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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正要开口说话,忽地一怔,凭空消失无影。
——我还会再来。
“咯!”
窗扇被风吹得发出了响动,这个声音让安格猛然睁开眼。
他缓慢地转动视野,发觉自己正好好地躺在床上,房门虚掩,穿透房间的夜风默默地拨弄着席地窗帘。
轻微而急促的脚步从楼梯那边赶过来,转过拐角,停在房门前。
“我是摩南,你睡了吗?”一面低声询问、一面直接推门进来的,确实是在魔女面前逃之夭夭的领主大人。
他裹了件暗色的披风,随手把烛台放在柜子上,然后关好门、拉上窗帘。
眼下装作熟睡是不太可能吧,安格想着,磨磨蹭蹭地应了一声。
“地上香喷喷的都是啥?香草?”领主小心翼翼地提起脚,在昏暗的光照里眯着眼想要看清刚才踩到的东西,“我听到了什么声音……”
“是错觉。”安格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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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喇!”好似榛子落到石板上的轻微声响。
领主屏住呼吸听听走廊上的动静,然后放松警惕地回转身,将碍事的披风往肩后一掀,露出怀里的纸卷。
“你真了不起,安格!这卷手记在哪里找到的?”他的声音很激动。实际上,管家也满好奇他怎么能将情绪憋到几小时以后才抒发——至少就自己一天以来的观察,这家伙是忍不住的。
于是东方人露出一个含蓄的微笑:“它在书架靠墙的缝隙里,我想也许是不小心滑下去了。”
摩南感叹地啧啧两声,双眼发光地看着前领主的手稿。
他的管家慢吞吞地下床,披上外衣,将细碎的草叶用脚拨弄到地毯边。做完这些事情以后,他取来另一根蜡烛,引燃,插在烛台上。
室内稍微明亮了些。
凑近火光,年轻人指着其中一个龙文:“哎,这个字怎么念?”
“嗯……你得把舌头两边卷起来,从喉咙后部发一个短暂的重音,当声音到达舌头中部的时候改成双舌音的第二个韵声,就像这样。”安格缓慢地演示着。
“原来如此!”摩南模仿着,笨拙地做了几次发音,然后突然抬头直视东方人的双眼,“你怎么会懂龙语?你从哪里学的?”
他的眼瞳呈现一片深邃的暗棕色,烛光在里面隐隐地跳动着。
这个突如其来的诘问让管家一怔。
在摩南初次表现出的锐利思路前,他下意识地面露微笑,不紧不慢地回答:“您把龙语大字典放在书桌上了,还记得吗?没有它,我也不敢断定这张便签就是您需要的,先生。”
摩南沉默片刻,这才将狐疑的眼神收回,重新换上恳切的神色:“也对,我怎么没想到呢?对不起!”为自己突兀的怀疑爽快地道歉之后,他低头继续琢磨龙语。
“不过你们东方人真的很聪明,学东西也快……”
“龙语其实不难。如果你能对语法多作一些研究,相信也能像老领主那样发明出属于自己的语句。”安格一面扣上袖扣,一面笑道。
那是什么……他哭笑不得地发现:领主大人正逐字辨认着,并拿一支鹅毛笔在手心上记录注音。
“噢,谢谢。”
摩南接过一叠信笺,舔舔笔尖继续抄写。
“不快点记下来会忘的。我对于龙语是一点基础也没有,那十年……”他小声道。
管家背过身悄悄打了个呵欠,然后上前替他将光源移近一些:“我明白,先生。您所说的作了十年学徒,是奥术而非龙语。”
“你又知道?”摩南的眼神几乎是惊奇了。
“当然,我闻到奥术的气味,包括早上您研制的火药——从造价和威力来看,我都得建议您减少硝石的用量。”
奥术在古代又被称为科学,涵盖很多方面,甚至也具备研究伦理道德的专门奥术分支。使用奥术的人被称为法师或者学者,他们的力量来自物质本身,不管物体的运动、转化、破坏、再生,他们都能找出其中蕴涵的能量和取用方法。到后期,法师们直接通过破坏和转化来获取能量。
在奥术最为强盛的时期,法师们取得了人类的统治权,创造了大量的浮空城,探索了几乎整个位面——包括星球外部的整个宇宙。当他们企图扭曲部分时空以到达另一个位面世界的时候(哦,我不得不说这种行为像极了恶魔对我们位面的探索),一个复杂的计算失误造成了历史上最大的奥术爆炸。
据记载,它带来了长达七天七夜的海啸和地震,与此同时,以奥术为动力的飞行器和浮空城纷纷解体并坠入海底,就如同下了一场可怕的火雨。
那次爆炸的影响到现在都还深深地存在着,以至奥术成为所有政权和学术流派否决、排斥的对象,法师的地位也急转直下。
龙语者兴起以后,奥术这种具破坏性的法术更是被严令禁止。少数法师流落在乡间,利用小把戏的幻术来赚取生活所需,被称为魔术师——他们是不被允许进入首都也不能获得稳定工作的流浪艺人。更多的法师则转向对神术或自然力的研究,放弃了奥术。
于是法师这种强大的物质操作者便几乎灭绝了。
安格平静地看着年轻的法师兼龙语者。做事潦草的人从道理上说不适合学习奥术,更何况摩南·法缪阿根本就缺少一种严谨的思维方式和生活习惯,能熬过十年的奥术学习真是不可思议。
他比别人多出来的,大概就是活力吧。管家这样想道。
“我们私下说说还行,你可别把我在研究火yao的事情告诉第三个人!”摩南碎碎地叮嘱着。贵族被发现研究奥术,丢脸事小,搞不好是要受审判的——谁让龙语者同法师水火不容呢?
“包括黛尔贝拉小姐?”
怎么又提到那个可怕的女孩了?领主微微皱起鼻子,抬眼刚想要抱怨,却忽然发觉管家正坐在圆桌对面,左手托腮,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自己。
于是他故意重重地叹气:“包括黛尔贝拉,毕竟女人是比奥术还容易爆炸的不稳定体啊。”
安格侧过脸,遮挡在手腕后的嘴唇抿着笑意。
把额前的短发一拨,摩南帅气地昂起头直视这个东方来的新管家。后者似乎天生带有一份不紧不慢的节奏感,从初次见面开始,他的气质就不曾输给自己这个半吊子的领主。
“这人还不算无聊,或许可以交个朋友。”双方在心底不约而同地想。
第一卷 巴萨帝国的鞑鞑草 第五章 美丽的来访者
“离马斯洛到河谷还有多久?”
“半个月。”
“离马斯洛到河谷还有多久?”
“得再走七天。”
“离马斯洛到河谷还有多久?”
“还有三天路程。”
坐在秋千上乘凉的黛尔贝拉将水晶球放在手边,歪着头看汗水漓漓的哥哥。“你那么关心王子殿下到来的日期,是在准备迎接的舞会?”她有些期待地问。
摩南回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哪里,我忙着在那小子赶到前布置好所有的陷阱!”
管家托着冰镇奶茶和甜点来到树荫下的时候,背对着他的男人往旁边一闪,魔女的水晶球正好向他砸来。
不动声色地定住脚步,他将头往左偏了一指不到的距离。于是危险物擦着耳侧飞了过去,重重地落在草地上。
“瞧你,差点伤到安格了!”领主抓紧机会指责妹妹。
瞪他一眼,黛尔贝拉接过餐盘放在自己膝盖上。小小地啜了口饮品之后,她抬头对管家简短地说了两个字:“抱歉。”然后垂下头继续喝奶茶。
拾起水晶球放回女孩脚边,安格回身给了摩南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地跟着走入室内。
“摩南,你为什么对马斯洛王子那样反感?”
时值初夏,管家只在衬衫外套了一件经过手工剪裁的无袖短褂,配上用精巧绳结斜挂在腰侧的银钥匙和亲切的微笑……领主不得不承认,如果有舞会,他的管家会比主人更加引人注目。
——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么提醒他别穿得太出风头是应该的。
他对自己点点头。
——等等!我可没打算举办舞会,让那些唧唧喳喳的贵族老妇人见鬼去吧!
他想到这里,不自觉地皱起眉。
“摩南?”安格玩味地看着他,随手替自己倒上一杯凉水。
“呃?”
眨眨眼,管家耐心重复道:“你为什么对马斯洛王子那样反感?”他的眼神告诉摩南自己对这个原因并不关心,但却好奇年轻人对此的回答将会是怎样。
领主考虑片刻,这才憋出一句:“你问这个作什么?”
“说到避暑,河谷不是一个多凉爽的地方。风景么,只有矿山和森林,海和湖也很远。这里没有猎场,也没有名胜古迹……”管家摊开手,“我只是想不通马斯洛王子到这里来浪费一个假期有什么好处。”
也许你知道,他的眼神这么说。
我当然知道,摩南的眼神这么回答,甚至有着些许的优越感。
安格一手撑在桌沿上,靠近领主轻声道:“知道他为什么来,就知道怎样做才能教他离开,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懂吧?先生。”
多日的相处下来,摩南也算是摸透了一点:这个东方人对他使用敬语有两种情况,如果不是两人正言语不合,那就是安格又在调侃他了。
“除了情人,那家伙不会为了别的事情挪动丝毫。”他叹了口气,“至于我跟他,完全是私人恩怨。”
当然是私人恩怨,否则难道还要上升到政治立场的高度么?
管家微笑着喝了一口水润喉,随后拍拍领主的肩:“放松点朋友。马斯洛王子的随侍已经提前到了,我会向她打听情况,让那个你讨厌的家伙尽快满意而归。”
“随侍?”
“嗯……准确说是伴游吧,一名优雅的精灵诗人。”管家转身向走廊移动,“说起来,也是我的旧交呢。”
“你也懂精灵语?”
“一点点。”手指在空中卡出一段短短的距离,东方人回头笑了笑。
精灵的旧识?他身上真的有不少自己想象不到的惊奇,领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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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外侧搭的花架上垂着丝丝绦绦的藤本植物,油亮的叶片反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