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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自然渡河时也未多加防范。
埋伏在周围的第七十四军忽然就开火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中国军队的强劲火力:一个大队当场覆没,配属的山炮兵大队也遭到袭击,很多山炮被炸毁,慌得炮兵们连装定标尺都来不及,直接瞄准了往前乱轰一气。
第三十四师团长大贺茂中将过于轻敌,把野战医院和辎重部队都放在前面,结果也一个不少地挨了揍,把他给气得暴跳如雷。
搞偷袭这一套算什么本事,有本事面对面决斗。
现在面对面了,但情况似乎并没有变得更好一些,一个师团配上特种部队在冲击,连对方一个团都奈何不得,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可大贺师团长还是不肯打道回府。他就像个红了眼的赌徒一样,继续疯狂下注,完全忘记了看一看周围那两只“胳膊”还在不在,以及自己是否已经孤军深入。
由于携带火炮不够用,第三十四师团干脆请航空队增加出动次数,以空袭来代替炮击。第七十四军经历过淞沪会战的老兵说,在上高看到的日军飞机,是淞沪会战后见到的最多的一次。
王耀武随之采取逆袭的方式,反复发起冲击,使得双方阵地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一来,日机不得下手,只能暂停轰炸。
双方连斗两天,到3月24日,打到最惨烈的阶段,山上山下伏尸遍野,草木为赤。王耀武亲率军部特务营策应,才击退日军。
没力了,打到这种地步,大家都没力了。
犹如一阵冷风吹来,大贺猛然惊醒,他这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仅几十平方公里的狭小区域,周围旌旗林立,全是中国军队,而其中的很多军队并不上阵,只是像看猴子一样地看着他。
被包围了!
如今没有谁比大贺对罗卓英的“磁铁战术”领悟更深:愈吸愈近,愈近愈紧,向前不可,脱身不能。
大贺急忙向武汉的园部发去急电,请求增援。
收到电报后,园部手忙脚乱,命令那两只“胳膊”赶紧动起来,不是上前打别人了,而是把那破身子给拖回来。
第二十旅团不用园部招呼,早就突破东北军的防御线奔上高来了,但半途中就碰到了王耀武派出的另一路部队。
前有阻击,后有追兵,这个“混搭部队”撞上了和第三十四师团一样的霉运,过河时被击沉十多艘渡船,船上都满载官兵……
第二十旅团是救不了,已经回家的第三十三师团则是来不及救,第三十四师团因此开始出现给养困难,不仅需要飞机空投粮弹,还得捎带着扔些鞋袜下来,不然就只能光着脚走路了。
不可能日日是晴天,碰上阴雨天,飞机就来不了了。这时候很多日军官兵都恐惧得要命,既怕遭到进攻,又担心明天没饭吃、没鞋穿,有个别不争气的还急得呜呜地哭起来。
这样下去死路一条,大贺决定不待援兵,自行突围。
全力奔跑
3月27日,第三十三师团刚刚做出撤退动作,罗卓英的总攻命令就下来了。那些整天在周围作壁上观的湘军、川军,全都奉命跟着第七十四军冲了出去。
这是一个雷雨之夜,然而奇迹就在眼前。
黑夜里,大家比的都是速度,中国军队看谁跑得快,就能多得到俘虏和战利品,日军也看谁跑得快,除了脚上生风,自然还得少带重东西。
第三十三师团的炮兵部队以前最神气,到了这步田地,却变成了真正的死玩意儿——大炮太重,来不及拖走啊。
没法带走,那就毁坏。忙了一会儿,等到想溜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结果炮兵成了步兵,被灭得一个不剩。
大贺师团长带着主力猛跑,沿途还有许多小部队遭到围攻而无法撤退,都在向他发电报求援,有的就恨不得给师团长下跪了。
大贺倒是能派兵前去救一下,问题是这样的话,速度就要慢下来了。那能停吗?当然不能,所以任你们说出花来,我也只能自己顾自己了。
每支陷于绝望中的小部队都收到了大贺的答复:“从速跟上主力。”
崩溃了。我能跟得上你,还要请你来救我?
要说怪,还真怪不得大贺,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一路上,到处都有中国军队跳出来进行追击,这个时候第三十四师团由于粮弹已空,早就失去了还手之力,于是伤兵越来越多,担架队延伸出去竟然有好几公里长。
第三十四师团近乎遭到全歼,大贺是带着一群伤兵和残兵败将逃出去的。他应该感谢的是第三十三师团,没有这个师团的接应,则插翅亦难逃生天。
第三十三师团解脱了同伴,自己却遭到第七十四军的猛击,回到驻地后,个个脸如死灰,犹如从地狱中逃出来一般。原本说是要去参加中条山会战的,经此一劫,第三十三师团的北方之行只能告吹。
战后清点,仅来不及带走的日军遗尸就有三千多具,生俘七十二人,是历次作战中俘虏最多的。
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部分参加过上高会战的日军士兵旧地重游。回忆当年情景时,他们仍神色不安,认为那种凄苦的惨状,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上高会战的失败,让园部“短切突击”的牛皮“噗”的一声破掉了。
上高会战后第七十四军荣膺第一号武功状
日本统帅部随即以指挥失当为由,免去了其第十一军司令官的职务。
然而,不管谁当第十一军司令官,都得放张纸条在自己桌上,那就是江北有个汤恩伯、江南有个王耀武,这两人都很难对付,打仗时要特别留心。
在抗战中,上高会战是中国国内极少能以接近对等兵力完胜日军的战役,何应钦见多识广,他毫不吝啬地称赞这是“最精彩的一战”。此战打响前,在选择谁成为战略军时,尚有分歧,此战之后,即众望所归——当然是第七十四军。
再猛的拳头,也抵不过一只抗打的沙袋。罗卓英的“磁铁战术”固然精妙,可他的成功说到底还得仰仗第七十四军,这就是一支战略部队难以替代的价值。
第4章 黄河悲歌
“华北方面军”要进攻中条山,并非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的计划。
太原会战后,这座位于山西最南端、以山势狭长而命名的山区就成了华北日军的眼中钉。山上分布着第一战区的二十万人马,你要南下,它侧击你,要西进,它挡住你,中条山由此成为保卫中原和大西北的一道屏障,被日军称做“华北的盲肠炎”。
有诗赞曰:尘黄日白风萧萧,寻常百姓都带刀,只须卫上将军在,敌人不敢窥中条。
这首诗里面的“卫上将军”,说的就是卫立煌。
以不变应万变
卫立煌,安徽合肥人,时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
国民党早期有“五虎上将”的称谓,卫立煌亦居其列,但和其他人不是陆士就是保定的出身不同,他是纯粹的行伍,从军营中慢慢升上来的。
卫立煌特别沾光的一点,就是他给孙中山当过警卫,还因公受过伤,此后便一路擢升,二十二岁就成了营长。
由于担心年轻镇不住人,“小营长”就像当年唐生智传授过的那样,特意留起胡须——我这么老成了,谁还能质疑我的能力?
卫立煌的能力是有的,要不然给孙总理当警卫的多了,也不是谁都能出人头地。
太原会战中的忻口战役,是卫立煌以第二战区前敌总指挥的身份,在抗战中第一次担当方面之责。以后太原失守,大家都玩了命地逃,卫立煌当时也很狼狈,一气渡过黄河跑到陕西去了。
没待几天,蒋介石的电报就来了,过黄河的每个人都挨了一顿骂。于是,众人打点包裹,转身又折回山西——阎锡山在晋西,卫立煌则立足晋南,都是半正规战加半游击战,日子也都过得十分不易,用阎锡山的话说,就是“一日不得一饱,衣服不能更换”。
总算,苦头没有白吃,阎锡山挺住了,卫立煌也在中条山站住了脚。
1938年冬,卫立煌接替程潜,升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兼河南省主席,常驻洛阳,负责全权指挥包括中条山在内的晋南所有部队。
从1938年到1940年,“华北方面军”先后对中条山发动十二次进攻,但每次都怏怏而归。有一年夏天,日军九路侵略围攻,然而激战三天后,不仅未能攻取中条山,反而遭遇不小损失,来不及带走的尸体横陈在山路上,天热发臭,以至于半年多了都无人敢从那里经过。
中条山守军曾先后十二次击退日军进攻
这确实是一份不错的成绩单,遗憾的是,时间一长,卫立煌却因此在思想上出现了麻痹。
在中条山战役之前,蒋介石统帅部已得到情报,判断“华北方面军”的此次进攻规模不同以往,鉴于中条山背靠黄河,在大兵压境的情况下不易固守,因此曾建议中条山守军撤往黄河南岸,据河防守。
但卫立煌不以为然。
中条山是他多年经营之地,以此山为依托,已形成半圆形防御线,无论日军从北、从东,还是从西,要想破这条防御线都很难,这叫做置之险地而后生。
兴致勃勃之下,卫立煌还夸下海口,称中条山是抗战中的“马其诺”,防御工事坚固,官兵士气旺盛,完全不用担心守不住。
参谋总长兼军政部长何应钦为此亲自到洛阳与卫立煌见面,后者仍坚持自己的策略。
背水一战,别人都不敢使用这一战术,只有我敢而且使用成功了,这次我也会以不变应万变,像以往那样继续守住中条山。
何应钦最终表示同意。
不是向好而是向坏
古往今来的很多军事实例都表明,险地可以守,但必须有所凭峙,不然险地就会很快变成“死地”。
按照卫立煌的认识,他的第一个凭峙是防御工事,也就是他所说的“马其诺”。
可是,我们或许可以得出一个规律,但凡叫做马其诺的,几乎没有一个不被人家攻破。
淞沪会战时的“东方马其诺”从头至尾就没派上什么大用处,而法国真正的马其诺,一年前就被德国人绕过去了。
不是说防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