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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瑾儿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做出什么事。
本王谁的身子也没要,你们不是一个笑话吗?
一句一句的,随着意识恢复,长平王说出的那些刺心话语就相继涌到耳边。你们不是一个笑话吗?你们不是一个笑话吗?
佟秋水感到头疼欲裂,眼前一阵阵发黑,“哇”的一声,伏在床边吐起来。
听到声音的丫鬟碎步跑进屋,被呕吐物的酸腐气熏得捂了鼻子。“姑娘,医婆说您摔倒时候伤了脑袋,需要静养一段日子,保持心情愉悦,这样才能好得快。”
佟秋水吐到最后就是干呕,趴在床沿上大口喘气。试探摸摸脑后,果然有个大包。
是昏迷之前摔倒撞地所致吧?长平王身边那么多随侍,有几个就站在她跟前,可她倒下,没有一个人去扶,任由她撞到脑袋。这要是摔傻了怎么办?天寒地冻,那么硬的地面……
长平王,竟然一点都不怜惜她。佟秋水慢慢合眼,眼角滚下泪珠来。
医婆说得轻巧,什么静养,什么心情愉悦,可能吗?
地上的秽物被丫鬟捏着鼻子收拾走,佟秋水也不在意丫鬟的嫌弃,扶着床栏慢慢坐起来,穿了鞋,摇摇晃晃下地。
“您做什么去?”丫鬟欲待阻拦。
佟秋水一把推开她,踉跄着朝屋外走。屋门一开,冷风灌进来,将没有穿裘衣的她吹得打了寒战。她也不在意,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出了门。
祝氏正在院里和人聊天,大家看她如此,有人诧异,有人幸灾乐祸。祝氏说:“小佟姑娘不养着,要去哪里?王爷吩咐了,这段日子让我好好照看你,不要你乱跑。”
照看?是监视吗?
佟秋水冷笑:“我去看姐姐。”
“哦,那你去吧,王爷说以后随你看。”
佟秋水扶着墙晃荡着向前,闻言扭头瞪着祝氏:“你都知道了?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事情多了,何必事事跟你禀报?”祝氏笑说,“佛家都说回头是岸,我看你也不是个特别不懂事的,要是实在想不开,去小佛堂那边念几天经,说不定能宽宽心。”
“不劳指教。”
佟秋水咬着牙往后头姐姐住的独院里挪,挪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歇,抵挡一阵阵的晕眩。一路穿过西芙院几进房舍,到后头角门的时候,全院子都把她狼狈的样子看光了,她也不在乎,直接去拍了姐姐的院门,待婆子开了门,径直闯进房里去。
佟秋雁看见妹妹披头散发的样子吓了一跳,“你、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王爷不是不让你进来吗?”
佟秋水抓住姐姐,瞪着她问:“王爷是不是没纳你,是不是?你跟了他一年多,他一次都没碰过你,是不是,是不是?”
“秋水你……你到底怎么了?是谁给你说了什么?”
“别打岔!回答我!他是不是根本没要你的身子,啊?”
佟秋水抓着姐姐的肩膀猛摇,将佟秋雁也摇得头晕起来。“秋水!妹妹!你停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佟秋水盯着姐姐惊慌的脸色看了半日,突然放开她,仰头大笑。
“哈!果然你也是这样,他根本没要你。空担个姨娘的名头,你算什么姨娘呢?还嘱咐我要注意子嗣,是不是你觉得自己没指望了,才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你,哈哈,你知不知道,我和你一样啊……”
“秋水……”
佟秋雁被妹妹的话吓住。什么叫“我和你一样”?难道……
怎么会,怎么会?
王爷不是早就看上了妹妹吗?
“秋水你别闹了,冷静点!”佟秋雁按住妹妹,将她按到椅子上坐着,回头看了看门外,低声道,“你的意思是王爷没收你?那么,那晚是怎么回事?”
佟秋水笑呵呵看着姐姐,长平王说,她们姐妹是个笑话。他说得对吧?她也觉得姐姐好笑。
佟秋雁被妹妹盯得发毛,呐呐地道,“你说……你说王爷他是不是……有病?”
比如,不能和女子同房的病。
佟秋水仿佛没听到,只问:“姐,你为什么要跟王爷离家?姐,你在王府,真得饱受欺凌吗?”
佟秋雁张大眼睛,“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王爷说,是你自愿跟他走的,是你非要离家的。而你在王府什么境况,除了禁足这几日,我冷眼看着,似乎你也未曾受苦。”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姐,是我冤枉你了吗,还是王爷冤枉你?”
“秋水,你……你怎么能这样看待姐姐?”佟秋雁眼里涌了泪。
佟秋水又吐了一阵,紧紧握着姐姐的手臂,大口喘气,好一阵才平复。
这一阵呕吐,让她的情绪颓废了很多,脸色苍白萎顿在大圈椅里,无声地笑。“姐,我怎么看待你,还重要吗?我们都陷在这里了。此生此世,再无出头之日。王爷非常讨厌我们,他说,我们是个笑话。”
佟秋雁震惊。
“姐,你为什么不好好嫁人,任着悔婚也要离家。我呢?我怎么就没看上那个郎助教,鬼使神差的,非要扎进这王府里头来……”
“秋水,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佟秋雁根本不能理解妹妹突然的转变,立时想到一个可能,“是不是……是不是蓝妃?她跟你说了什么,她在离间我们是不是?”
佟秋水默默看着姐姐,眼前一阵一阵的发晕。
……
京城南部多是平民居所,一条一条的街道都不宽敞,少有鲜衣怒马的豪富子弟和金碧辉煌的车驾经过,牛车,驴车,手推车,粗布衣衫的民妇,裹着臃肿大棉袄的汉子,到处乱窜的无知顽童,是这些街道上的主要人流。
被街道隔开的居民区,胡同交错连通,将一座座土房石房连接起来。若是有个青砖灰瓦的齐整院子,那就是这一带的富人居所了。
傍晚时分,家家房头炊烟起,正是各家各户做饭吃饭的时候,街头巷口行人少了很多。不过一条普通小巷的普通小院门口,还是有来往不停的人进出。进去的,带着期盼,拖着病体;出来的,手里大多拎着药包,面带感激。
直到太阳落了山,还有人携家带口要往这院子里进,门里出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笑眯眯,客气地请来者回转,说今日问诊时候到了,明日请早。
“这……这可咋好,俺们坐了一天的牛车赶过来的,看完病连夜回去,明天要把车还给人家,不然租两天车又要费钱啊。小哥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俺家孩子这病看了许多郎中都说没法治,就指望您这里了。”
小男孩为难。
院子里就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除夕,让他们进来吧。”
“可是,师傅您今天看得人太多了,会累坏的。”
“无妨。”
一家子人涌进去,在并不宽敞的厅堂里,抱着孩子接受诊治。最后看完了病,拿着药方又是为难。“先生您看这……这药得吃多久才能好?”
“先吃一旬,到时再来让我看。这病拖得时候太久了,朝夕之间是治不好的,要长期调理。”
“那……不知我这些钱够不够买一旬的药?”
“够了。除夕,去配药吧。家里没有的就到街上药铺找。”
小男孩看看乡民黑黝黝手掌里攥的铜板,再看看方子上罗列的药材,苦着脸,带着千恩万谢的一家子出门去了。
内室帘子挑起,眉头深锁的老者从内走出来,朝着方才闻诊的郎中叹气,“那点子钱两天的药都买不来,你要自己搭出多少去?”
“我又不靠卖药赚钱,给够本钱便可以。”
“恐怕本钱都不够吧?还有你不收诊金的?”
“这家人太穷,随手帮一把。”
老者顿足:“你这样子何时才能攒够钱成家!让你归宗,你不肯,引荐你进太医院,你也不肯。那你起码成个家延续香火啊,我这把老骨头不知还能活几日,入土前还能不能看你成家立业了?你们这一支,难道要从这代断掉吗?”
“怎会,祖屋里住着好几房,子子孙孙,拖家带口,不都是香火。”
“那些个不成器的,别跟我提他们!在我眼里,只有你才是嫡传。”
“二爷爷,我已经不是他家的人了,以后,这种话就不要再提了吧。”
“你……”老者咳了几声,拂袖,“不跟你说这些没用的。你只决定吧,要么跟我去太医院接班,要么,立业成家让我看到你生儿子。下回我来,你必须给个选择,不然……不然以后少跟我打探消息。”说罢愤愤而去。
一袭麻布青衫的男子将老者送出院子,目送老人家远去了,这才回身带上院门。
“我早已不需要和您打探消息了。”他轻声笑笑,清俊的眉宇之间隐有落寞。
返回房中,掀开素面棉布帘子,一只脚未得踏进去,他却箭一样弹了出来,整个人退后一丈多远。
“谁?”不动声色握住了墙角竖立的竹竿。进屋的一瞬间他感觉到屋中有人,面目未曾看清,便警惕地退了出来。无声无息,趁着他送人的工夫潜入房中,恐非好人。
屋里传出低沉的笑,“凌先生好身手啊,这地方小,不然我倒想跟你讨教两招。”
“些微防身之术,不值一提。不知阁下何人?若是问诊,今日已结束,恕不远送,请走吧。”
“不问诊。想和你讨个方子,能进来说话么?这么隔着门里门外,仿佛我有多讨厌似的。”
这偏居小院的郎中正是凌慎之,近来一直住在这里,一面研究医书,一面给乡邻治病,赚些微薄收入聊以度日。生活很平静,像城南许多平民人家一样,每日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而这日暮时分突然闯进房中的男子,是他平静生活中许久不曾遇到的意外。
对方一直带着笑意说话,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