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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却是急匆匆的又向外跑去,我叫着她,想要吩咐她要去准备什么,可是话一出口,才想到,她是什么也听不到的。
我只好又慢腾腾的移到床边,稳稳的让自己躺下来,肚子又是一阵紧似一阵的痛了。
我忍着,咬着牙,为着我的宝贝我不叫,我要做一个坚强的妈妈。
猛然,我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钟声,这是哑女敲的吗?一定是的,是她再为我找援手吧。
我笑了,我的宝贝有救了。
再回来,哑女已经乒乒乓乓的在准备热水了,她跑前跑后的,一忽煮了鸟蛋给我吃,一忽又是为我拭着额头的汗。
每一回她想要去为我端水,我都是虚弱的抓住她的手臂不肯让她走开,不能走啊,此一刻我真的很怕自己一个人,这时候的自己最是让自己痛恨,我真的好没用。
恍惚中,只觉那窗前有人影在晃动,有人来了吗?
我突然间好想听到人声,这雪屋梅林里呆得久了,我竟是除了我自己的自言自语外,有八个月没有听见人声了。
我很期待,期待稳婆的到来,或许只要她能跟我说说话,我就不疼了。
我是这样的渴望,渴望一份人气的到来。
稳婆真的来了,来得可真是快啊,我才一瞄到她的身子,就说道:“阿婆,我要生了,你要帮帮我。”
她走过来,笑着,却依然没有声音,我傻了,不会又是另一个哑女吧。
却不想她真的也是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那情形一如我第一次见到哑女一样。
我看着,有种欲崩溃的感觉,狐君,他到底为何要如此对我。
把我放在这深山里,除了抚琴竟是再无所求,可是他却也剥夺了我与人往来的权利。
连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
一个稳婆,也是这样。
我的宝贝,我想着,我不知道这稳婆她能不能帮到我了。
窗前的人影不再闪动,而是笔直的伫立在那里,那一定就是狐君,他看不见我,那冰冻的窗花已让外面的世界变得糊涂不清,只是狐君的影子隐隐的投注在窗上。
“你出来。”我大叫。他不可以这样,让我生活在无助之中。
我说的,我要的,我身前的两个女人一个也听不到,只是猜测着,一忽是对,一忽是错的,我已然累了。
可是无论我如何喊,那屋外的人都是不理我。
而肚子的痛已经是一阵接上一阵了,这样急的阵痛告诉我,我就要生了。
再也顾不得去喊着狐君了,他卑鄙他的,我就是要让我的宝贝顺利的生产下来。
稳婆抬高了我的腿,轻轻的抚着我的肚子,张大了嘴做了各种各样的口型,我知道她是在让我使力,我深深呼吸再吐气,宝贝在轻轻的向着这外面的世界里挣着,他想要出来,出来看着这美丽的大千世界。
娘就帮你,帮你滑出娘的身体,可是,宝贝你要快些,你让娘少些疼,少些痛吧。
他又向外挣着,我与他一并的使力。
稳婆咿咿呀呀的哼个不停,仿佛在帮我使力气一样。
我咬着牙,抓紧了那床栏杆,恍惚间只觉我的宝贝一子下就滑了出来,肚子里突然间就空了。
喘着气,我已累得动也不能动了,想睡,可是我不能睡,我要看看我的宝贝,稳婆似乎是懂得了我的心思一样,抱到我的近前,我顾不得痛,开心的摸着他的小手小脚,想要一个女儿,无争无求的陪着我住在这雪山里,我看过去,却是被稳婆的手臂挡住了我的视线……
一定要是一个女儿啊,我心理祈盼着,我伸手想要拉开稳婆挡在那里的手,可是她根本不理我,轻轻一挥就挥开了我的手。我想叫她,可是我说了,她也听不见。而她知道却也不会说。
抬头看着她的眼,希望她可以告诉我这孩子到底是女儿还是男孩,可是她根本不理我,她径直把孩子抱离我的身前,再与哑女一起轻轻的撩着水,洗着孩子的小身子,我虚弱的看着,眼眨也不眨,这是我的宝贝,我的孩子,待他长大了,我要教他弹琴,教他作画。
听着他轻亮的哭声响在屋子里,明明知道这是孩子正常的反应,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终于洗好了,我伸出手作着手势告诉哑女我还要再看一看我的宝贝,稳婆随意的取了一块布将孩子裹住了,这才走过来重新把孩子又放在我的身边。我忍着身子的痛楚,歪着头看着他,皱巴巴的一个小娃儿,睁着眼看着眼前的这个世界,他好奇吧,满眼都是新鲜了。
我看着,竟是连睡意也无,真是开心啊,这是我自己的宝贝。
刚想伸手再去看我的宝贝是男是女,稳婆突然抓着我的手,好象要说些什么,我看着她的神情,却是看不懂。
她作着一个抱孩子的姿势,再指了指我的宝贝,再指了指门外,我困惑了,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抱走我的宝贝吗?
我心里慌了,我看着那窗前冰花掩映中的人影,是狐君,是他要带走我的孩子吗?除了他应该再也没有别人了。
我“腾”的坐起,一把抱住我的宝贝,让他紧紧的贴在我的怀里,我恐惧的看着稳婆,我只希望是我会错了意。
可是她看着我的眼神里似乎都是无奈与不安,我心中一片慌乱,曾经说好的,我与孩子在这山中陪着狐君一生一世,说好了要狐君收他为徒,可是为什么现在似乎一切都变了。
又或者是有人要夺走我的孩子,又是图尔丹的敌人吗?这孩子的事情这世上知道的又有几人?铁木尔,黎安,燕儿,我不信他们会寻到这雪山,再来抢走我的宝贝。
一定是狐君。
“你出来。”我大喊。
风吹透,依然是无边寒意,而窗前却再是人影也无。
那人他到底是谁?来为何,走又为何?这样子不声不响的让我很是难受。
轻纱帐内,我无助的紧紧的抱着孩子,稳婆的手臂已经伸了过来,她是要抱走孩子吧,我不肯,我抱着孩子躲着她的手,她却如影随形的追了来。
我慌了,这是我的宝贝,生下来也才一会儿的功夫,我甚至还没有习惯这做母亲的身份,就有人想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不要啊,天怜我,为什么要这样的残忍?
把孩子更紧的裹在自己的怀里,他象是受到了惊吓,哭声更大了,惹得我揪着心,低头哄着他,想让他不哭,宝贝不哭,娘不会离开你的,你永远是娘的宝贝。
稳婆的手已退了回去,我看着她,是我会错了意吧,一定是的,这么小的孩子,才一生下来怎么可能有人这么残忍的想要把他从亲娘的身边抢走呢。
可是,稳婆却向着站在一边的哑女招了招手,哑女一步步的向着我的床前走来,两个人稳稳的立在那里,稳婆掰着我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我慌乱了,我挣扎着想要摆脱稳婆的控制,可是哑女却也动手了,她抓着我的孩子使劲的想要把宝贝从我的怀里抢走。
一面是稳婆,一面是哑女,我心惊了,为什么她们是这样的狠然,我与她们无冤无仇的,她们真是没有必要这样对我。
我哭了,自从那一日离开巴鲁刺,这是我第一次哭,图尔丹的离弃我不哭,离开娘我也不哭,来到这清冷无人烟的雪山我也不哭,可是让我失去我的孩子我怎能不哭。
浑身都痛着,我怎样也敌不过两个身强体壮的妇人。
我张开嘴慢慢的说着:“再让我抱一下就好。”越说眼泪越是止不住的流。
两个女人似乎是看懂了我的口型,猜出了我说的话,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松了手任我重新又抱回我的孩子。
我低着头,仔细的认认真真的看着我的宝贝,那脸型那小鼻子象我,可那眉毛与嘴却是象图尔丹,低着头,亲了亲他的小脸,心里是万分的不舍,还是祈望是我会错了意,哑女与稳婆并不是要带走我的宝贝。
可是这可能是真的吗?
我不敢抬头,不敢看向那两个女人,我只看着我的宝贝,我做着梦,梦想着我与我的宝贝一起捉迷藏,一起放风筝,他笑,他手舞足蹈的告诉我他的快乐。
然后时间就是这么无情,它不会因为你的渴望而变的缓慢,也不会因为你的不舍而加快脚步,一双手又是伸了过来,这一次我再也无法留住我的宝贝了。
趁着那手还没有完全抱住孩子的刹那,我低头,狠狠的冲着他的小胳膊咬了下去。口中有些腥咸,刹那间我听见孩子疼痛的哭叫,那哭叫撕着我的心一样,宝贝,娘也不想啊,可是娘真的舍不得离开你。
稳婆抱走了孩子,我身上空落落的只有满身的病痛。
哑女不忍的为我盖好了被子,此一刻我已没了眼泪,我只望着稳婆一步一步的走出我的屋子。
可是不行,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宝贝离开。
我不舍啊。
想也不想的,我急忙下了地,连鞋子也未曾穿起,我飞一样的开了门向外面跑去。
身后依稀可以听见哑女的脚步声,她不会喊我,她说不出话来,可我知道她是怕我病了,才生了孩子,还在月子中,这一出去,也许这一辈子我身上的痛与病都不会消失了。
可我不管,我只要我的宝贝,我想知道那稳婆她带他去了哪里。
可是门外,是呼呼的风,冷冽的让我打着寒颤,四处望去,却连人影也无,宝贝,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大声的吼叫:“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苍天啊,请还给我我的孩子。
这叫声震得雪片片的飞溅落,震得那梅花也低下了枝。
我不信,我不信只眨眼的功夫,我的宝贝就不见了。
可是我知道每一次我试图要离开这里时,我总也是找不到出路,也不知哑女与稳婆是如何来如何走的。
我怆然回头,我看着哑女,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她了。
满脸的泪在这雪地里让风吹得更凉更冷,长长的睫毛上那泪已化成了冰霜,一身的血,我这样骇然的站在哑女的面前,她怔住了。
她似乎不忍了,她看着我,向着我身后的温泉努努嘴,脑中电光火石般的一闪,难道这就是入口,这就是出口吗?
我竟然从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