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城打倒。然后住手细看,一共打翻了十三个,其余全逃跑了。子城向虎臣再三致谢,说:“多亏这位大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要不然,小弟真吃亏了。”随喊叫店伙,快用麻绳将十三人绑起来,预备送到滑县衙门,按土匪惩治。王小三哪敢怠慢,把十三人捆好,拿着项子城的片子,用大车拉着,一直送到滑县衙门。县官叫上去问了一问,知道是项四少爷派人送来的。这些人居然敢包围项四少爷,行凶打人,县官如何担当得起。一面将十三人钉上手铐脚镣,送入监中;一面备了上好酒席,派差送至店中,给项四少爷压惊。子城便把曹虎臣约过来,一同开怀畅饮,并讲究些拳术棍法。彼此越说越投机,子城问他贩运粮谷,是自己的生意,还是帮人。虎臣叹了一口气,说是天津粮店派出来的,每月不过赚几吊钱。子城说:“既是帮人,何不帮我呢?你辞了粮店的生意,每月在我家住着,我每月送你六两银子零花。我走到哪里,你便随我到哪里,不比贩粮强吗?”虎臣十分乐意。他回至天津,果将生意辞了,便到项宅做了一名护院的家人。子城很优待他,后来小站练兵,便派他当了一名武巡捕,又提升营长。不到几年工夫,一帆风顺,已经做到第三镇协统。这便是他二人已往的历史。这回酒席筵前,项子城才发表自己的意见,向大家询问,所有多少才人名士,尚沉然未发一言,曹虎臣便攘臂争先,发了这一套议论。众人听了,也有惊讶的,也有暗笑的,也有皱着双眉用眼看着他想要拦阻的。子城却不慌不忙,和颜对虎臣道:“贤弟你这话未免太激烈了。满清亲贵,诚然无知可恨。但是,先皇先后,遗泽孔长,我们做臣子的,岂能遽萌异志。何况舍下世受皇恩,先祖先伯,位至封疆,曾列入名臣传,愚兄何敢存非分之想。如今我们要商量的,是必须如何才能振理朝纲,削平祸乱,不致使大局归于糜烂,亦免得全国人民遭水火刀兵之劫。诸兄有何高见,自请发表,但千万不可越出范围才好。”
子城将虎臣的话驳回去,这一次武人队中,没人发言了。只见文人班中,阮中书立起身来,说道:“宫保适才所论,诚然是切中事情。据晚生想,欲振理朝纲,第一得统一事权。如今朝廷只任宫保为两湖总督,不过以一隅之事相委,如何能整理全局。纵然宫保才力伟大,能够马到成功,将革命党平灭了,将来中央大权仍操之亲贵手中。他们向来是好疮忘痛,大局既定,难保不再发生排汉之心。到那时只需下一道旨意,或仍令宫保还乡,或调在北京,位以闲曹,岂不是前功尽弃吗?所以晚生设想,这一次必须将根基立定,错非任宫保为内阁总理大臣,万不可以出山。”阮中书说到这里,那在座的人,不知不觉,全拍起掌来,连项子城也连连点头。阮中书又接着往下说道:“不但内阁总理,非宫保莫属,而且必须采用内阁制度。总理之外,不必再设协理,只由一个人负责任,将来办事,庶几不致掣肘。”项子城不待他说完,便答道:“阮兄高论,可称一针见血。只恐怕兄弟一个人,未必能担此重任,必须诸兄相助为理,这是最要紧的。而且还有一种难题,不可不虑。朝廷对于我,平日就格外防闲,无所不用其极。此时他焉敢以大权付之于我一人,这事只怕很费周折呢。”
话未说完,忽见新人物队中,曹玉琳起立答道:“这两件事,宫保尽可无虑,大家帮忙,自足应尽的责任。只要宫保斟酌一番,某人擅长某事,开出单子来,请朝廷加以任命,然后分派在各部中,为辅助总理之国务员,这乃是责任内阁应取的途径。在东西洋各国,无不如此,并不能算是专权跋扈。至于朝廷嫉贤妒能,不肯以大权授之一人,诚如宫保所谕。但是据学生想,这一班亲贵的性质,全是见利则争,见害则避。他们此时,恨不得有一位担负完全责任的,替他们做挡箭牌,权不权,目前倒是小事了。宫保纵不便自己出口要求,但略一示意,当日的文武部下,自然群起说话,不愁摄政王不应许的。”曹玉琳说到这里,武人队中,有几个当镇统、协统的,早立起来大声说道:“不肯做皇帝,仅仅做一个内阁总理,他再不应许,我等便立刻反上北京,倒看这般亲贵,有什么本事对付我等,还用着去要求吗?”项子城见众人这样拥护他,心中非常高兴。笑道:“难得诸兄不弃,替兄弟筹备万全。将来到了北京,一定富贵同享。如今且商量进行的手续,必须如何,才可以速速达到目的,还望诸兄各抒伟论,早定出一条尽美尽善的法子来,也省得耽延时日,致各省人民,常在水深火热之中。”
此时却见赵秉衡起立,慢慢地答道:“进行手续,并不甚难。据秉衡想,对于这班亲贵,最好用吓字诀。只要将他吓住,保管百依百顺。方才不是议定,请宫保担任内阁总理吗?如今只需宫保写一封信,述说革命党如何厉害,湖北形势如何危急,非调全国之兵出来勤王,决不能转危为安。必须中央政府能负完全责任,对于调兵筹饷有充分把握,决不至误了外边的军机,方才敢出山任事。要不然,宁可担一个抗旨的罪名,也决然不能出来。宫保只需写这样一封信,交秉衡同吉祥带回北京,我们当面呈于老恩王,再切切实实地吓他几句,保管他不敢再做内阁总理,自然荐宫保当此重任。这一纸书,便可换来一个宰相,不知宫保以为如何?”秉衡说到这里,大家又鼓掌赞成。子城亦认此计为千妥万妥。议到这里,算是有了进行途径。子城这才唤家人进来,斟酒上菜。大家吃过饭,又谈了几句未来的计划,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唯独赵秉衡,却被项宫保约到一间密室,做竟夜之谈。子城特沏了一壶极品君眉,放上一副最讲究的烟具,备了两盒大土公膏,另外开了一桶“三五”的烟卷,请秉衡躺下吸烟。原来赵秉衡生平别无嗜好,只有多年的烟瘾,烟就是命,命就是烟,而且非上好的大土公膏,他便一口也不肯吸。当年做巡警部侍郎,就因为调验烟瘾,他便辞职下台,宁肯牺牲二品大员,决不肯牺牲他那一杆烟枪。除此之外,什么女色金钱,及一切玩好之物,他是毫不爱恋。项子城深知道他的毛病,所以特特替他预备了烟具烟膏。他自来到项宅,已经是一天不曾吸烟,虽然吃了几粒药,如何能抵住他那样大瘾。所以晚饭之后,早已无精打采,涕泪横流。子城将他请到密室中,早有两个烟童,替他连烧带装。他到此时,亦就毫不客气,躺在床上,大吸特吸。这一口吸罢,那一杆枪又递过来,连番更换。一转眼工夫,已经吸了十二大口,每一口总有四五分烟。这十二口吸完了,他便朝着烟童略一摆手。烟童会意,便停手不烧,却拿起茶壶来,斟了一杯浓茶,双手捧过去。秉衡只就他手中一饮而尽,然后依旧躺下闭着两眼似睡非睡的,在那里养神。子城吩咐两个烟童,暂且出去,呼唤再进来。自己一个人,在屋中陪着秉衡对面躺下,许久工夫,并不敢惊动他。以项子城的身份,能这样虚心下气,就可知道赵秉衡的才能识见,够个什么程度了。彼此对躺了好久工夫,秉衡忽然睁开两眼,倏忽立起身来,说道:“罪过罪过,我怎么在宫保面前,竟这样放肆起来。”子城早斟了一杯浓茶,双手递过去,笑道:“你再喝这一杯,自然就清醒了。”秉衡一壁接茶,一壁说:“怎敢劳宫保替我斟茶,真要折寿死了。”子城道:“你我是知己的老朋友,何必这样客气。”秉衡将茶一气喝干,又另拿了一只杯要回敬子城。子城忙拦住道:“算了吧,我们谈正事要紧,不用这些客套了。”秉衡听他这样说,便也依实将茶杯放下,然后对面同子城坐定,低声问道:“今天晚间的会议,宫保以为如何?”子城叹了一口气道:“大势所趋,也只好如此。不过席间的只是大纲,至于详细节目,还得老弟仔细斟酌,所以将你约至密室。咱二人今夜所谈的,便好比隆中定策,这是不能再叫第三人知道的。你不要看我幕中有这许多人,其实白面书生居多。略好的如唐绍怡、阮中书等,还不免有拘执,不能往远大处看。如今要决大疑,定大策,不是这干人所能胜任的。老弟的见识,确是张良、邓禹一流人物,因此愚兄不约别人,单单约你一位。咱们为竟夜之谈,要把前途大计,规定出一种有条理有方式的节略,好依此进行。你要知道,这是咱们弟兄一生荣辱关头,此时,若不筹策万全,将来仍不免自贻伊戚。尚望老弟剖肝沥胆,示我南针,他日患难共当,富贵同享,有渝此盟,神灵不佑。”子城说到这里,秉衡忙拦道:“太言重了,秉衡伺候宫保多年,彼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难道还有什么信不及的?如今既承宫保殷殷下问,秉衡有什么计策,暂且先不说出,倒是要先请示宫保一件事,必须宫保有正式答复,秉衡方能决定我的策划,是否适用。”子城一听,心说这人真厉害啊,他倒先要问我。随答道:“老弟有什么怀疑之处,自请直说,愚兄能瞒别人,也决不能瞒你。”秉衡到此,方低声问道:“不知宫保对于朝廷,是忠于一姓,还是志在自取?是要为曾胡左李,还是要学魏晋六朝?请宫保斩钉截铁地答复我一句,然后秉衡才能决定策略。”项子城被他这一问,立时面上一红,现出一股肃杀之气来。转眼又恢复原状,微微笑道:“老弟你要知道,愚兄虽做满清的官,却志在兴复汉族,岂能长为一家一姓做奴才?假如我处在曾文正的地位,早已自取之了,这是丝毫不游移的,也决不假惺惺去骗人。你有何壮猷伟略,自请直陈,更用不着畏首畏尾了。”秉衡听他这样答复,不觉伸出大拇指来,啧啧赞道:“真不愧雄才大略,开国之君,秉衡也算事得其主了。”子城忙拦他道:“你快不要说这些话,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