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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初秋,有薄薄的雾气弥漫,空气也有了一丝微凉的味道,舒爽的让人周身毛孔都舒展开,高大的杨树枝叶繁盛,只是那老旧叶子边上的一圈微黄模样,证明了秋天的到来,也预示着,树木劳累半年的休息期的到来。
街上静悄悄的,只有辛劳的鸟儿不停的在树林中穿梭,间或发出的呼朋唤友的兴奋叫声。
青易漫步在这样舒爽宜人的初秋早晨,将一切劳忧抛到脑后,静静观赏大自然的醉人风采。
天边有一丝红光,好像有什么在孕育翻滚,企图冲出束缚,又像上古神谛盘古劈开的混沌的一条缝隙,只要再努力一下,就是朗朗乾坤。
荀青易在外面逗留了大半天,带一身露珠回到家里,正碰上也喜欢早起的爸爸,她笑着跟爸爸说了声早安,然后说:“爸爸,你先不要出去,外面湿气太重,等雾气散散再说。”
荀仲因为早年当兵,有很严重的风湿病,每到秋冬季节就格外的不能忍受,医生嘱咐这段时间尤其要注意,不能受一点潮。
女儿的关心让荀仲很受用,点点头就没有出去,坐在客厅里拿起晨报来看。
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老师了,真不知道两个老头会被气成什么样子,青易想到两人像小孩子一样斗气的表情就觉得好笑,老师布置的那十方印章她早就刻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送给他们看,刚好现在有时间,她吃完饭就去老师那里了。
南天佑的小院还是一如既往的静雅,只是里面传出来的气急败坏的喝骂声生生破坏了眼前这貌似世外桃源一样的气氛。
青易叹气,老师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拿自己师兄师姐们出气?
自己师门里的人都是一个顶一个的天才,又是一等一的尊师重道,万没有主动招惹师父生气的事情,倒是自己师父总是无缘无故责骂自己徒弟,颇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每当青易看到自己师父责骂师兄的时候,她就觉得师父的眼睛在说:怎么这么懂事呢,怎么就不能犯个错,好让师父我有机会教导一下呢?
除了无语,她还是无语。
两个师父都上了年纪,有时候未免有些顽童的样子,她倒是觉得这两个泰山北斗的顽童脾气让他们身上少了高高在上的宗师气质,多了几分长辈一样的平易近人,颇有点道家的返璞归真的意味。
她推开门,果然就见到李骥站在那里,低着头任郑文博喝骂,南天佑坐在旁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悠闲的喝着茶水,还惬意的眯起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
郑文博的手指都要戳到他脸上去了,一身唐装哪里还有一点儒雅的样子,杀气腾腾的,倒像一个将要处决犯错手下的将军。
他骂道:“你这臭小子是不是想气死我啊?两个星期不来看我,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师?还是觉得自己本事到家了,所以就不需要我这么师父了啊?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李骥才能百忙之中抽出那么点时间来参加我的葬礼啊?”
李骥开始的时候还涎着脸讨饶,听到郑文博这么重的话都讲出来了,吓得脸都白了,郑文博的话无疑是在指责他数典忘祖,他哪里承担的起这么大的罪名,马上就要跪下去请求师父的原谅。
他们这些能够拜在宗师门下的人,无疑都被考验过品行,尊师重道那是首选的条件,要是一个人德行不好,欺师灭祖的事情都做得出来,那天赋再高,也没人敢收。
郑文博地位超然,门下弟子更是对他尊敬非常,他这话说的,无异于判李骥死刑了,只是老爷子今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真是奇怪。
两个星期不来看他,这老头不是因为自己这么久都不来找他,把气撒到别人身上吧?可不能让李骥就这么跪下去,不然自己进去岂不是尴尬?
想到这里,荀青易开口笑着说:“师父,你这是怎么啦?怪我这么久没有来?我这不忙嘛!”
第八十四章
南天佑的书房里。
一脸怒气的郑文博和惊惧到脸色发白的李骥,还有一副事不关己的南天佑,这场面,怎一个乱字了得。
青易的一声轻笑打断了书房里诡异的气氛,只见一脸怒气的郑文博马上就转为一脸喜色,坐在椅子优哉游哉的南天佑也豁然坐直了身子,手里的茶杯都没有放下,马上往门口看,李骥也跪不下去了,在小师妹面前,多丢人啊。
郑文博脸上的喜色还没有来得及展开就强自压下去,表情转换的太过迅速以至于脸上的肌肉微微扭曲,瞧上去别提有多滑稽了,本来脸色苍白的李骥看到师父的样子,虽然不敢笑出声,可是脸色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青易笑着说:“文师父,师兄不过两个星期不来你就这个样子,我这一个月都没有来了,是不是我得被你逐出师门啊?”
她低下头,一脸遗憾的说:“我是很喜欢文师父的,可是我也觉得自己过分了,文师父布置的作业没有按时交上去不好,连在师父面前尽孝都做不到,实在是太过分了,与其有我这样的徒弟存在惹师父不开心,文师父还是把我逐出师门吧!”
边说还边颇为遗憾的叹口气,转过头对着南天佑说:“佑师父,文师父不要我了,你要是也不要我了,那我可就惨了,佑师父,你不会不要我吧……”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南天佑不由得大喜,连声说:“当然当然,师父知道青易是因为工作忙所以才没有时间过来的,但是一定是寻找机会认真学习的,师父最喜欢青易了,怎么舍得把青易赶出去。”
“郑文博这个老头子最喜欢挑刺了,最不好相处了,青易还是认真跟在师父身边,师父一定会把你培养成最优秀的篆刻家的!”
郑文博一直插不上话,脸涨得通红的大喊:“南天佑你给我闭嘴!我什么时候说要把青易赶出去的?你做梦都不要想做到!”
然后笑容满面的对青易说:“青易啊,这臭小子怎么能跟你比呢?你有事情忙我当然知道,这小子就是三天不教训就上房揭瓦的,青易最听话了,我怎么舍得。”
郑文博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当然是因为老人家觉得自己没有受到青易的重视,这么久都不会来看看他,哪怕是打个电话要求自己指导指导篆刻上面碰到的问题也好,可是这丫头自从那一次性的一个月的教导之后就再也没有找他问过什么事情,他郁闷当然也是情有可原的。
偏巧李骥就撞到
枪口上了,他公司接到一个大案子,他花了好长时间处理安排,终于空下时间来拜访老师,结果郑文博的一腔怒火就全部撒到他身上了。
这也是算是为青易受的无妄之灾。
本来郑文博想趁机摆摆老师的架子,让青易不能这样总是会不声不响的消失这么久,谁知道她到底有多少时间联系篆刻,这么好的苗子。
谁知道南天佑这个老家伙想独占徒弟的贼心不死,生生让他破坏了,郑文博的心里别提多恨了。
对于郑文博脸上的狰狞表情南天佑选择性的忽视,两个人是斗了一辈子的老对头了,如今就是多这一点不多,少这一点不少的,他才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有点遗憾啊,你说这老小子不是最在乎他那张脸吗?怎么今天就这么不识相的开始不要脸了,变脸变的这么快。
本来风雨飘摇的书房经过青易这么插科打诨下来,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她隐晦的向还站在那里的李骥眨眨眼,示意他赶紧走。
李骥当然不是蠢人,马上就明白过来,恭谨的对郑文博说:“师父,是我的不对,你别生气了,以后我一定改,多来师父这里聆听教导,青易来了肯定是有事情要跟师父说,我就不打扰师父了。”
郑文博没好气的挥挥手说:“这话听着还像那么回事儿,算了,你也别走了,有事情要跟你说呢。”
然后又去看青易说:“青易,今天来时交作业来了吗?赶紧拿出来给师父我看看。”
见郑文博说有事情,青易略微好奇了一下,听到师父要看自己的印章,她也就没有说什么,马上从手袋里取出来一一摆到桌子上。
摆出来的十枚印章大小形状各不相同,有的大如成人手掌,有的只有纽扣大小,但是小的精致非常,上面的篆文也是秀气绝伦,莹莹如一点绣针光彩;大的却是恢弘大气,巍巍然,一股豪气冲天而来。
每一枚印章都有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当你觉得这种巧思已经是顶级了的时候,往往下一枚又会别出心裁,让你大吃一惊,心中感叹,竟然可以这个样子!
每一枚印章都看的出制印人的心血认真,还有让人拜服的玲珑心思,三个人看的大为赞叹,动情处更是拍手叫好。
三个人把印章放在手里把玩半晌,郑文博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感叹说:“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样的玲珑心思,却又能够将巍然大气融合在里面,不掺一点斧凿的味道,真的是让人不得不为之折腰啊……”
两个老人相视一笑,有苦涩有释然欣慰。
南天佑振了振精神后说:“你们都知道,中国篆刻历史悠久,几乎从有中国文化开始,中国篆刻就已经出现。”
他顿了顿,语气中有难掩的骄傲自信:“篆刻可是说是我们中国所有文明的缩影,它身上承载了政治,军事,地质文化,书法,诗词文化,甚至是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冶炼术的发展!”
他转过头来看着青易,睿智的眼睛中是岁月沉淀下来的通透睿智:“青易你一定现在都还不明白为什么我一定要你拜师,三跪九叩,祭祖告知祖宗和诸天神灵的做法吧?”
青易有点不明白师父为什么忽然说这个,但是她隐隐觉得,师父在为她打开一扇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的大门。
她乖乖的点头,南天佑慈爱的看着她说:“因为你们不知道,我跟郑文博,都是属于远古流传的一支与其他篆刻追求不同的流派!凡是入我门下者,无一不是忠心爱国者,而我们流派的最高追求已经最终目标就是,为国为民!”
“所以,我们的入门要求极严,无论天赋多高,必须要达到我们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