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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夜冷眸里透着浅笑:“何以见得?”
“我不会帮你!!”她脆声道。
“不需要,”他低低道,“本王明日便派人攻打楚国都城,有那个本事,你让楚歌半日内就摆脱蛮族纠缠,班师回朝?”
“……”小熙儿水眸颤得更加剧烈,说不出话来了。
半日。
竟只剩下半日?!!
楚歌从楚国都城到边关至少要两日,大军持久作战也早已疲倦,此时就更无可能!
钟离夜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幽幽道:“你的楚夜阑也到底是神勇,本王竟不知他带了多少人来,还是真的大胆到孤身前往——”眸子里透出一丝寒冷的杀气,他缓声说,“今晨之时静雨轩便失守,楚晚失踪……如若不是如此,本王还没那么快知道便是他在其中捣鬼,扮作使者大大方方地入住我荆国……他当真是……聪明得很……”
聪明得,让人不禁想杀了他。
小熙儿水眸再次一颤,这下好像知道了,楚夜阑清晨不告而别便是去救小楚晚,来这里才不出两日他便能摸清楚她和小楚晚的所在之处,不管钟离夜嘴里说的聪明倒是是褒义还是贬义,她都很自豪,自豪得很!
钟离夜笑了笑:“如此一来,本王的筹码便只剩下你了……”
“熙儿你可伤心?在楚王心里十二公主到底比你更重,楚晚公主此刻脱险,你却还要在我手里被我摆弄……”
伤心??
小熙儿小脸白了白,也反应过来了。
曾经有那么一瞬她的确是心头酸了酸,知晓楚晚脱险的瞬间心里又惊喜又失落,这偌大的雪山之国,竟只剩她一人深陷险境。
水眸里透出一丝光亮,她嫣红的小嘴微张,声音沙哑:“我不伤心。”
“要是有一天他们也同时陷入险境,我也一样会先救小晚儿!”
钟离夜脸色骤然一变。
小熙儿清美娇媚的小脸浮起一抹笑,压着心口的悲凉柔声道:“因为若是我死,最伤心的人是他,若是他死,最伤心的人便是我,我们两人伤心便罢,不能让第三人跟我们一起伤心。事情因国争家斗而起,与小晚儿无关。”
若是她死,最伤心的人,该是盈妃。
当日楚夜阑饶盈妃不死,也应该是觉得这世上的人都是相互依存,一者逝去,另一者便无处可去,无枝可依。
那才是最为悲惨之事。
钟离夜的脸色彻底变了。
过了许久他俊脸之上的阴霾才逐渐散去,魅惑地浅笑着,他这个人,平日里实在是不好动气,也鲜少有人能真的能惹他真的动气……
可这小人儿口口声声,哪怕不提楚夜阑,她的心里,眼里,都满是璀璨温暖的笑意。就好像心里的那个人活着就照亮了她的整个人生,他笑着,看着,想要挖空了她的心让她归顺于自己,可却知道不能。
只要这小东西还清醒着,她就绝对不肯。
“不伤心,是么?”钟离夜浅笑着问她。
小熙儿一个恍惚,没明白。
还在想这个男人就已经起身,嘴角勾起冷冷一笑,颀长挺拔的身影起身,幽然留下一句:“从此你便是本王的阶下囚,旁的东西,还是不要再留了……”
什么?
那小小的倾国倾城的脸庞却怔怔的,一点不懂。
可下一瞬她就懂了。
她怀里抱着的紫貂宝宝,下一瞬便被抢空!
小手里一松,她纤长的睫毛颤着看往地下去找,却发现是被人凌空抛起,那小小的肥爪在空中无措地挠了几下,接着一道寒冷的剑光闪过,随着撕裂的剑响和尖锐可爱的一声嘶叫,剑上染满鲜血,那被劈成两半的紫貂宝宝尸体从半空落入了雪中。
漫天血花,热热的,溅在她脸上。
小熙儿仰着小脸怔怔地愣了好久,然后看向地下,确定刚刚自己还抱在怀中的已经黏了自己半月之久的刚出生的紫貂宝宝已经死掉了。
手起刀落,一剑毙命。
眼圈是怎么红起来的?被吓得,还是心里疼的?
她不知道。
一双水眸抬起来对上钟离夜那慵懒冷冽的目光时,只能看见她眼眶都是红的,泪水慢慢泛起,然后那纤小柔弱的身影就被侍卫推了一把,在耳边吼道:“走!!”
小脚端端正正地踩在肉嘟嘟的尸体上,险些摔倒。
心,顿时像被快剑也狠狠地削去了一块!
疼得肝胆俱裂。
你不要过来!
——怎么能忍心?
——都已经结束了,已经要她走了,他却还要杀。
杀的是无辜,却剑剑都刺在她心上。
她甚至想蹲下来把那小小的尸体拢住埋在雪里都不许,侍卫的冷剑已经比在了她的颈子上,凉凉的仿佛下一瞬就会削去她的脑袋。
她在钟离夜冰冷的眼眸里看到了狠绝。
他不是在玩。
两只小小的手满是热热的鲜血,小熙儿握住,被侍卫推搡了一把往前走,经过钟离夜身边的时候她苍白的小脸抬起望他,巴掌大的小脸上只有清亮的水眸泛着波光,清晰漂亮,她小声哑哑地说:“钟离夜,总有一天我要代替它们,亲手要你偿命。”
她一定。
一定一定,会的。
钟离夜那一身挺拔颀长的身影站在雪中,震了一下,却依旧未动。
长相粗犷的侍卫明显没空跟她啰嗦,又狠狠推了她一把,将她推离了钟离夜的身边。
这兽苑从此空了。
空得只剩漫天的灰白与满地的积雪,兽鸣声声,不见来人。
*************
小熙儿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不知道呆了多久。
这时她才知道,原来钟离夜之前对她的那些待遇虽然她百般不愿不想,可原来都是极好的待遇。
比这天牢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阴冷,干燥,发霉,冻得人手脚生疮。
她穿得那么厚还打了好多喷嚏,接着就感冒发烧了,手已经冻得冰冰的像个萝卜,长这么大都没有冻过手脚,估计这一次是铁定要被冻。
她就坐在一堆茅草之上,怀念了好久她的紫貂宝宝。
人啊,最怕的就是在很小的时候就懂得生死离别,太残忍,可这样也有好处,那就是很多事情都不怕了,也很多事情都看得开了。
郁闷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大概有半天的功夫,她被生生饿醒。
小嘴干裂泛着苍白,小熙儿站起来小跑到天窗下面,踮脚够了够又跳了跳确定自己够不着,外面天高海阔,可惜她看不着也够不到。
低头想了想,外面就传来窸窣声。
送饭。
肯定是有人送饭。
她赶紧乖乖过去坐下,眼见一个身影从外面走来,很窈窕动人,走近了才看到,是夕颜圣主。
完了。
小熙儿垂下小脑袋暗暗道,她还想跟狱卒偷偷套个近乎得知点什么消息呢,要是这个破女人那肯定是没戏了。
妹哦。
夕颜见她则笑了一下,妩媚动人。
“饭菜一会儿便冷,快点来吃吧。”
好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
小熙儿想了一下便跑过去,小手要接过托盘来,谁知道夕颜眼睛眨了眨,突然纤手一松,在小熙儿没接住之前松开了托盘,“哗啦”一声脆响托盘掉落在地上,汤汁什么的洒落了她一脚。
“呀,”夕颜故作惊讶,媚笑道,“真是对不住了妹妹,我手一滑就……”
小熙儿却冷笑一下,蹲下身,把剩下的半碗汤放好,还有没被土沾到的饭菜剥到一处,放进托盘里拿起来,清水般透彻漂亮的眸子看她笑着说:“你不用激我,我现在只想活命,就算你给我倒到地下我还是会吃,人要识时务,这个时候了没什么可以给我挑。”
说完就转身,坐回去开始吃东西。
夕颜脸色不由一冷。
半晌后她冷笑:“我一早便告知过你不要与王上结仇,否则有你可受,你这下懂了?”
懂了。
坏人不可能变成好人。
容忍永远不如反抗。
小熙儿腹诽。
夕颜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她,又幽幽道:“你又能否告诉本圣主,要抓住王上的心到底要做什么?凭什么我留在荆国三年都无法令他倾心半点,你才来不到一个月,就可以让他对你做点残忍事后就心神恍惚?!”
话里带着恨意。
小熙儿停下了动作,清冷的水眸也看向她。
小手放下托盘后拍了拍走过去说:“那不然我们换换?让他也对你做些残忍的事,看你伤心了他就会对你好?他在我面前叫人杀了我的紫貂宝宝,他心神恍惚算什么?你们都说他爱我,那我要他拿命来换,你问他肯不肯?!!”
夕颜闻言后大震,退后一步浑身颤抖,颤声道:“你放肆!竟敢这样说王上!!”
小熙儿也怔了怔,苍白的小脸透出几分不屑。
白她一眼走回去,嘀咕出四个字:“不可理喻。”
她跟会说话的人讲话,跟懂道理的人讲道理,可这种脑残,她才懒得理。
夕颜冷冷瞪她一眼,不打算再取经转身便走。
“等一下——”
小熙儿叫住了她。
“你们王上要我明日下午去荆歌轩找她,我现在在牢里不方便,你去告诉他我没空!”她胡诌。
夕颜脸色一变:“什么?”
“呵……你想拿这个骗我?怕你还是不知道王上此刻便已经准备挥师南下,连大军都已经蓄势启程,我眼睛瞎的吗?还要听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现在??
小熙儿小脸一白,背对着她继续胡诌:“我才没有胡言乱语,你们这荆国皇宫里混入了我们楚国的人,钟离夜要全宫肃整追击逃犯,他怎么可能现在走?”
夕颜冷笑:“国之危矣,还会在别国皇宫作乱?待我挥师南下后围困整个皇宫,他便插翅难飞!连一国之君都葬身他国,花熙熙,看你还如何嚣张得起来!”
是这样。
钟离夜走之后,皇宫便会瞬间肃清绞杀楚夜阑。
小手慢慢在身侧握紧,她紧张起来,但是庆幸自己的小脑子不算笨,在这个傻乎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