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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门面”也要装潢一下,举凡军统局招待所、会客处等对外机构,在毛人凤的指使下,有意识地与局本部隔开,以示清静。然后供养花卉,装裱书画,粉饰得颇有诗情画意。无论什么人来访,卫兵和接待人员都得尽力摆出一副恭敬有礼的样子,好烟敬上,好茶侍奉,让对方暂且忘记这里就是令人畏惧的特工机构。有一次,戴笠前来视察,亲眼观看了来宾受礼遇的演习,咧开大嘴直乐,冲着毛人凤说,这样很好,可以让别人知道,我们并不是一群无赖亡命之徒,而是知书达礼,有高度文化和道德水平的人。
当时,一些熟知“老板”秉性的圈内之士,听了无不暗自发笑,事后,指称这类“外交礼仪”是典型的“大毛风格”。
然而,不管怎么说,“新家法”实施以来,军统的状况是愈来愈令“老板”满意了。面上看,乱麻梳理成线,有条不紊,秩序和效率都改善了;往内里看,自己的家长权威也得到了很大的巩固和加强。戴笠心里不由地对毛人凤的“理家”才能深表赞赏。
此前,戴笠曾有顾虑,怕给外界造成他在军统局里用“江山帮”压“黄马褂”的不良印象,因此总督察室的主任一直不敢用江山籍人士担当,无形中留出了一个权力缺口。眼下,趁着“新家法”的口碑正盛,有了补缺的机会。办法是大力突出秘书室,使之在纠检工作中具有高于督察室的地位和作用。沈醉在当时写的日记里,就记载了戴笠的一段高论:“局本部的秘书室应和前清县差与地保去催粮一样,或采(用)府差锁大柱的办法”。这样一来,上至情报事务,下至油盐酱醋,毛人凤没有不管的。1939年,曾担任过军统局天津站站长的陈恭澍,因主持刺杀汪精卫的行动没有成功,奉召回重庆,接受所谓的“精神处分”,他一来便发现军统局本部的实际负责人其实是毛人凤,他在回忆中这样写道:“我去小巷子局本部报了到,并会见了小巷子的实际负责人毛人凤先生。那时候他的名义,虽然只是‘书记’或者是‘秘书’,可是什么都管,也可以说是代表戴先生处理一切公务。”
对于毛人凤在军统的权力,抗战时曾任川康区副区长、军统局本部行动处处长的徐远举也有一段写实的话,他说:“本来我与毛人凤的关系很微妙,也很平淡。我不是他的亲信,我是军统局‘黄埔系’科班出身,蒋介石曾亲自对我们说,我们是他的耳目,是他的灵魂。军统一成立我就参加了,进军统的时间很早。毛人凤是戴笠浙江江山县的小同乡,长期在军统局做领导工作,地位很重要。抗日战争时期,我在成都工作,军统特务头子重庆稽查处处长何龙庆就曾秘密告诉我:‘注意一下局本部的人事关系’。意思是叫我靠近毛人凤”,活脱脱地描出了一副“内当家”的模样。
戴毛“蜜月”
在这一段时间里,无论于公于私,戴毛之间的关系也日趋紧密,可以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过去,局外人的议论不少,有的说,毛是戴的“影子”;有的说,毛是戴的“替身”。透过表象,剖析内因,方知双方功利与满足的吻合,灵魂意志无代价地转赠、乃至合壁,才是更深刻的契机。
戴笠对毛人凤倍加重用,与其说是“老板”的知人善任,不如说是毛人凤对戴笠的深知与迎合。早在少年时代,他就领略到了对方的领袖癖,因此在体现权威的时候,他知道戴绝对容不得别人显山露水,损害自己的威严。
可是军统内部谁能时刻保持清醒,不逾雷池一步呢?比如周伟龙、梁干乔、张炎元、徐亮等“开山元老”,酒足饭饱之际,捞着个话引子就顺杆儿爬,吹吹当年的“赫赫功绩”,时不时要捎带出些许“老板”败走麦城的故事。
另外,再就是江山帮的弟子,更喜欢谈谈青少年时代与“老板”摸爬滚打的情谊,即便是说荣耀,小孩子家的玩趣,有多少能登堂入室?结果落了话柄,惹得“黄马褂”们一派不屑言语。这些作为传到戴笠耳朵里,都令他十分不快,明里难以呵斥,便成为“隐病”、“块垒”埋于胸际,一旦到了吐出为快的时候,对象就要倒霉了。
唯独毛人凤是个例外,非但对自己的过去缄默不语,也绝不谈什么“老板”的青少年时代(其实他倒是最有资格的),真有机会表示意见,他只强调:“我们都是戴笠的部下,有的还是他的学生。”毛人风这样说了,也这样做了。比如,当时军统局在重庆掌管的公开单位很多,局本部各处室的头头脑脑时常以视察工作为名,前去捞油水。毛人凤从来不凑这个热闹,即便外单位的负责人主动上门邀请,他也是这个态度,而且还告诉人家:“我不是单位的负责人,只是内勤部门的帮手,我没有必要,也不便出去视察。”
这些行为落在戴笠眼里,好生舒服,立即觉得毛人凤没有“野心”。
对戴笠而言,毛人凤没有“野心”是不虚妄的,因此他的“谦逊”臣服能做到表里如一。再加上心细如丝、谨慎小心的天性,工作中几乎从下出差错,确实令别人难望其项背。戴笠在军统搞家天下,喜欢仿效蒋介石的办法,一手靠宗亲乡党,另一手靠弟子门生,途径是大办各种特工训练班,由此“学生”就成了他的“三宝”之一(另外两宝是汽车和手枪),所有的特工训练班主任一职,戴笠都自己兼任,日常事务由副主任负责,但他们大多只能干一期,或者不足一期,他是怕时间长了,感情这东西会坏事。息烽训练班的副主任徐亮,是特工起家的“十人团”成员之一,资格很老,待学生也不错,学生毕业后写信给他,称他“妈妈”,戴笠知道后大发雷霆。当时,毛人凤在场,瞧着戴笠拍桌打凳的模样,更将这前车之鉴牢记心头。所以,军统局在重庆的许多特训班副主任安排毛人凤去进行“精神训话”时,他的态度十分明确——能不去的尽量不去;非去不可的,只作一般性的业务报告,从不以领导人的身份自居。
另外,自国民党定鼎南京后,各机关学校每逢周一都要举办“总理纪念周”的活动,渐成制度,军统局也不例外。按规定纪念周应由机关首长主持,首长不在,幕僚长可以替代。由于戴笠兼职过多,经常外出“视察”,不在重庆,主持“纪念周”的任务,名正言顺地落到了主任秘书郑介民的头上。
可是,郑介民出于不言而喻的原因,很少到军统局办公。依次类推,“代理”
主任秘书毛人凤又成了另一个合适的对象。毛人凤却不肯沾这个光,千方百计地笼络贪小的郑介民夫人。以后,轮到纪念周的前一天,他就打个电话给郑太太,逼迫“惧内”的郑介民按时到会,不得有误。这样一来,戴笠越来越认定毛人凤是一个忠实可靠的助手,并放心地把愈来愈多的权力交给了他。
除此而外,毛人凤还能够准确地号准戴笠的心脉,并以此为准绳,处理事务,无论大小公私,从不含糊,那种合节合拍的精妙,简直就像两个躯壳共有一个灵魂,这一点也是任何其他人做不到的。就拿忠义救国军的移交事件来说,当时迫于上峰的压力,戴笠不敢顶着不办,只得在具体过问此事的侍从室主任林蔚面前,吩咐毛人凤召回忠义救国军的总指挥马志超来重庆接洽。毛人凤表面上唯唯应允,心里却知道戴笠一肚子的不乐意,因为掌握一支武装历来是他的奢望。于是,毛人凤变着法地予以拖延。不久,马志超来到重庆,毛立即关照他不要逞能,尽量取消极态度。忠义救国军的各个“纵队”,分散得很,一旦缺少了上至毛人凤,下至马志超以及各个“纵队”司令的诚意配合,谁有本事一揽子接收下来?结果,移交工作从今年拖到明年,从春天拖到秋天,一直拖到抗战胜利,都没有完成,最后,在帮助戴笠进行“劫收”时,却发挥了先锋抢滩的作用。这当然是后话,但论起功劳来,首推毛人凤。
类似这样心领神会的默契,还可例举许多。比如戴笠生性喜爱结友,三教九流无所不纳,表面上看,亲亲热热,称兄道弟,真正贴心的并不多。在处理这类关系时,很少有人能像毛人凤那样把得准深浅。有一次,胡宗南从西安来重庆,按惯例应住在戴公馆里。那一天,恰巧戴笠不在,毛人凤即通知总务处长沈醉准备招待,特别叮嘱,要把戴用的、吃的东西都拿出来。沈醉感到很为难,因为他知道,“老板”看起来大方,但亲疏有别,凡他用的、吃的东西,是不大肯随便让人动用的。毛人凤看出了沈醉的犹豫,马上强调说,你尽管按对待老板一样的规格去招待好了,否则,“老板”会大发脾气的。沈醉听罢,照着办了,果然无事。相反,军统局华北实验区区长马汉三,海外区区长黄天迈这样的人,大家伙眼里,都以为跟“老板”极有交情,红得近乎发紫,以至于像乔家木、周伟龙、张炎元这样的“元老”,都跟他们套亲近,但毛人凤却处理得很有距离,他知道:“老板”对这两个人只是利用而非信任。
与此同时,在处理有关情报之际,用不着戴笠开口,毛人凤也能对一应“私交”关照得极有分寸。重庆时期,军统局的情报五花八门,除了“反共防赤”、“曲线救国”、“侦控异已”是主要的以外,同时还负有注视蒋介石嫡系部队动向的任务。一旦这方面的情报摆在了案头上,哪些秉公而论,哪些藏拙留中,哪些快送,哪些慢发,毛人凤心中有一把按戴笠心意丈量的尺子。如果是卫立煌、顾祝同之类,就要鸡蛋里挑出骨头来;如果是刘峙、汤恩伯等,抓几根杂毛无妨;如果是胡宗南、蒋鼎文,那就非得掩饰不可,实在瞒不住的,亦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再就是毛人凤无条件的敬业态度与无代价的奉献精神旁人难以企及。据沈醉回忆:在抗战时期,毛人凤于“军统局本部大礼堂对面一间小楼房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