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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季江然这些年做了多少事,又为什么这样做,的确没有必要,可是他爱她。时过境迁,当所有人都不存在的时候,他愿意为她负担她的生身母亲。
其实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真的可以恨起自己的亲生骨肉,或者生身父母。有的时候甚至表现出愚昧的迁就,明知道他做的不对,不好,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但凡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一定很不忍心,除非他真的没有良心。
穆西从小到大最恨顾家人,最恨顾夫人了。可是,她做梦都想要看一看将自己生下来的人是什么样,那种迫切莫明其妙,真的只是因为恨吗?想起初来顾家的那一天,她以顾浅凝的身份站在顾家的厅门前,看着沙发上那个已不在年轻的女人。笑容还是很温柔的,伸出手来叫她:“浅凝,过来坐,妈跟你说点儿事。”
她走过去,那时候顾浅凝就已经是季江影的未婚妻。
顾夫人便交代她:“浅凝啊,关系你终身幸福的大事,一定要好好把握,可不能大大咧咧的不放在心上。嫁给江影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所以你一定不能错过他,知道吗?”
或许她不是市侩,她是看到了她的不幸和窘状,才想要她死死的攀住这一根高枝从此脱离苦海。或许她是真的想将她从顾家那个大坑推出去,从此都不要再回来了。谁不知道季家指手摭天,冠盖满京华的权贵,嫁过去了,便没人可以再欺负她。不相信有哪个人胆子大到连季江影的老婆都敢欺负。
穆西隔着二十几年的光阴看着面前的女人,其实从不知她长什么样子。感叹的时候也仅是,原来她是这个样子。
那样恨她,可是没有杀掉她,实在与她的本意相背离。其实她可以去给顾锦州陪葬的,穆西那时候动过这样的念头,觉得顺理成章,死也死得悄无声息。
可是,她任她苟活。只是跟她断绝了所有关系,打算这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却不想再要她的命了。
那时候想,她卑微如蝼蚁,活得已然这样艰难,她只是可怜她。便没再想过其他。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她攀着季江然的手臂轻轻的蹭他。这本来是个邪恶至极的坏男人,可是,现在想想他不是,他只是霸道,却又那样重情重义。
季江然放下杯子抱紧她,就知道她一定会想明白。她那样爱自己的儿子,又怎么可能读不懂一个母亲的怅然和懊悔。
“因为那一晚我看着你的背影,觉得你不快乐,形单影只,就想,你或许也是希望有家人疼你的对不对?而顾夫人是那个将你生下来的人,我只怕有一天你会后悔。”
那一晚她去和顾夫人划清界线,他是死皮赖脸跟过去的。
出来的时候,穆西走在前面,当晚的月光是什么颜色的?她闭上眼睛还能想起来。更记得自己的心情,那样难过,没由来的想要流泪,很想祭奠自己的父亲,可是,连父亲的尸体都已经找不到了。那一刻天地间浩浩荡荡,孤单得可以。
而他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竟然看进她的心坎里去。
那时候穆西真的是在想,万家簇拥的灯火里,打开那扇窗是什么样的?是不是有欢声,有笑语,一大家子的人坐在一起和乐融融?可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哪怕一天的时间也没有,她羡慕的不得了。做梦都要知道那种滋味是怎么样的。
总算季江然的手是暖的,在她就要冷透的时候,他牵上了她的手。星光如碎,照在他的脸上。那一晚穆西只是不承认,其实她对这个男人无比心动。拉着他的手上就不想放开,如果那天他对她真的提出非分要求她也一定会答应。她甚至有一点儿小失落,为什么他不约她?对她说:“做我的女朋友吧?”或者干脆缠着她,坚持要留下来跟她一起睡。
那个氛围实在太适合虏获她,穆西想起那部电影,就希望季江然变身电影里的傻小子,哪怕对她有一时片刻的痴情,也觉得值了。
这都是她的小心事,是细密如褶皱的女儿情。被她藏在心里很久了,到现在终于可以抱着他不撒手,一一的说给他听。
季江然最喜欢听这些,只要她什么时候说起对他的心动,和喜欢,他总是乐不可支的模样。那个眉开眼笑的模样啊,帅气又阳光。
“你真的那么早就喜欢上我了?不是怀了我的孩子才心动的?”
穆西感叹:“你就提这些煞风景的事吧,还敢提怀孕,当时我都被你给气死了,谁会想要给你生孩子?真恨不得抽死你。”
季江然把她按到床上去。
“生了孩子,领了证,认命吧,别垂死挣扎,矢口否认了。”
穆西真的睡着了,他就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直到她睡熟。
做了梦,梦总是冗长的,仿佛是午后那个困奄的恍然一梦,总是最难醒来。
难得梦里不再只是一条暗黑且看不到边际的路,长长的,长长的,真是让人绝望透顶。这一回有光,丝丝的洒下来,如同缝隙里渗透出来的,微薄却也温暖。
穆西这样冷硬的心肠难得被感动,眼眶温热,忍不住想要落泪。
原谅她吧。
爸爸为了她,千疮百孔,可是没有放开,依旧为她争取一线生机。而那个女人也曾为了生下她撕心裂肺,爸爸到死都想带她回来,对于这个人,他不曾有过一句抱怨。
如今她也做了妈妈,总该懂得天下父母心。如果不是无可奈何,谁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顾浅云接到季江然的电话,说他晚上会去看顾夫人,倒是可以顶替她一会儿。让她有什么私人要去办,可以先离开。
顾浅云就识趣的说:“那麻烦你了二少,正好我有点儿事要出去。”
郑方约了她,看来这一回真是打算跟她谈明白。这些天她不回家,甚至懒得接他的电话,郑方不是怕了,是不耐烦,就要问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婚姻不是简单的事,有一线生机,哪个不想救?
顾浅云不是没动过和好的念头,郑方就像一只偷腥的猫,这些年从来没有安生过。她都忍下来了,这一次为什么不能再度劝说自己忍辱负重,他真会回头也说不定。只要他不跟顾浅浅纠缠在一起……
可是,现实总是令人绝望。
顾浅云跟踪过他两次,本性难移,他们依旧下作的苟合在一起。见面的时候却又总是理直气壮,好像那个得理不饶人的人是她。顾浅云动起离婚的念头,觉得一切都变得没有必要。
既然郑方要谈,那就好好谈谈。总这样不是办法,她的心里也难受。再加上顾夫人的病,这几天焦头烂额,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下去了。
两人约好了地点见面,很快赶过来。
这几天顾浅云心情不好,没有胃口,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很明是的单薄了。坐在灯光下,冷漠淡薄的看着他,几乎从没有过这种眼神。
郑方暗暗的深吸一口气,仿佛是觉察到了不妙。
还是稳了神问她:“你想怎么样?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喝多了才会做出这种事,我跟她以后指定不联系了。你总不能天天这么跟我闹,妈的病不要管了是不是?你觉得这样对我们有什么好?”
这个时候要管了?以前什么时候管过?
“不联系了?”顾浅云冷笑:“郑方,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厚着脸皮说这种话了,再这样理直气壮你不觉得是在打自己的脸吗?连我都觉得你们像个可笑的小丑,难道你们自己不觉得?”
郑方自己做的什么事,怎可能不知道。压下一口咖啡,掩饰微许无错的尴尬。
顾浅云又说:“我们离婚吧。”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很平静,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郑方实实在在的惊了下。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侧了下首:“你刚才说什么?”
他是笃定她不敢离婚的,顾家早就落破了,她要指着他过好日子,现在的郑家是她唯一的指望和依靠。否则她哪里来的钱买名牌开轿车?离了婚她吃什么喝什么,工作她会吗?
也正是这样的想法左右着,所以这些年郑方才敢这样大胆的寻花问柳。当年他怎么不这样?那时候顾家和郑家旗鼓相当,门当户对才结下的亲家,郑方怎么敢这样明目张胆,不把顾家人放在眼里。
却是问到顾浅云这些年的怯懦和软弱上。
她之所以不敢站出来和郑方闹僵,指责他一而再的出轨,就是怕有朝一日两人连表面的平和都维持不下去。而她过习惯了阔太太的生活,不知道生活还怎么继续下去。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打破一种常态,前途是未知的,那真的需要勇气。
偏偏又是这样贱,如果不是被伤得狠了,感觉体无完肤,可以永远不会有这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顾浅云平静的重了句:“我们离婚吧。”她端起杯子喝咖啡,不是不难过。怎么可能不难过?在一起八年了,也有过温馨的时刻,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睡同一张床……甚至笃定会一起老去。
往往分开都是始料未及的。
她的眼眶要湿了,强忍着,连话都不敢说。
郑方也有一点儿震惊,实在超出他的想象。所以,半晌,挤出一句:“顾浅云,你疯了。”
顾浅云吸气,颌首,总不能太过狼狈。但眼眶还是红透了,盯紧郑方:“不是我疯了,是你疯了。当你视我于虚无,跟顾浅浅搞到一起的时候,我们就注定完了……你这样践踏我的尊严,怎么可能不将我们的关系赶到绝路上去?郑方,夫妻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太清楚不过了。你做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些年你什么时候安份过。真的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是,你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实在是打破了那道无形的底线。我们回不去了。”
郑方眯起眼:“你想过跟我离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吗?”
顾浅云不是没有大脑,怎么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别逼我,好合好散,我不会拿走你们郑家任何东西。所以,你不用害怕。可是郑方你知道的,出轨那一方现在在法律上也是要负责任的。而我有你和顾浅浅‘好事’的照片,如果我想索要什么不是一点儿依据都没有,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变成你和顾浅浅那样龌龊的人。”她拿上包站起身:“恶心!”
郑方看着顾浅云一无返顾的离开,坐在那里就有一些麻木。
就这样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