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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丘壑已在心中。
命令炮兵,把重迫击炮架起来,600发炮弹一个不留,全部喂给陆战队的指挥官们尝尝鲜。
位于虹口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立刻遭了殃,虽然楼房没被轰塌,但房子附近都被炸得没人了,那些司令参谋更是躲在里面连脸都不敢露一下。
市区日军自此只能被动防守,再也没有能力发起任何有效进攻。
人逢喜事精神爽。后方市民送来不少好酒,有时尚的白兰地,还有窖藏了60年的陈酒,蔡廷锴自律极严,从不嗜酒,但他要拿去慰劳前线将士。
当下蔡廷锴乘车载酒前往吴淞。不料此时因黄浦江潮涨,日舰高出地面,给他们看到了,立即发炮攻击。
场面就像一部正在拍摄中的火爆动作大片,不过没有人会告诉你预埋火药的地方,所以现场很是惊险。有两颗炮弹在距离吉普车十米远的地方爆炸,还有一颗离蔡廷锴仅有两米远!
如果爆炸,铁定完了,可是蔡帅命大,炮弹竟然没爆炸,让他逃过一劫。
这车没法坐了,蔡廷锴赶紧下车,同一群卫士抬着酒,步行来到吴淞。
迎接他的,除了翁照垣,还有新任要塞司令谭启秀。
翁、谭见军长舍生忘死,冒着生命危险到吴淞来慰劳他们,不由得大为感动。
可是更为感慨的却是蔡廷锴。他巡视炮台,看到上面只有残壁颓垣,大部分炮都被炸坏,而官兵们虽满面烟尘,疲惫不堪,却仍斗志未减。
来,我特地送好酒给你们,请你们大饮特饮。
这些酒不是我蔡廷锴慰劳你们的,是后方民众慰劳你们的,喝过之后,要恪尽责守,死守阵地。
昔年一代名将霍去病大败匈奴而归,曾将一坛美酒洒入溪水之中,以与众将士同饮,此即酒泉的由来。蔡帅美酒赠勇将,一切话语亦尽在不言之中。
翁照垣酒壮豪胆,一直到会战临近结束,才最后一个撤出防线。
“当阳桥上一声吼,喝断了桥梁水倒流”,那是演义,真的假的咱不知道。
老翁这个却是真的,一矛在手,屹立吴淞,让小鬼子愣是望而兴叹,始终都过不来,其气魄胆略远胜当年的张飞张翼德。
此真抗倭勇将也。
民间遂有“将军奋身起南纪,志挽日月回山邱”的赞誉(《翁将军歌》)。
第40章 决战上海滩(1)
1932年2月8日,野村乘坐旗舰“出云”号到达上海。
跟一般人印象中日本人总是又矮又矬的印象不一样。野村身材高大,仪表堂堂,而且脸上总是挂着笑,不笑不说话,不像那些陆军军官一个个满脸横肉,一看就是杀猪的出身。
这人确实见过点世面,因为他不光会指挥海军,还涉足外交,曾出席巴黎和会,并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美国大使馆副武官。虽然官不大,却混得有头有脸,认识不少华府要人,连大名鼎鼎的罗斯福(就是那个瘸腿美国总统,时任海军次长)都跟他有交情。
仅此一点,也可以看出为什么海军总是看不起陆军。人家层次在那里摆着,就是不当兵,也可以干点别的(野村二战后下岗再就业,曾被松下幸之助聘为企业经理),而你陆军除了打仗还能干些什么?
博恭用野村来换盐泽不是没道理的。
中将和少将的区别,不光是军衔,连眼界和阅历都不一样。
换句话说,野村比盐泽更有脑子。
船还在海上的时候,他已经对上海战局作了一个基本判断。
蔡廷锴和他的第19路军非等闲之辈,要搞定他们,海军陆战队不行,久留米旅团也不行,只有靠后续的金泽第9师团等大部队到来才有希望。
因此眼下只能采取守势,待援兵到齐后再全力出击,毕其功于一役。
应该说,野村的想法是好的,也顾全大局,很为陆军着想。
在巡洋舰上,他向久留米旅团的旅团长下元熊弥少将发出了第一个电令:进攻吴淞,然后直接登陆。
那里炮台已废,守军也不多,一个旅团上去肯定能解决问题。
更重要的是,攻克吴淞要塞,不仅可使来往日舰不用再担惊受怕,而且还能为后续大部队建立一个良好的登陆点。
吴淞南面就是淞沪铁路,大兵一到,只要沿此打通铁路线,包括第9师团在内的援兵,就可以通过铁路源源不断地运往上海市区。
先前野村让佐世保陆战队进攻吴淞,就出于同一考虑,只是陆战队打仗实在太烂,使他的“锦囊妙计”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
可是这陆军能听他的吗,虽然只是一个临时组建的步兵混成旅团。
我看悬。
如果我是一个日本人,可能会对日本海陆军这种互不买账的混乱状况感到焦虑和痛心,但我是中国人,所以绝不会不开心,实话说了吧——还有点幸灾乐祸。
苦大仇深的陆军弟兄们,既然海军如此不把你们当人,那就别听他们的,跟他们干到底。
事实证明,我一点没有低估日本陆军的觉悟。
因为下元少将就是这么想的:凭什么听你的?
久留米旅团跟佐世保陆战队是前脚后脚,佐世保刚上岸,久留米也来了,而且登的都是同一个码头,即张华浜。
为什么不依野村的命令,从吴淞登陆呢?
小小一个吴淞,陆军少将志不在此。
按照野村的命令,必须拿下吴淞炮台,但下元觉得这个临时上级蠢极了,还不是一般的蠢。
打吴淞炮台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要进攻上海市区吗?现在我们已经成功登陆,还理那个破炮台做甚。
会不会打仗啊你。
于是下元挥笔给野村起草报告。
你不是让我进攻炮台吗,对不起,我攻坚材料不足,(不知道他需要什么材料,难道是攻城的云梯?)打不了。
随后又给参谋本部发去一份电报。
对着他的娘家人,下元有一肚子的委屈和气愤——那个叫野村的瞎指挥,乱弹琴,真是干不下去了。
市区的情况那么紧张,这厮不让我们去支援,却派我们打什么吴淞炮台,这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吗?
参谋本部收到电文,觉得下元说得十分有理。
早就猜到海军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果然。
参谋本部便向军令部提出,部队归你指挥没错,可你得指挥正确才行,像这样连作战方向和重点都搞不清楚的糊涂决策,我们陆军恕不能奉陪。
军令部听了心里当然不服。可是现实比人强,上海要打开局面,只能靠陆军帮忙。
博恭只得通知第3舰队,要求野村改变原先的命令。
接到电报,野村愣住了。
下级竟然能改变上级的决策,究竟谁指挥谁啊?
我看还是你来指挥我吧——既然不打吴淞炮台,那你说,准备打哪里。
下元很快就报来了自己的作战方案。
分出一路监视吴淞炮台,主力则进攻上海市区附近的江湾,以与市内的陆战队形成内外呼应之势。
在下元看来,这应该算是一份很“人性化”也很够意思的方案,既照顾了彼此的面子,也能实现想达到的作战效果。
没想到野村不同意。
作为日军在沪的最高指挥官,野村综合了各方面情报,认为江湾已成险地,有中国军队重兵驻守,且水网纵横(这个很重要),易守难攻,是块硬骨头,很难突破。
还有一点,这位海军中将指挥官没好意思说得太直白。
一个临时拼凑起来的旅团,一共也就几千人,还要分两拨,够用吗你?
野村说得没错。这时候的战场形势,与刚开战时相比已有了较大变化。
蔡廷锴调兵遣将,19路军的三个师全部都已开至上海战场,警备江湾的是原驻南京的毛维寿第61师。
换而言之,如果日军早一点动江湾的脑筋,或许还有空子可钻,但现在,已经晚了。
野村认为,即使加上海军陆战队,久留米旅团仍显力量太弱,要想在江湾一线取得突破,非常之难(战役没打响之前玩把突袭还差不多)。而一旦屡攻不下,在缺乏强力后援的情况下,后果会很严重。
最有胜算的其实还是进攻吴淞要塞,即使暂时难以攻克,也可以等第9师团上来了一起打。
可是野村越是苦口婆心,这下元就越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陆军和海军那种根深蒂固的矛盾,使他很自然地产生了一种逆反心理:要么又是在瞎指挥,要么就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夺了你的功劳。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还等什么?
既然给脸不要脸,下元就决定抛开领导闹革命,带着自己的部队直奔成功之路而去。
归根结底,别人可以没有信心,下元不能没有信心,因为他们是从久留米这个地方出来的。
久留米位于九州岛北部。南部的熊本,就是那个超级杀人狂的大本营——熊本第6师团的诞生地。
日人有谚:天下日本兵第一,日本九州兵第一。
上半句纯属吹牛,后半句还是有些影子的。
怀着不多杀些人难以对江东父老的心情,久留米旅团迅速进兵江湾。
但是等到真正打起来,下元才发现野村确实是个好人,至少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因为人家真的一点都没忽悠他。
毛维寿第61师不强。
不强的意思是——不是一般的强。
19路军有三个师,能把它单独挑出来去拱卫南京都城,当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是19路军的头块牌子,第一主力师,部队里清一色都是广东老兵。有的人跟着部队一路打过来,究竟打了多少仗恐怕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了,作战经验那是相当丰富。
前面的区寿年师算见识过了吧,跟毛维寿师还差那么一点。
与此相对应,久留米旅团的运气就不是一般的差了。一开场就遇上了这么强悍的对手,也真够它受的。
再回头跑吴淞去打炮台?或者等第9师团来帮忙?
还不得让海军的那帮家伙笑掉大牙,以后还怎么出来混。
下元终于明白进退维谷、逼上梁山是什么意思了。
闭着眼睛打吧,打到哪里算哪里。
在连战四天都无法取得一点进展的情况下,下元决定强渡蕴藻浜,对毛维寿师发动奇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