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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一损俱损。
薄云易痛不可遏,身体剧烈抽搐起来。仿佛是哪里疼,慢慢的弯下身子,直不起腰。
气息一点点渡进顾浅凝干渴的肺腑,由死转生,渐渐复苏起来。却看到薄云易腥红的眼眸里布满水汽,眨眼,豆大的液体簌簌而下。打到他黑色的袖口上,湮灭殆尽。
他那样恨她,却杀不了她。
顾浅凝静静的看着薄云易在她面前泣不成声,那样子一定要是十分痛苦的,否则不足以使薄云易这样的男人泪洒满襟。
之前只是错愕,看到他眼中的恨意与冷意交织错乱,如同浪花翻滚。她还有一丝的迷茫,不相信他什么都知道了。
而他竟真的什么都已经知道了,她叹了句,果然。
这个男人是投资公司的ceo,开玩笑的时候说起过,他说他的智商是不容小窥的。真的睿智如斯,连顾浅凝都想不出破绽在哪里。他顶多是觉得她绝情,在他劫难来袭的时候无情无义的躲起来,他等不到她,那样恨。
原来,不是。
他是恨极了她。
如果可以,他竟然想要了她的命。
顾浅凝紧紧盯着他不说话。只以为欠他一些解释,原来他想讨伐的是人命。所以,她无话可说了。
薄云易几乎哽咽出声:“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爸?为什么?”他捂着胸口咆哮起来,恶狠狠的质问她。
顾浅凝看了他一会儿:“为什么以为是我?”
薄云易凄厉的笑起来。
“你想辩解说不是么?穆晓黧,原来你接近我一直都是别有用心。你不喜欢我,也不想嫁进我们薄家,这一切的一切通通不是你想要的。你想要的……”他哽了下,喉咙嘶哑:“只是我爸的命,对不对?”
亏他那么傻,一无返顾的相信总有一天会打动她。只要能够将她绑在身边,总有一天会将她融化掉,她一定就会爱上他。于是他煞费苦心带她离开,唯怕她一转身就反悔了,于是小心翼翼……怨得着谁呢?都是他自己找来的。
她从没说过一句让他带她离开的话,不过设了一个楚楚可怜的套子,他心甘情愿的钻进去,再顺理成章的毁灭掉。说明她从来都清楚他的真心,知道他对她有多喜欢,愿意为她不顾一切,所以笃定了他会入局,才想着那样利用他。这一步真的被她给算准了,真是恶毒又高明的女人。让他恨也恨得无话可说。
如果不是那双合成的眼睛让他一眼认出她来,这一辈子都感觉亏欠她。只以为是呈梅尖醉刻薄的话语将她逼退了,他甚至深深责怪自己的母亲。
“你没想到我会认出你吧?我爸出事的那天晚上,餐厅里的那个人一定是你。小小说像你的那个女人就是你对不对?你去京都了,就是为了杀掉我爸爸。”
她办到了,迷乱所有人的眼后,逃之夭夭。
那个被当场击毙的女人根本只是个助她逃生的障眼法。当时他就觉得不可思议,明知跳下去唯有一死,明明已经逃上去了,眨眼却又赴死没有道理。
他怀着疑问等到那两个警卫醒来,让他们回忆当时的蛛丝马迹,能想起来的只有一双眼睛,像星子一样漂亮纯粹的一双眼,坏就坏在它太美丽,让人过目不忘,依着记忆用电脑合成出,他定定的盯着,瞳孔一点点张大到极至,如同电击,整个身体都麻木了。
薄云易至此陷在一个不能自拔的梦魇中,如同一个女人拿着一把剑刺穿他的胸膛,剑锋凌厉,一招毙命。此去经年,再没有缓生的余地。
原来她
不仅是个感情的骗子,她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薄云易眯起眼睛,那么想认清她,可是没有办法,连心都盲起来。他可真是疯了,明明痛恨她入骨,还要悄无声息的压下去,只要将那双眼睛交出去,足以让她万劫不复的。他给了自己多好的借口,杀父之仇,只得自己来讨伐,可他分明下不去手……
“打一开始你我相遇,就是设计好的对不对?”
初见么?
顾浅凝还能想起来,那一天大雪纷飞,实名是一场初雪。却是他上来打的招呼。如若最后只剩下凄惋,怪他上来对她微笑,怪他情真意切,被狡诈的季江影看出破绽和端倪,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
薄云易明显已经不信她,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早就预谋,他们在东北的那次遇见,就是她一手策划的。岂不知,她也只知道开头,却没预料到这样的结尾。
那么多真的,亦有那么多假的,却只有一个这样的结果。就算她说哪些不是,他也不会信她。
而顾浅凝以为,既然恨起一个人,莫不如恨彻骨,总好过没完没了的撕扯。
她一句辩解的话也没不说,平静的看着他,只说:“薄云易,你杀不了我,走吧。”
仿佛是佛语,让人一下顿悟。她果然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薄云易双瞳慢慢趋近于死寂,一眨不眨的看了她许久。就像此一生,用这一眼将她看尽了。
、(076)你想不想我
还记得她初见时的样子,落雪纷飞,浩瀚如烟,她站在那里微扬着头,伸手接落下的雪片,像豆蔻梢头二月初,忽闪着大眼睛,一派天真烂漫,有让人怦然心动的珠圆玉润。所以注定要用一辈子刻骨铭心的。哪怕是陷阱,恨到极至,真心却再不肯退让半分,哪怕今时今日泪流满面。
薄云易此生最脆弱不堪的时候就是看着她的眼睛,像魔咒一样。他竟然怕起来,一眼都不能再看下去。
怎么从顾浅凝家里走出来的不知道,晃晃悠悠的撞到电梯上,在一个逼仄的环境里簌簌的掉眼泪,狼狈不堪。想起哪里看到的一句话:“你爱的他一直不忘往昔之情,你的情敌叫做回忆。你们处在同一个空间,却活在两个世界。两个人的感情,最终剩下你在苦苦支持。”
终于意识到是在欺骗自己,他和她之前哪怕隔着万水千山,而他来了这么久,早该站到她面前一一对质,然后对她下狠手的。他不就是这样想的?
可他怕什么呢?躲在暗处反倒像个做了亏心事的人,怕得瑟瑟发抖,只能不停的抽烟,一支接一支的抽。用它来抵御内心的寒冷和恐惧。
何时他竟变得这样懦弱,像个胆小鬼?渐渐想不明白,他是来讨伐她,近而要了她的命?还是心怀期许,更仔细的看清那一双眼,听她告诉他:“薄云易,不是我。”他希望她理直气壮的呵斥他,哪怕反过头来杀掉他,因为他这样误会她……薄云易都心甘情愿,没有怨言。
可是,这一层面纱撕开,她没有反驳他,他看清了她的真面目。那么美的一张脸,那样摇曳生辉的一双眸,却又这样狰狞,直至惨不忍睹。
薄云易抬起双手覆上自己的眼睛,头疼的厉害,仿佛就要炸开了。
他站在清冷的空气中,情不知所起,又不知道何去何从。
走开了,一辈子再回不了头。从此,他助纣为虐,如同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他最崇拜的偶像,倒塌崩溃在自己的手里,因为这一腔痴恋,却只是无能为力。
或许当他将那副电脑合成一键取消,当他叮嘱那两名警卫守口如瓶的时候,就注定了他的软弱无能,十恶不赦。他从没想过真的杀她,不过为了一点微茫的希冀不顾一切奔赴而来,他是指望那个活着的,可是,如今连那个卑微的活路也被顾浅凝给掐断了。
是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穆晓黧,不过一个顾浅凝。如今就连呈扬也死掉了……
他犹豫徘徊了这么久,终于痛痛快快的恨起别人,恨起自己来。
是他引狼入室,咎由自取,活该他要生不如死,像这样,苦楚自行背负。
门板摔响得很大力,几乎撞散了整面墙。
薄云易颤抖着那只手将门把拉开,拉了几次都失了准头,顾浅凝看到他整个身体似乎摇摇欲坠,逃也似的离开,消失得十分彻底。
连诘问都停止了,客厅里瞬息安静下来,死水一般的静起来。
顾浅凝靠到门板上,喉咙还有一些嘶痛,脖子一定已经变色了,总觉得骨头被他给掐灭了。
可是,比起她要了他父亲的命,这一切实在太轻太轻。
顾浅凝靠在那里急切的想要抽一支烟,想起来家里没有,一般她不会备下那个东西,好多天不抽了,即便有的时候叼起一根,都是从季江然的口袋里拿。他烟抽的很勤,烟盒扔的可处都是,她一伸手就能找到。
撑着额头,倦怠的闭上眼睛,窝进沙发里。
总觉得不宁,想起薄云易那双温柔不再的寒波眼,有白茫茫的雾气。薄东胜在他的心里重如泰山,他给她讲起薄东胜的军魂,眼眸明亮,得意洋洋,像个孩子一样显摆自己最值得骄傲的东西。可是,她将这一切都摧毁了。
他一定做梦都想杀了她,却杀不了她……
她给过他机会的,是他自己放弃了。
不过,顾浅凝知道这一场杀戮其实已经成功了。呈扬顺利的杀死了穆晓黧,然后自行了断。那样一对单纯的可人儿,葬在岁月无情的流转中。
只是那一段美好的时光,会永远留在她的记忆里,直到天长地久。
季江然打来电话,顾浅凝迟缓的接起来,一说话才更觉得疼,声音沙哑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季江然问她:“干什么呢?”顾浅凝困乏的缩在那里,答非所问:“想抽烟,都给你收走了。”
“好好的抽什么烟?”季江然冷淡的问她。
这个女人的烟瘾并不大,可以说是没有。她的自制力其实出其的好,只在有事情的时候才会叼起一根,抽不上几口就掐灭了。
顾浅凝只说:“觉得无聊,就想抽一根。”
季江然开车给她送过去,顶着朦胧夜色出行。
简白看到厅内空空,问下人:“二少爷呢?”
下人听到他在给顾浅凝打电话,接着就跑走了。照实说:“好像去找顾小姐了,刚才二少在给顾小姐打电话,说让她等一等。”
等一等,他就赶过去了。
简白气疾败坏:“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真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就说顾浅凝不会那样轻易松手,不过是在跟她耍花枪,这才一天的时间,就电话把人勾过去了。
简白觉得是该用一点儿狠办法了。
季江然住在这里一段时间,手上有顾浅凝家里的钥匙,自动开门进来。
一眼看到顾浅凝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昏黄的灯影落了一身,有夕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