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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斌的想法是:刘婧既不能带兵打仗也对军事一知半解,根本没有掌控军队的必要。还有一条,如果天子是打算从虎豹骑军与游牧民族的作战中得到经验,而对汉国军队进行改革,北军也最好是出战而不是待在石堰当城卫。当然,以上都是林斌一厢情愿的想法,根本没考虑到政治意义上的含义。
刘婧不知道对刘奕翠说了什么,刘奕翠作势一拜款款站立而起,随后踩着小碎步向殿后走去。等待刘奕翠的倩影拐入了弯角,刘婧这才缓缓抬起双手,作势下压,示意交头接耳的人安静。
“诸位,既是斌君已来,何不相问之?”
嫪雕翀率先出列,“有言而问,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将军莫要见怪。”他作鞠,“斥候回报:定囊、上郡、朔方、云中,如此多方向涌来敌军,号称十五万,不知将军以为实否?”
林斌直视嫪雕翀,“不全真,但也不全假。”
嫪雕翀迷惑问:“将军此言何意?”
“定囊、上郡、朔方、云中,这些地方确实有敌军在集结,但并不全是马贼,更多的是异族开春后的例行集结。每年开春后异族都主动会来汉境进行所谓的打草谷,这次只不过是和马贼纠集在了一起,动静比往年大了一些,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也不完全是为了针对我们。”
殿内诸人皆是来自长安,对边塞可谓是了解甚少,听到与之理解不同的信息,全部竖起了耳朵,作专注倾听状。
“敌军号称十五万,但也只是号称而已,真实数量有待考究。根据我个人的猜测,西河附近的军民已经后撤,敌军主要的打击对象绝不会是这里,他们的目标应该是雁门、代郡。”
“将军是说,敌军不会来攻?”
“不是不来,而是来的相对会比较少,不会超过三万。”
“嘶……”
殿内吸气声彼此起伏,就这些人的了解,以往一两万敌军就能把边塞的一个郡扰得四处烽烟,现在竟然有人说三万很少,感到郁闷之余又觉得林斌有些托大了。
“将军善战吾等知晓,只是……,以五千对三万,是否托大?”
林斌不悦地横一眼那个跳出来的议曹,“不是五千,是包括北军在内的所有军队!”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林斌想说什么了,他明白告诉所有人:我要全部军权!这样我才能击败来犯的敌军!
刘婧本来是面无表情,她是一位让人猜不透的女性,不会因为咋呼之下的言论就选择相信。她原以为林斌会尽量夸大敌军的数量,以期从汉国获得更多的支持,要是林斌真的夸大数量而牟利,那么她就将选择压制,不让这股力量不受控制的壮大。现在,她听到林斌稳重地讲出了与自己猜测出入不大的情报,心里舒了口气,认为林斌虽然已经有所变化但还是她理解中的那个男人。
“斌君以为敌军总数会有几人之众?”
“根据以往来推测,应该有八万上下,出入不会太大。”
“何人乃是主力?”
“匈奴的注意力转到了西方,这次匈奴人不会出兵太多。我想,大概是鲜卑人和乌丸人(乌桓)出兵最多。我们之前多次击败羌人,羌人的人口锐减,他们自保都吃力这次应该不会出兵。羯人和氐人大概也会浑水摸鱼,其他就是纠集起来的马贼了。”
“即已明了,斌君可有战策?”
林斌这次没马上回答,他像极是在点名一般从北军军官身前一一走过,再一次用行动来告诉刘婧自己想说什么。众所周知,林斌麾下如果不算上那些刚招抚的马贼只有五千兵力,按照这时人们的直观印象,一般都是以双方兵力的数量对比来判定可不可战,如果刘婧看不出来林斌想要表达什么,那她也就不是刘婧。
良久……
“看公主殿下需要什么样的战策。是要自保一方,或是……连带其它方向的敌军全部击溃?战策不同,所需要的兵力和时间也都会不同。”
文官们听得愣了,能在官场上混的没一个是善茬,他们怎么能听不出林斌话中的意思?
嫪雕翀犹豫了一下,再次代表文官集团发问。
“将军有何良策在击败来袭之军,而后支援它方?再则,将军为何支援雁门、代郡?有所图否?”
林斌豪气万丈:“以前只有一千人我就敢率军在满是异族的草原横冲直撞,现在麾下有近一万骑兵,有什么好怕!至于为什么支援其它郡县,难道我们这支军队不是汉军?不应该在同胞即将受难时率军相助?”
几乎所有人都被问得噎住了一般在那边“呃……呃……”个没完。在座谁敢说这支军队不是汉军?
刘婧低头捏玩衣角,掩饰脸上的喜色,她就是喜欢看那个榆木脑袋一副豪情壮志的模样,觉得那很有男子汉的气概。她在心里愉悦的想:“生若为男,胸卧百万甲,听闻有战事,不怯反而喜,方是大丈夫!”
一阵心下权衡得失,刘婧不知怎地,她真的相信区区三万敌军在他眼里不过三万土鸡瓦狗之辈。但是,她愉悦的同时又有点埋怨那榆木脑袋要军权也要得太霸道了。
刘婧不解林斌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对军权那么重视,若不是知道林斌不善政治,她会不自觉地往夺权的方向去想,但偏偏她印象中的林斌就是一个政治白痴,下意识以为是为了作战考量。以前她有拒绝的理由,那是因为受制于汉律,这才无法将北军的军权交出去,现在该来的人已经来了,也已经做了将近一个月的准备,也是时候把北军交出去了。
“斌君且来。”刘婧缓缓站立起来,“殿后相谈。”
文武皆楞,一双双眼睛在刘婧和林斌之间来回扫视,心中各有想法。
嫪雕翀更是把那双近视的眼睛眯成了线,暗地考虑是不是把这里关于南宫的情况发回长安,毕竟皇家事就是天下事。这会儿只要有点心眼的人都能看出南宫心喜那名叫林斌的武人。就他所知,天子对南宫公主十分信任,两人的感情也自幼就十分好,而现在南宫是注定不能回到汉国了,是应该为以后多做打算。
嫪雕翀不知道南宫是天子亲自选定的人选,只记得天子几次怒得差点亲自提剑剁了匈奴来使,那副凶狠模样令百官战栗,后来在听到南宫失踪的消息,天子在很长时间里都是一副心神恍惚的状态,在听到南宫有消息又是那副欣喜若狂的姿态。
林斌跟在刘婧身后进了殿后,还没适应光线呢,突听一声巾帼煞砾:“见过将军!”
林斌定眼瞧去,看见刘奕翠一身戎装作姿抱拳,这让林斌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怔了怔,他不解看似娇弱的刘奕翠换上戎装是要做什么?
“是否不解?”
林斌发怵,“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其实你们都是高手?”
“就喜欢胡闹。”刘婧一脸的娇嗔,“宗亲历来需学武艺,有甚子好奇怪?族姐虽是女儿之身,却有一身好战技,君若不信,可较量之!”
林斌心想也是,刘婧这婆娘就学得了一身厉害的防身术,他几次想占便宜没占成还倒还挨了揍。
但见一贯举止文雅、谈吐斯文的刘奕翠,她那看似娇弱的身躯套上戎装之后竟也是如此英姿飒爽,以致让林斌感觉落差太大,有那么点难以接受。
当然,林斌不是要进来和刘婧讨论女人穿上戎装后美丽与否的问题,他要的是刘婧的态度。
“婧知晓斌君不知常理。北军乃需天子节令方可率领,掌天子节令者需食秩俸两千石以上之官员,族姐为翁主,秩俸三千石,可代持假节令为君权掌北军。”
林斌明白了,刘婧是说以前不是不愿意将北军的军权下放,而是受于律法无法下放,现在是想让刘奕翠率领北军在自己麾下作战。他当然知道这其中也有监督的成份在内,但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层规定的话,刘婧也算是耗费苦心在做安排了。
“你……”林斌看着还是抱拳姿态的刘奕翠,“你真的能上战场搏杀?”
刘奕翠一改先前的娇弱,铿锵答:“愿助将军杀贼!”
林斌无语,他有点没明白这个时候有没有限制军营不许女子出入的军律,又见刘婧和刘奕翠态度坚决,为了权掌全军也只有进行妥协。他暗自决定,“跟就跟了,作战时把这婆娘留在中军亲自看顾也就是了。”
出了后殿,刘婧公布决定,而似乎殿中文武也没有感到奇怪,这更加让林斌肯定这个时代应该经常发生女子上阵的事情,至少是没有限制女人不能上战场,他心下也就默然了。
等待文武退出,林斌也要离开时,刘婧再一次把他叫住。
刘婧微笑将刘奕翠的手托着就要放在林斌的大手掌上,“君可敢受?”
“又来了!这疯婆娘!”林斌的表情瞬间僵住,没好气,“你又在发疯了!?大战在即,老子军务多着呢,没事少添堵。”
刘婧笑得更开心了,“非是作态,乃事实尔。美人在前,君若不受,非是丈夫。婧再问:君可敢受?”
林斌已经得到了军权,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不想继续浪费时间,蛮横地一把拉过刘奕翠,“我会照顾好她,不会让她去和人拼刀片子。放心了吧?”又再不满地‘哼哼’两声,这才几乎是拽一般的拉着刘奕翠离开。
刘婧站于原地静观林斌与刘奕翠双双离去,那笑眯眯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
事情顺利得让林斌和公孙宏等人有些纳闷,这是一种拿不准别人心态的错愕感,就好像憋了许久终于打出一记重拳,结果拳头击在了海绵上,欣喜拳头没受伤,但也不明白海绵凹进去后为什么会马上恢复原状,那还击出那拳做什么?也就是说,他们都把事情想复杂了……
既从刘婧那里得到了北军的指挥权,也听到了‘芽儿’主动蹦跶出来的消息,照理来说林斌应该开心才是,但他却开心不起来,闷闷地看着坐在左边首座一身戎装的刘奕翠,再看看麾下军官脸上都是一副怪异的表情,他敲敲案几,“都看过来。”
军官们一脸笑意的转头看向林斌,只差没狼嚎着恭贺自家大人抱得美人归,都好像很是喜滋滋的模样。
林斌手指刘奕翠,“以后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