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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上我军的攻击队形了,确实有一门八二无后坐力炮,还有一挺机枪,炮的加入给眼前这支不到三十人的小队伍注入了强大的攻击动力,他们的队形有点散,明显指挥不协调的样子,不时有兵窜出散兵线直着往上仰攻而去;鲜血,仆倒,死亡,一切都在眼前不断上演和重复。头顶前不远处就是越军的战壕,正对我的这一截已经没有越军存在了,那帮玩命的兄弟几乎是在为我一个人创造奇迹!我是一个军人,虽然不是一个军事家,但至少还知道什么叫做机不可失;更何况还是一个幸运的士兵。
我想停下来喘口气再翻入越军战壕,但不远处越来越猛烈起来的爆炸声摧促我必需马上可始行动,时间就是生命,一颗手榴弹百多枚弹片,一颗炮弹上千枚弹片,要是炸到点炸到位一盖可是一个班一个排啊!
太近了!我的手都已经搭上编织袋了,我的脚已经跨入战壕了,没有扑面而来的子弹也没有惊恐万分的尖叫,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除了高地右翼依然激烈非常的枪炮声。战壕底部躺着三具小个子越军残尸,有一具脑袋没了,还有两具则是枪伤,命中的都是头部,有一个整张脸叫子弹掀开翻花了,说不出的恶心,我实在无形容当时的感受,说白一点,连心肝肺都挤成团往嗓子眼里钻了,这可恶的战争!还是战争,没有结束的战争注定军人必须承受一次比一次更大的打击。“越军!”这就是我们的敌人,破烂不堪的军装罩在单薄的身子上就象虾套蟹壳一样,他们一定快疯了,手里的枪都翘到天上去了还在拼命射击着,那个拿手枪的一定是他们的头,他的枪不对着高地下狼虎般地攻击者,却戳着自个机枪手的脊梁骨,真不敢相信呀!也许打死他,这帮家伙就会一哄而散的。我顺了顺枪口,我想打死他!可我的手抖的历害,我知道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紧张!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去结束一个生命,尽管是敌人。
枪响!人倒!血溅!我很困惑,是我手里的枪在响吗,可我的全身细胞都没感觉到射击带来的震颤呀。越军阵地象捅翻了天的马蜂窝,不少人开始转身射击了,他们的背后还有人吗?我的枪终于响了,出膛的子弹象一串流星,离我最近的一个越军象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我能看见他圆睁的充满恐惧的眼睛,并以一种极不可思议的姿势载倒在战壕里,他的死引起了更大的骚动。我不敢停止射击,已经有几个越军开始向我扑过来了,弹夹里的子弹一定不多了,我不敢往下想,我是多么地渴望山腰上的兄弟们能马上冲上来啊!数不清的子弹尖叫着扎入前后左右的山地里,激起的尘土象起了一层灰雾一样。“轰!”手榴弹!一枚,两枚,三枚,火光/弹片/浓烟一下子笼罩了尚还挤在战壕里的越军,到处都是惊叫声和垂死的哀号声,也许是因为感受到了背后的压力,往我这边摸索过来的越军又退回到战壕里去了。我没子弹了,被打死的越军就躺在前边十米处,他的身上有子弹,可他的身后就是越军的射击掩体,我被来自前方的枪弹压的死死的,根本无法冲出去!我能感受到由心而生的悲凉,因为那挺越军机枪在经过几分钟的沉寂后重又恢复了生气,还在艰难仰攻的弟兄们肯定要比我对它的重现更有感触,我真的非常痛苦,也许因为我的无能,山坡上已经又多了几具死难的战友兄弟了!可没有子弹,手里的冲锋枪连烧火棍都不如,我真象一个小丑,我不停的扒着身下的浮土,我知道底下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可我还是不停地扒,也许是为了掩饰心里的愧疚和恐慌吧。
我没有手表,我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当越军阵地上再次响起手榴弹的爆炸声以及敌人绝望的号叫声时,仿佛以经整整过去了一个世纪。已经没有子弹敲击我的四周了,我以一种近似荒诞的心境爬出了隐身的土包,眼前的一切太可怖了:十数具越军残尸陈积在战壕周边,还有几具烈士的遗体与之纠缠在一起,高地上已经没有人了,只有远处山谷间还有几个人在狼奔兔逐,那一定是越军残兵。我们的人呢?我真无法相信自已的眼睛,我象一个被遗弃的小孩,一次次寻找,一次次喜跃,却又一次次失望加痛苦。我只能看到战友的遗体,只能摸到那一颗颗失去生命的心脏散发着的寒气。天早就大亮了,也许已经快中午了,我真的要绝望了,近在咫尺的部队却象人间蒸发似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坐在尸堆里,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整个战区依然枪炮连天,左近的山岭正被不知来自何方的炮火实施着密集覆盖,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把整个空气都给搅混捣着了。我知道应该继续前进,因为我还没有死,因为我的战友们还在沥血涂志,因为我的连长还有我的指导员还有那个不名知的一连弟兄。
这次我拾足了弹药,光手榴弹就捡了十六个,全身上下再也没有一寸可以插足的地方了。稍平复心情,我可始寻找我的最终目的地,1072高地;其实不用寻找,身后正被炮火打成一锅粥似的大山就是它了。翻过高地,穿过山脊,我已经闯到1072的山腰了,满目都是大小相连的炮弹坑,到处都是七零八落的武器装备,还有尸体,这儿的战斗一定残酷极了,空气里凝结着硝烟味,还有血腥味;我看不到我们的人,枪声还在遥远的山顶上回荡着。我开始爬行,枪口始终冲着头前,我得为任何不期而遇的情况作好准备。终于听到人声了,是中国话!我的心再次狂跳起来,是中国话!还有浓重的乡土味!我想大声呼唤,可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我就那么一直爬着,向着声音飘来的地方。又有一颗分不清口径的炮弹砸在头前不远处,翻滚的浓烟夹着火焰弹片低吼着漫了过来,我已经不为所动了,我知道那是因为长时间置身炮火下的原因,麻木!从心里到躯体对枪声炮声还有惨叫声的麻木,此时的我已经是一块岩石是一块熟铁硬钢了。当我的手被另一支更加有力的手紧紧握住的时候,我的心才似被倒进上千度高温的熔岩彻底熔化烂穿了,有人叫我同志,有人为我查看早已结成血疤的伤口,还有人为我下装备,我的泪腺被某种情愫强烈的穿刺着,眼泪流成了小河,淌在脸上流进心里。终于结束了恐怖惊惧的寻找,虽然面对着的仍然是随时的死亡,但必竟有了战友有了部队有了依靠啊!
第三章:死战
身边全是伤员!断手的,断腿的,破肚子的,破脑袋的,血糊糊的一片,红色的脸,红色的军装,红色的绷带;我知道今天一役于我们团队甚至于我们师都是极其艰苦极其惨烈的,伤员里除了三营/二营的,还有我们一营的,营部小徐就在其中:一营散了,干部们伤亡过半,更别提战士了。二营的伤亡也很大,差不多过半数了,老山主峰还在挣夺中。1072高地仍然撑握在越军手里,听小徐讲,我们营有不少同志参在兄弟部队里一同攻击1072,他就是和三连的几个兵一起攻上来的。我想打听我们连的情况,可那是徒劳的,别说是他,也许就连营长也搞不清现在部队的情况了,更何况我们现在连营干们的踪影都找不到了。我军的支援炮火不断敲击着1072高地主峰,高地上部整个覆盖在硝烟迷雾中,我睁大了眼睛搜索着厚重的烟障,试图找到一点攻击的概况,可惜,除了灰色还是灰色,硝烟象一堵墙,隔开了人世间的真实与战争中的残酷。高地主峰一直响着枪声,一定还有我们的人!伤员队伍还在增加,不时有人从烟幕中爬出来,出来的没有一个好人,不止一个的伤员就牺牲在爬行的过程当中。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我知道应该继续战斗,我的伤并不重,呆在这儿只能让我更强烈地感受屈辱和愧疚!我是爬着出去的,我不敢直起身子,不管我的形象是不是特怕死的那种,但当时的心境真的是不愿在攻上主峰前光荣掉的。小徐也跟着我爬了出来,他伤的是腹部,也许伤不重,至少他是这样说的,他还没有枪,我试图叫他去找一枝,但这小子捏了两颗手榴弹就跟上来了;还有三个人,我都已经记不清他们的面目了。我们一直不停地爬着,一个跟着一个,炮弹就在前后左右爆炸,我的呼吸道里挤满了火药味,直达肺部,这让人有点受不了,心肺里象扔了颗烟幕弹,真烧坏了!五个人,我们象五条壁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背着士兵的荣誉往杀场里爬去;过了三根烟的工夫,也许是这么个时间吧,当我一头钻进硝烟里去的时候,身后响起了猛烈地凌空地爆炸声,“空爆弹!”我的心里直打鼓,我见识过这玩意:敏感引信,空中爆炸,杀伤力极强,我连步谈机员就是让这玩意炸成了筛子。身后传来惨叫声,还没等我回头,一截大腿就砸在了我的面前,它是谁的,雪白的骨渣还有闪着莹光的肉筋,套着大号解放鞋的脚面甚至还在抽动着;我掉头往回扑,才知道那颗空爆弹一气伤了三个人,包括小徐在内,他与另外一个兵当场就不行了,后背叫弹片掀烂了;伤的那个胸部被贯穿左胳膊只连着点肉皮,全身上下都在冒血泡,根本无法分清哪是伤口;那腿不是他们的,而是一个从旁经过的弟兄的,他的遗体被气浪掀到了十几米开外的山坡下。一大滩血!三个人的血淌在了一块,我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急救包只有一个,缠了胸部没法绑胳膊,真急死人了!我的身边一直有人在放枪,一忽儿点射,一忽儿连发,弹壳敲着我的钢盔“叮噹”直响,一定是那个跟我们爬上来的小个子,我想骂他,怀里的伤员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我只能抱着他等待死神的到来吗!这是个怎样的世界!为什么我们会经历这比地狱更残酷的生活呢!仅仅是因为军人的称号吗?可我们不想打仗,是那帮越南小子硬逼着我们上战场,真他妈的!我要将怒火彻底爆发出来,我要复仇,为怀里的兄弟,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