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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衣星辰-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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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薛冷在旁,听着两人的对话,表情凝重。原以为,只有自己和父亲过得最不幸福,却从未想过,温馨和睦如姑父这样的家庭都会有如此不堪重负无法言说的痛苦。看样子,世界上总是痛苦多于幸福,各家各户,都有各自的痛苦和灾难。
  既已如此,也该释然了。可父亲为何那么执着放不下?自始至终,薛冷都不明白父亲心中放不下的仇怨到底是什么?薛冷独自做过许多猜测,却始终猜不透。曾经,他以为母亲会是父亲放不下的结。可薛冷至今还记得,母亲在世时,父亲都从未对母亲微笑过,总是冰冷冷的,形同陌路,反而总是在钱夹里放着一张很美丽的女人的照片。第一次看到照片的时候,薛冷就知道自己猜错了,父亲这辈子都没爱过母亲,更别提为她而放不下仇怨了。
  那会不会是菲儿父母和菲儿?就像薛冷一样?可是,菲儿病重时,他甚至因为要拉拢海外的几个股东而一直没有露面,直至菲儿去世,才匆匆从海外回来。
  或许只是因为父亲从奶奶那承接了太多仇怨吧,薛冷这样给自己的问题找答案,毕竟,早已去世的奶奶,即使在死的时候,都是带着绵绵不绝的恨意的。
  就这点而言,叶老太太只怕就要高出她太多。
  可,即使始终不明白父亲他心里的怨恨是因为什么,薛冷总是要帮着他的,不仅因为他是他唯一的孩子,更是因为他不忍心看着父亲一个人孤单地被仇恨包裹着,寝食难安,不知喜怒。——他太了解那种滋味了。而他的‘帮助’,就是叶辰最近做的几个投资项目宣告失败的罪魁祸首。
  想起叶辰,薛冷不由得又想到了寒衣,趁着检查身体情况的时候,薛冷又仔细看了眼牧仁清,他有着和寒衣一样的眼睛,干净清亮,即使现在他满眼泪水。
  在牧仁清再次昏迷前,救护车已经赶到了医院。正如薛冷所判断的,牧仁清的情况不算坏,做了仔细的检查,确认是心脏负荷过重情绪波动太大导致,需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薛冷第一时间把检查结果告诉了寒衣。“所以,你不用害怕了。”可电话那端,却传来寒衣的低泣声。
  “谢谢你。”
  薛冷握着电话的手一僵,“不用谢。”
  如果换成叶辰,她还会说‘谢谢’吗?
  应该不会。
  不多时,所有人便都陆续赶到了,但除了老太太进去看过以外,其他人却都只是守在牧仁清的门外,迟迟不进去。——谁也不知道自己对病人而言会不会就是一个炸弹。但最终,子陵还是拉着初灵走向病房。
  这是他用‘大逆不道’换来的机会,甚至还因此差点害死了自己最敬爱的父亲,因而,他更不能在此时退缩。
  可是,初灵却迟疑了,她是眼看着父亲在她面前倒下的,叫她还怎么有勇气在此时和他一起出现?
  恰在这时,叶蓉走了出来。“子陵、初灵,爸爸喊你们。”说完,她又特意看了眼站在远处的寒衣,但什么话都没说便转身回了病房。
  “你们过来。”牧仁清的声音疲惫,目光既疼惜又哀伤。
  “爸!”子陵、初灵分别握住牧仁清的两只手,内疚地喊道。
  “初灵,爸爸的好女儿,”牧仁清看着初灵,神色悲伤。“是爸爸没有及早弄清你的心思……”
  “不,不是的……”初灵摇头,眼泪溢满眼眶。“是我没做好爸爸的好女儿。”
  牧仁清抬起手,抚摸了下初灵的头发,叹息道:“我女儿真漂亮……”
  “爸爸……”
  “子陵,”牧仁清转向子陵,眼中都是哀伤痛惜。“你不应该的,不应该,初灵是我牧家的女儿,你怎么能偷走我的女儿?!”
  子陵跪在床边,眉头紧锁。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该毁掉这个家,可又有谁知道他内心曾经历的煎熬,每当蚀骨缠绵却又痛彻心扉的感觉纠缠他到窒息时,他都想跑到父亲面前,说破自己这‘千不该万不该’的秘密,可却又都硬生生地吞回去了。再试试,或许就可以忘了。可一忍再忍,最终决定不忍了。
  “父亲,我努力过。”子陵紧握着牧仁清的手,坚定,哀求,又无奈。“可我失败了。”
  “你们的事,”牧仁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若是不瞒我,若是早点告诉我,或许不会是如今的情况。无论如何,你们都伤害了无辜的潘雯和威廉,尤其威廉,初灵,你该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啊。”
  “爸爸…我…我不是故意伤害他的。”初灵痛苦地捧住心口,“我……”
  “哎……”牧仁清叹息了一声,摆摆手,疲惫地向后仰去。“都出去吧。”
  待初灵子陵退出病房,叶蓉轻声道:“要我叫寒衣吗?她一直在外等着。”
  “我累了……”
  牧仁清慢慢闭上眼,一滴泪自眼梢慢慢滑下。
  就在叶蓉喊子陵初灵进病房的时候,寒衣也立马跟着站了起来,可是,叶蓉虽然看了她,却没有说出她的名字,他要见的只是他们,没有自己。
  病房门合上的时候,寒衣一下子跌在了地上,凉意瞬间从掌心传至心间,寒衣一个哆嗦,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双肩。
  没事的,或许他只是要先和子陵初灵谈谈,毕竟他们的事才是大事,等到和他们谈完了,就会找她的,一定是这样的。
  我在外等着就行。23年都等过来,不差这一点时间。寒衣这样想的时候,心里就轻松了一些,甚至开始想着待会见他时要说什么。他可能会说对不起,说些没有做一个好父亲之类的话。如果他这样说,寒衣一定会坚定地摇头,并告诉他,自己从没恨过他、怪过他,他已经是她所有对父亲这一角色的幻想中最美好的形象,她甚至为拥有一个他这样的父亲而感到自豪!她的父亲不是流氓地痞无赖,也不是奸邪之人,而是温文尔雅的大学问家,还有比这更让人值得骄傲的事吗?
  嗯,到时候就这样说。冷寒衣打定主意,浑身因兴奋而微微紧张。
  只等他见她了。
  子陵和初灵终于出来了,寒衣第一时间走向前,却见叶蓉向她摇了摇头,他不见她!
  刹那间,寒衣的脚就像被人钉在了地上一般,再也无法移动半步。不仅如此,她整个人似乎也都麻木了,血液也在一瞬间全部凝固——这就是她等来的结果,他原来不要她这个女儿!
  是子陵扶着她走回长廊的座椅上的,寒衣冷冷地甩开他的手,独自坐在座位上,谁也不让靠近,一个人傻傻地盯着病房门,只期望那扇门能再打开。
  可是,直到天色将晚,那扇门始终紧闭。
  寒衣感觉自己马上要喘不过气来了,她抓着胸口的衣服疾步往外走,快步走,不留任何喘歇地往外走,直到她懵懵懂懂地出现在叶辰的房子外。
  汗水早已湿了衣服,寒衣站在院子的阴影里,看着房中发出的光亮,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还好,他在。
  可是,就在寒衣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却见叶辰抱着一个女人慢慢走进了房间。冷寒衣立即捂住了嘴,让哭泣声夭折在掌心。
  “…你在哪?”冷寒衣握着电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在医院,有点害怕。”
  “…姑父怎么样了?”
  “他…他很好。”泪水无声地从指缝间溢出、流下。
  “那就好。我…”叶辰似乎是犹豫了下,“我在外面有事,暂时无法赶过去。”
  “…好。”寒衣握着电话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她死死望着叶辰房间的窗户,咬着嘴唇让自己发出这声‘好’字,然后便急忙挂了电话。
  那一夜,她守在叶辰的庭院里,看着他房间的灯由明变暗,任自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感受着心里犹如刀割的痛感。
  天边呈现青灰色的时候,寒衣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离开。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距离叶辰房子不远处,一个男人得意地说道,他的怀里是个昏迷不醒的姑娘。“果然是个美人,难怪难怪!”
  接着便是几声阴阳怪气的干笑,粗鄙的双手就要摸上去。
  “快点回去交差了!”另一个人猛地一把推开第一个人,表情嫌恶。                    
作者有话要说:  

  ☆、失踪

  叶辰是听到白馒头在门外异常的叫声醒来的,窗外还是一片青灰,异常地安静。他看了眼床上的女人,将她露在外的左手臂重新盖好在被子里——女子手腕上裹着的纱布透出殷殷红色,然后悄声离开房间。
  白馒头看起来有些不安,在客厅和院子间来回地跑动着。叶辰随着它到院子里,却不见任何异象。刚准备折回时,白馒头竟然叼着什么跑到叶辰面前。
  “是什么?”叶辰摸了摸白馒头的头,接过它叼回来的东西。但刚一接触,他的手便僵住了——小小的一串红豆手链,朱砂般地红,躺在掌心,像是心头血。这是在南国那所小城时他送寒衣的礼物,颗颗玲珑,串串相思。但此时此刻,这串本该柔肠缱绻的相思物离了它本该陪伴的主人便如尖锐的石子一般,猛烈地击打在叶辰的心上。
  她来过了!
  一夜浑浑噩噩,神思不定,却没有察觉到她!
  “她不在你这?”薛冷竟突然出现在这破晓时分,声音焦灼急促,他额前的头发沾满水珠,显而是刚从晨雾中‘跋涉’而来。他看向叶辰手心里的手链,眼中凝聚的光在最短的时间内散射开来,自问自答:“她不在你这……”陈述句的语气,声音黯了下去,拖长了的尾音,每个气息都带着失望。而薛冷身后,则站着同样不安担忧的子陵。
  不用多问,叶辰已从两人的表情中读出那致命的信息,他合起手掌,将那串殷红攥紧在手心,站起来,走向子陵。“告诉我,怎么回事?”一字一句,冰寒骇人。
  “昨晚她突然一个人离开了医院,不知去向……”
  “她为什么会离开?”
  “父亲…不肯见她。”
  叶辰的手剧烈地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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