的风声确实不好,当道已经决定了,龙虎两人无论是谁,只一跨进北京的城门,便施以逮捕。目前就如天罗网,已经布置得非常周密,我做朋友的不能不竭力之所能替你谋安全,最好是在六国饭店暂忍几天,只要足不出户,他们就是知道,也无可奈何。俟等有机会,随外国人一同出京,总不至有什么生命危险。要是不听我的话,稍一大意,倘然落在他们的网中,那时再想出来,直比登天还难。你们不要把事情看得太大意了!这一座北京城中,所有官私两面,差不多全是我的朋友,假如寻常一点的事,他们关系我的面子,无论如何不忍下手。纵然必须要办,事前也必然给我送一个信儿,好叫我有防备,不至吃亏。唯独这一次,种种情形,全都不对。最近入党的十几个人,我睁眼一看,就认得他们全是侦探,然而面子上,又不能揭开。他们的头儿马瑞同我是多年的老街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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