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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里,人人都为这种花的出现而好奇。那些被冥兵从通往无尽地狱的半途中拉回的亡魂,只说当时看这白花生得俊俏,看得久了,竟听见里头有个动听的女声,在自己耳畔反复呓语:随我前行,渡君之难。生无可恋,死方有欢。
听着听着,他们便不由自主放弃了左岸的彼岸花,随着这片白花朝前走,心中竟还充满了希望与快活。
于是,这白花有了个名字,渡难。
可是,那个人是不允许渡难花的存在的,他知道,那个人派了许多手下,铲除此花,却发现此花如浮萍,天生无根,除之不尽。无奈之下,只得派人长期看守,以防亡魂误入。
谁都不知这渡难花是如何生出,只有他,还有那个人,能够猜到。
她生于冥界,长于冥界,这个地方,是她的一切,更有她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放下的人。她的头颅被封在九重炎狱,她的尸身,留在人界。她的心,却无处可去,只能在这里飘荡,化成绵绵渡难花,绝望地守望。
每每想到这些,罗德的心,就阵阵抽痛,也更加确定,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值得的。为了让她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回到那段看着河水,开心谈笑的美好时光。
罗德看着已被自己化作影子的古灵夕,喃喃道:“对不起,我并不想这样。”
他话音刚落,一阵疾风从殿门外突然灌入,吹得他不得不别过脸去。这股怪风打了几个旋儿,直扑到大殿一侧,一块绘着伏虎罗汉的壁画之上,噗一声没了进去。
只听半空中突地响起嗷一声吼,一只金毛斑斓的大虎竟从那壁画中一跃而出,虎口中喷射而出的热气,带着腥膻之味,两只硕大的碧绿眼珠凶光四射,对准了罗德猛扑上来。
这只从天而降的大老虎着实让罗德防不胜防,他将尸女朝旁边一推,自己却来不及闪开,肩膀一下子被这凶物的前爪紧紧扣住,狠狠摁到了地上。
他躲在暗处看她,看她一反往日的温和面容,换了一个人似的,坐在尸山之上,与那个人冷冷交锋,言辞间的残忍冷酷,令人胆寒。
他不相信眼前见到的人是她,他跟自己说,那只是个假象,一个有苦衷的玩笑。
一直到那个人,手起剑落,斩下她的头颅。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实而不是幻觉。
为什么她不反抗?她明明目露凶光,却为何在那个人动手的时候,不仅不还手,还隐隐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仿若已经期待许久的事,终于来临。
他不敢出声,那个人的气势,实在太可怕,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着她的头颅离开。
她的尸身,静静躺在一堆杂草旁,因为染满了鲜血的缘故,红衣比往日更加夺目。
抱着她,他从发愣变成发狂,从木然变成了伤心,从伤心扩散到狠狠的自责。
他突然开始恨自己,恨自己不够强大,恨自己的一时怯懦,在那个人对她动手时,竟连呵斥一声住手的勇气都没有。
她在自己眼前彻底“死”去了,他在世上最在意的那个人,没有了。
记得天快亮时,下雨了,地上的血变成了河,沉静地流动,像那条冥河一样。
泥泞的地上,有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延伸向不知名的远方。
从那一年开始,冥河到忘川右岸,沿途开出了一种白色的花朵,模样跟彼岸花一模一样,也同彼岸花一般,指引着某个方向。新来的亡魂,若随着这白花而进,便会去到无尽地狱,永世不得脱身。
冥界里,人人都为这种花的出现而好奇。那些被冥兵从通往无尽地狱的半途中拉回的亡魂,只说当时看这白花生得俊俏,看得久了,竟听见里头有个动听的女声,在自己耳畔反复呓语:随我前行,渡君之难。生无可恋,死方有欢。
听着听着,他们便不由自主放弃了左岸的彼岸花,随着这片白花朝前走,心中竟还充满了希望与快活。
于是,这白花有了个名字,渡难。
可是,那个人是不允许渡难花的存在的,他知道,那个人派了许多手下,铲除此花,却发现此花如浮萍,天生无根,除之不尽。无奈之下,只得派人长期看守,以防亡魂误入。
谁都不知这渡难花是如何生出,只有他,还有那个人,能够猜到。
她生于冥界,长于冥界,这个地方,是她的一切,更有她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放下的人。她的头颅被封在九重炎狱,她的尸身,留在人界。她的心,却无处可去,只能在这里飘荡,化成绵绵渡难花,绝望地守望。
每每想到这些,罗德的心,就阵阵抽痛,也更加确定,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值得的。为了让她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回到那段看着河水,开心谈笑的美好时光。
罗德看着已被自己化作影子的古灵夕,喃喃道:“对不起,我并不想这样。”
他话音刚落,一阵疾风从殿门外突然灌入,吹得他不得不别过脸去。这股怪风打了几个旋儿,直扑到大殿一侧,一块绘着伏虎罗汉的壁画之上,噗一声没了进去。
只听半空中突地响起嗷一声吼,一只金毛斑斓的大虎竟从那壁画中一跃而出,虎口中喷射而出的热气,带着腥膻之味,两只硕大的碧绿眼珠凶光四射,对准了罗德猛扑上来。
这只从天而降的大老虎着实让罗德防不胜防,他将尸女朝旁边一推,自己却来不及闪开,肩膀一下子被这凶物的前爪紧紧扣住,狠狠摁到了地上。
一股冷热相交的冲力直入罗德的骨髓,这猛虎一扑的威力,竟让他一时间动弹不得,连在脑中做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待他回过神来想升起体内灵力将这猛兽从身上弹开去时,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居然像从内到外凝固了一般,莫说灵力,连动动手指头都成了奢望。
这只画中老虎,不知是什么来头,通身散出一种诡异古怪的气场,将罗德牢牢压制在下,一低头,张开血盆大口,照准他的咽喉咬了下去。
罗德心下大惊,大风大浪走过来,连冥王都收拾了,居然会输给一只莫名而现的畜生?疑心自己会命丧于此的他,眼见着虎口中白森森的利齿朝自己逼来,伴着裹着血腥味的疾风。
在虎牙与咽喉皮肤接触的刹那,罗德心下一沉,他没有感到一丝疼痛,甚至,根本没有感到有东西刺入皮肉,只觉一股凉风,从咽喉灌入全身,瞬间走完体内每条经络,每过一处,便留下一阵被掏走某件东西的虚空感。如此一来,罗德只觉自己的魂魄正一寸寸被剥离出体外。
这老虎究竟是什么东西!罗德想挣扎,两只虎爪却有千钧神力,根本由不得他反抗。
突地,老虎猛一抬头,朝右边一晃,一道五色灵光被它的唇齿一带,竟从罗德的口中闪电般飞出,而罗德的全身亦在同一时间,如褪色了般只剩下黑白灰三色,一层朦胧的雪光闪烁而出,将他此刻的模样映照得分外奇特。
约莫数十秒后,那五色灵光终全部从他口中飞出,他身体的颜色也在灵光脱离之后,从脚尖开始,逐渐恢复了原有的颜色。唯有他的脸色,从最初的苍白中,透出一股暗青的死气。
衔着那道如小龙般在空中回旋而动的五色灵光,猛虎收了爪子,放开罗德,纵身跃到庙门前,将口一松。
那灵光一落地,竟即刻变了形态,在地面上迅速形成一个人类的轮廓,手脚身体,逐一成型,光华褪去之后,躺在地上那双目紧闭的人儿,竟是方才被罗德变作了影子的古灵夕!
从麻痹中恢复过来的罗德迅速站起身,想也不想便挥拳朝对面的老虎击去,犀利的拳风里充斥着猛烈的灵力,朝老虎头颅飞奔而去。
噗!仿佛空气中只是破了一个气泡,罗德的重拳刚一碰到老虎的皮毛,所有的力量如同陷入一团柔软的棉花,全部的锐不可挡在瞬间被融化成一个轻微的气泡。
罗德举着拳头,愣在老虎面前,但见那猛兽大口一张,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轰然而出,震得四壁都抖动起来,又如一只无形大掌,一把推在罗德身上,他顿时向后飞开了去,撞到一根殿柱上,砰一声落地。
老虎连眼都不眨一下,低头衔住古灵夕的胳膊,轻巧地一甩,将她放到自己背上,一跃出了寺门,庞大的身躯转眼隐没在夜色之中。
空旷的寺外,一轮血月,高挂苍穹,地上万物,都被镀上一层妖异的暗红。
罗德赶到寺门前,借着月光追偱老虎的去处,却连根虎毛都没有看到,不知是那猛兽的速度太快,还是它根本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疑惑地走回去,刚在尸女身边站定,他的眼中骤然擦过一丝警觉。他阴暗犀利的目光,蓦地投向正前方的佛像前。
“黯冥修影术岂是你可随意使用的!”
一个似远似近,真实中又带飘渺的声音,自佛像后传来,清脆悦耳,一时间却辨不出是男是女。
“谁?!”罗德大吼一声,纵身跃起,落到佛像之后,却只见一壁垂下的莲花帐在一阵幽幽淡淡的香气中缓缓摇动,空无一物。
“擅用此术,是为对玄麒蛇母之大不敬,你这孽障,必遭惩戒!”
声音突然变了方位,竟又从大殿中央的空中传来。
“出来!”罗德从佛像后跃出,落到大殿中央,直视上空大喊。
“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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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又转移到寺门处,言毕之后,再无动静,只留一阵暗香,撩动门前。
“你到底是什么人?出来!”
罗德追到门口,夜风阵阵,红月依旧,那声音就跟那只画中猛虎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阵闷痛,从罗德心口窜出,他一把捏住胸口,挂着一头冷汗回到尸女身边,看着安然立在殿内的她,挤出个笑容:“只要你没事就好。谁都不能阻止你醒来,谁都不能!”
一直像个死人般躺在地上的钟晨煊,突然动了动手指,继而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一串紫黑的污血从他嘴角流出,依然不曾醒来的他,仿若被锁在最深的一场噩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