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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如璇终于按捺不住,抬起手来,朝着如瑾脸上狠狠打过去:“贱人!”
如瑾飞快扬手,将她的手臂架在半空,侧脸去看碧桃。碧桃会意,一丝犹豫都没有,一个巴掌煽在蓝如璇脸上,立时煽出了五个指印。
啪,那一声脆响,将随后赶来的蓝如璇的丫鬟惊得尖叫:“你你你、你敢跟姑娘动手,碧桃你这死奴才!”她要冲过来,无奈被如瑾的丫鬟拦住,一时被隔在一边。
外院里蓝泽和蓝泯的吵嚷还没有停息,夹杂仆役们嗡嗡的嘈杂,这边动静倒是没人能够察觉。如瑾握了蓝如璇的手臂,看都不看那丫鬟一眼,只道:“我的奴才,比你家主子高贵不知多少,她打了你主子也嫌脏了手,至于我么,”她端详着蓝如璇衣袖上鱼田蝶舞的锦绣花纹,冷冷一笑,“隔着这么好的料子,也觉得你家主子皮肉脏污,熏臭了我。”
蓝如璇猛然挨了一个耳光,还是碧桃打的,一时怔在那里还没回过神,闻听如瑾言语立时怒火中烧,伸出未被抓住的另一只手又要打人。如瑾甩手将她掼倒在地,“自不量力!”
蓝如璇磕在穿堂冷硬的石板地上,膝盖撞得发麻,疼得猛吸一口凉气,待要开口说什么,实在又是受不住疼,只努力眨着眼睛不让泪水掉出来,让如瑾小瞧。
如瑾才懒得理她哭不哭,掸了掸衣袖,冷声道:“大姐姐若不悔改,日后自有受苦的时候,好自为之罢,告辞。”
说罢带丫鬟朝前走,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却又回来,弯身对坐在地上的蓝如璇轻声道:“忘记告诉大姐姐,药粉和人偶可真不是我做的,只怪姐姐恶事做尽树敌太多,自食其果了。”
蓝如璇膝盖疼得厉害,脸上也是火辣辣的,因为恼恨激动而涌起的潮红那样重,却也没有盖住红通通五个指印。月亮在西天高高挂这,夜凉如水,却未将她脸上热痛减轻半分。
穿堂门响,如瑾带着丫鬟们进院去了,独留她一个人坐在冷硬的石板上,狼狈不堪。她的丫鬟终于能冲过来,焦急得叫了一声“姑娘”,立刻被她一巴掌扇到一边。
“滚,不用你来假惺惺!你们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吃里扒外的贱婢!”
……
外院的吵嚷不知到了几时方才结束,如瑾带人回了内院,先去蓝老太太那里看了看,见没有事情,又到秦氏房中简略告知了原委,秦氏冷笑了几声,没说什么,打发如瑾回去睡觉了。
如瑾便也不再理会外间事,待母亲房中灯火熄灭,便带人回了自己房里,洗浴安歇,很快睡去。一觉好眠,待到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了,因为家里乱了规矩不再讲究晨昏定省,昨夜闹得晚,丫鬟们就没叫她起床,直让她睡了一个痛快。
如瑾睁眼躺了一会,待困意全都退去,彻底清醒过来,方才叫人进来伺候。青苹拿了一双沉碧色的锦口绣鞋走进来,温言道:“姑娘换了这个吧,天气越发凉了,袜子也要换了团花绒的才好,免得受寒。”
如瑾昨夜在蓝泽那里站得许久,也觉凉寒得很,就点点头应了。青苹道:“京里秋日来的真快,往年在青州的时候,这时节还穿单衫呢。”
如瑾坐起来揉了揉肩膀,感觉有些酸痛,身上也是黏滞着不松快,上身一离开被子就感觉到了早晨的凉气,便说:“是比青州冷些。昨夜想是被风吹着了,睡了这许久我身上还是酸疼。”
“是么?”青苹关切上前,“要不打热水进来姑娘泡个澡,兴许能松爽一些。”
如瑾伸个懒腰摇了摇头,“罢了,昨夜才洗过,我现下也懒得动,晚间再说吧。”
说着推开了被子挪到床边,趿着鞋站起来换衣服,青苹连忙帮手。碧桃端了热水铜盆进来,见如瑾刚起,就把水放下先去收拾床铺,结果刚走到床边就惊呼了一声:“呀,这是……”
如瑾和青苹不明所以,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雪里褥子上暗红色一片血迹。如瑾唬了一跳,下意识的查看自己身体,没觉得哪里有疼痛感,再摸摸脖子,包裹的白纱也在昨夜睡前除了,伤口结痂,哪里会有血呢?
碧桃和青苹两人的目光却落在如瑾寝衣的下摆,两人对视,都是抿嘴一笑。如瑾扭身低头一看,这才会意过来,不由脸就红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碧桃看她窘迫,笑嘻嘻道:“姑娘不必害羞,女孩子总要这样的,姑娘也到了年纪,奴婢有时私下还想着您怎么还不来呢。”
如瑾涨红了脸骂她:“就你话多。”
青苹收了笑意上前打圆场,向碧桃道:“快去多打些热水进来让姑娘洗洗。”
碧桃笑嘻嘻朝外走,如瑾赶紧嘱咐:“不许声张。”
“放心吧姑娘,奴婢又不傻,胡乱嚷嚷这个做什么。”碧桃笑着出去了,青苹扶了如瑾坐回床上,柔声道:“姑娘且歇着,奴婢去拿东西进来,早给姑娘预备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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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 讨价还价
如瑾红着脸没做声,她经过前世,自然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知道是年纪到了天癸水至的缘故,只因最近一直惦记着家中纷乱事情,心思没往这上头想,是以方才一时没反应过来。及至现在知道了,就发觉身上酸痛确是月事时候的感觉,她记得前世似乎也是这个年纪来着,这件事上倒是没有什么波折转变。只是前世时每逢这几天身上都是难受得紧,想必此时也不例外罢。
青苹出去了一会,没多久拿着女人月事用的东西进来,如瑾瞄了一眼,发现里子雪白,背面竟然还绣着几朵花,脸色不禁更是红涨。
“这东西绣花做什么,谁的馊主意。”
青苹愕然:“姑娘不喜欢么,是寒芳的手艺,她往常绣的东西姑娘都说好,奴婢才让她帮手绣了花样上去……”
如瑾没再说什么,窘迫着低头接过,触感温软,知道里头定是垫了上好的绵软布料,青苹做什么都细致,这东西上也没例外。一时碧桃拿了水进来,备好清洗的用具和澡豆,两人服侍着如瑾在屏风后收拾妥当,又换了干净小衣。因着怕如瑾身上寒冷,青苹又找了一身绵软衣裙套在里头,里里外外伺候如瑾穿了两三层,这才扶她到妆台前盥洗梳妆。
刚梳了头,青苹那边又端了一盏桂圆红枣羹汤进来,打开碗盖,腾腾冒着热气,香甜的味道飘散出来。“姑娘趁热喝了。”青苹递过银匙。
如瑾脸上红色已经退去,总算恢复了正常,不免好笑:“哪用这么费事。”
青苹笑道:“这不算费事,刚去厨房遇见孙妈妈,她听说了之后赶着让人炖乌骨鸡汤呢。”
如瑾略感尴尬,赶紧将这事岔过去,提起别的,“昨夜外头怎样了?”
两个丫鬟见她不好意思,都识趣的不再提这个,碧桃一边收拾床铺,换上新的被褥,一边低声禀报说:“奴婢早起去打听了,昨夜一直闹到子时之后才散的场。听说侯爷和二老爷吵了许久,后来是侯爷气得头晕说不出话来,吕管事那边又劝着压着的,二老爷方才带人回了东院。”
“回了东院吗?这么说,到底还是没撵走。”甚少主动开口的青苹都忍不住插言了,昨夜闹得那样大,蓝泽死了心撵人竟然也没成功,不免让人感叹。
如瑾慢慢喝着热汤,舀了一匙轻轻吹气,缓缓道:“蓝泯不是好打发的,若真是纠缠起来,父亲一定没法子闹得过他,不过仗着长兄和爵位乱耍威风。”
碧桃恨道:“昨夜几桩事情加在一起,哪个都是大逆不道的罪名,结果还是没能成功。”
“不必灰心,亦算是成功了,他们兄弟已经决裂,自此东府再不能随意染指这边,这就是咱们想要的结果。”如瑾道。
“可他们一家子还住在东院呢。”
“住得近又有什么用,左邻右舍也住得近,可曾影响咱们半分?自此他们兄弟之间的情分,怕是连邻居都远远不如。”
碧桃想了想,这才点头:“倒也是,姨娘们再在侯爷跟前说上那么一两句,侯爷必定将他们当仇人似的对待。”
昨夜里两位姨娘夹缝插针的功夫真让人叹为观止,事先又没有商量过,难为她们配合的那样天衣无缝。提起这个,如瑾叮嘱道:“暂且看着点董姨娘,等家里平息一下,各处都妥当了,我腾出手来再动她。”
碧桃对此别无二话,咂舌道:“这位姨娘确实有点吓人,以前看着多胆小的人,如今也不知道怎么了,行事真真让人刮目相看,想起来都后怕,这些手段要是用在咱们身上……”
“所以不能给她钻了空子,屋里屋外你们都严谨着点,对底下人也都注意着分寸,严厉是要的,但别行偏了,惹出小露那样的人可不是玩的。”
“嗯,奴婢晓得。”碧桃点头答应着。
如瑾收拾妥当,先去正房看望祖母。老太太早已起来了,倒没似前几日那样絮叨着惦记恩赏之事,歪靠在床上半合双目,似乎在打盹,又似乎是在想什么。如瑾上前行礼问了安,老太太只是叫起,别的什么也没说。
如瑾转目去看吉祥如意,两个丫鬟面无异色,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蓝老太太没抬眼睛,只道:“我想睡一会,你去吧。”
屋里弥散着浓重的檀香气息,老太太许久都不能用檀香了,如瑾闻着这个味道,看着祖母静静靠在枕上的样子,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此时是在青州城的家里,老太太什么事都没有,依然是那个犀利敏锐的老人。
如瑾定了定神,重新细看,才恍觉祖母面上是没有以前那样沉凝威严的神色的,额头上的皱纹似是又深了许多,那一沟一壑中,隐隐透着些许疲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