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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流云舒碧月的对话,也就是他口中的红翎和绿鸢。
樊一风嗤笑:“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是怎么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呢。”
“对哦,你不说我倒忘了,你是怎么帮我解的毒?”
“难道你没发现少了什么东西?”
周令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期期艾艾:“你……我……我的‘无毒’珠是你拿走的?”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樊一风不可能无缘无故猜到她的真实身份,他一定是见过“无毒”了。她还以为是自己吐血的时候顺便吐掉了,或者是不小心吞进肚子里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我没有拿走你的东西,是你自己吃掉了。否则你以为我在自己中毒的情况下还能救你?”
周令西更加糊涂了:“你的意思是,那个……它它它能当解药?”
“你不知道?”樊一风拧了一下眉,“‘无毒’是塞北邪教信巫教中的宝贝,一百多年前,信巫教被天音宫灭门,这宝贝自然而然就易主了。它含在舌下可以避毒,用作药引却是解百毒的灵药。”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珠子是二长老给我的,他老人家根本没跟我说过这事儿,似乎他自己都不知道‘无毒’还有这个用处。”
说到这里,樊一风忽然沉默了。他放开周令西的手走到湖边,背手而立,双眼紧紧盯着荡漾着圈圈涟漪的湖水,而他的眼睛亦如湖水一般深邃。他低声说:“因为……我娘是信巫教的后人。”
周令西可以感觉到,樊一风是费了很大的劲才说出这句话的,他似乎很避讳自己母亲邪教后人的身份。而这句话对他来说,似有千斤重。
“我娘是信巫教最后一任祭司的玄孙女,冰凌月。信巫教被灭门之后,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后人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复教和报仇,代代如此。他们势单力薄,所以只能借助外力。当年魔教逝水红颜能一举挫败天音宫,也是信巫教的人暗中帮忙。逝水红颜的毒功和红颜掌就是源自于信巫教。”
“到了我娘那一代,天音宫已经从江湖上消失,但他们复教的决心依然存在。魔教灭亡,他们失去的靠山。而当时神兵阁正迅速崛起,我娘就隐藏身份故意接近我爹,企图借助神兵阁的势力来达到她的目的。信巫教的女子各个美艳绝伦,我娘也是如此。见到她的第一眼,我爹就被她迷住了,他拒绝了我爷爷为她安排的和天地门的亲事,娶了我娘。”
“天天……天地门……不是吧……”周令西的嘴长得老大老大。
樊一风点点头:“是的,你猜的没错。我爹和你娘,原本是有婚约的。”
周令西差点昏厥,神啊,杀了她吧,她怎么不知道原来她和樊一风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难怪她和樊一风八字不合,命格犯冲,敢情这仇是从上一辈就结下的啊。
“那后来呢?”
“后来我娘在慢慢相处中对我爹产生了感情,有了我之后,她更加割舍不断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所以她和她的同伴决裂,做了信巫教的叛徒。她的同伴为了报复她,把她的身份和目的透露给了我爹。我爹受人蛊惑,一气之下把我娘给杀了,当时,我是亲眼看见,爹的剑刺穿娘的心脏……”
听到这里,周令西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也被刺中了一般,那样的痛她感同身受。当时的樊一风应该还很小吧,那么小的年纪,亲眼看见自己的娘死在爹的剑下,该是怎样的一种绝望。樊一风一定很爱他的娘,从他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悲戚的双眸中就可以看出来。周令西忽然想到,那一晚她看见樊一风在书房对着一张女子的画像流泪。
“那张画上面是你娘?呀——”话一出口,周令西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这么一问,不就等于承认了当晚的紫衣蒙面人是她吗,该死!
樊一风一点都不意外,“我早就猜到是你了,画像呢?”
“在……在筑音那里……”幸好她当时沉住气,没有把画给撕掉,要不然罪过大了,“那个……我会还给你的啦……”
樊一风没有要怪她的意思,他勉强一笑:“你没毁掉就好,那是我娘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
“‘无毒’的事,是你娘告诉你的?”
“嗯,我娘断气之前拉着我的袖子,嘱咐我一定要帮她找到信巫教的圣物‘无毒’珠,带到她的坟前火化。”
这是冰凌月的遗愿,樊一风差一点就能办到了,可是为了救她……
“你不用过意不去。”樊一风反过来安慰周令西,他握住周令西的手,“能救回你的命,对我来说意义更大,我娘泉下有知一定会谅解我的。”
周令西有点不自在,她不敢去看樊一风的眼睛,她问:“你爹把你娘给……那你爹呢?”
“杀了我娘之后,他挥剑自刎了,当时剑上面还流着我娘的心头血。我爹说,他这一生最遗憾的事就是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让神兵阁成为江湖第一大派。他让我一定要提他完成他的计划,而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吞并天地门。”
“那紫流云她们,就是红翎和绿鸢,她们是你爹的人?”
“没错。我爷爷生性淡泊,只求神兵阁能立于不败之地便足以,他向来不赞成我爹所谓的‘鸿鹄之志’。我爹背着他在外面培养了一批自己的死士,红翎和绿鸢就是这些死士的首领。我娶她们回来,只是为了让她们能够堂堂正正留在我身边帮我。”
“你爹虽然亲手杀了你娘,但他一定很爱她,要不然他不会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生命,放弃自己的野心,哦不,是抱负,是抱负……”周令西吐舌头。
樊一风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怎么看怎么多愁善感,“西子,你知道我爹跟我说过什么吗,他说要达到目的就要不折手段,成大事者最忌讳的便是一个‘情’字,他让我千万不要相信女人。”
“所以你一直不肯成亲,还闹出了断袖的谣言?”
樊一风眼角一抽,他可从来没承认过自己是断袖!
“哎不对啊,”周令西狐疑,“你不是还有吴小雾吗,她总不是你的死士吧。你有这么一个漂亮的相好,怎么能是断袖呢!那些传你谣言的人真是太能扯了。”周令西的语气酸酸的。
吴小雾是江湖侠女,她看样子不像是樊一风的手下,背后也没有强大的势力让樊一风觊觎,那樊一风和她不清不楚的是为了什么,难道筑音说对了,她真是……
“你不要胡思乱想,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樊一风正色道,“吴小雾的事我现在还不方便跟你说,总之你要相信我。”
“其实你不用瞒我,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吴小雾是魔教中人?”
樊一风一愣,他没想到周令西会猜到,“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是什么人吗?我可是堂堂天地门大小姐,天音宫使者,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通,我还怎么混。”周令西丢了一个不屑的眼神给他。
以前只是猜测,如今在樊一风这里得到了证实,不过她还是有些惊讶的。她虽然不喜欢吴小雾,但是那么美的一个女子,在江湖上口碑又那么好,怎么能是魔教中人呢。还有那一次在天地门吴小雾被“采花贼”所掳,应该也是一个套吧,那两个所谓的“采花贼”根本就是和她一伙儿的,他们定是注意到有人在跟踪他们所以演了这么一场苦情戏。还要黑风口的那次埋伏,不出意外也是她的杰作……这么看来,吴小雾是早就对天地门有所图谋了。
樊一风说:“这件事你先别插手,我会处理好的。”
周令西断然拒绝:“不行,师尊给我的任务除了要拿到摄魂铃之外,还要将魔教余孽一网打尽,以报当年之仇。既然吴小雾是魔教的人,我当然不会放过她,你别心疼才是。”
“听话,这件事你别管,你要将魔教一网打尽要报仇我都可以帮你,只是你现在还不能动吴小雾,魔教余孽隐藏得很深,不稳住她的话,我们永远也别想把他们一网打尽。总之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对你师尊有所交代的。”
既然他都这么讲了,周令西也不好再坚持,这样反倒显得她小气。没准儿樊一风还会偷偷以为她是在吃吴小雾的醋呢,她才不会这么没出息。
周令西说:“好吧,我等你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就别怪我对你的老相好下手啦。”
“你不是在吃醋吧?”樊一风表情严肃,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可是说这种话还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显得很诡异。
“哪有,”周令西否定,“我堂堂天地门大小姐,见过的帅哥海去了,谁要吃你的醋!”
“西子,如果我为了你放弃吞并天地门的计划,你肯当我的少夫人吗?”樊一风特别认真,看着周令西的双眼都能闪出光来,“我指的是,当我真正的妻子。”
“为了我,你已经违背了你娘的遗愿,如今又要放弃你爹对你的期望,值得吗?”
“你说值得,那便是值得的。”
天边的夕阳马上就要下山,只留下很细很细的一跳弧度。残阳铺在水中,波光粼粼,闪闪发亮。那黄得发红的光芒印在周令西脸上,遮去了病后的苍白,她的眼中也闪着夕阳的微光。樊一风双手拖出她的下巴,大拇指的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见周令西没有拒绝的意思,他胆子大了点,凑下去在她额上印下了一个吻。
周令西从来没有见他这么认真过,疑似梦境。她问:“樊一风,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如果我说,是在望月谷见到你的第一眼,你信吗?”
周令西推开他,笑嗔道:“少糊弄我,鬼才信真有一见钟情这回事呢。就算有,那也不应该是我啊,筑音比我漂亮,还有拾音也是大美女,你眼睛长斜了才会第一眼看上我!”
樊一风也笑了。他重新把周令西揽进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头发上,“其实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在黑风口无意间亲到你的时候吧,也许更早。不过,望月谷那一晚的你才是我心中最美的,你在月光下练功,就像仙女一样。”
“嗯,对,我们是七仙女。”周令西一点都不客气。
在湖边站了一会儿,风越吹越凉快,周令西穿得很单薄,即使靠在樊一风怀中还有点瑟瑟发抖。樊一风感觉到了她的异样,便提议让她早点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