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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管啦,借我一点就好了。」
「……在……右边抽屉里。」
被陆羽又摇又哄的,还被他动手换过脸上的药布,没睡醒的表哥只觉得鼻子上又凉、头又晕,只想要赶快窝回枕头上睡觉,随口便答应了。
「哈哈,表哥谢啦!」
拉开表哥书桌的右边抽屉,果然有一整叠已经画好的符纸,还有另外一叠的半成品、空白符纸……里头还放着几支自来水墨笔,陆羽顺道捞走一只。
这墨笔是式族因应族人们的大量需求而特别找厂商定做的——自来水珠砂墨笔,毕竟式族人用符的机率颇大,一天到晚要在那边准备什么珠砂毛笔的实在麻烦,就算在家里画不麻烦好了,万一外出要用到可就糟糕了。虽然用手画也是一途,只是成品实在不那么漂亮,万一画坏了,等于功亏一篑。
后来有这种墨笔之后,画符这种事可就简单多了,虽然老一辈的觉得这种东西太不正统,但年轻一辈的术士们,可是人人都用得很开心。
拿着半叠半成品的符纸还有半叠的空白符纸,陆羽开开心心的回到房间里,还把白鹫赶出去。
「你去客厅看电视,我有事要做。」
「什么事情呀?」
白鹫还没来得及说「我能帮忙吗?」就被陆羽给丢出了房间。然后陆羽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拿出堂哥昨天传过来的范本——动手照着临摹了起来。
昨天堂哥说,普通的符咒要画符的人够力,才能发挥效果。如果是一般人照着画出来的东西,就算有影印那么的像,程度也只有三脚猫那样的效用。
『不过陆羽你听好,符咒上头的图都有一个主干,也许是字、也许是图什么的……符就沿着那个主干发挥各种的效力。主干就好像电池一样,可以装在各种东西上面,所以说呢……
我这个人的灵感很差,可能比你这个没修行的人还要差上许多,因为我这方面的天赋不是很足,都是靠后天修行而来的.难免会有一些先觉性的差别在。所以有些符我根本画不出来,这个时候,我都请能画的人,替我把符的主干画好,一次画好很多。然后我就能自己把剩的地方加上去,变成我要用的符。』堂哥这么教导道。
陆羽拿出堂哥所示范的图,放在一旁对照。
堂哥所传给他的基本图型,是「唤西风」的练习咒符。这张符中间是个兽状的象型文字,兽口之处写上西风的隶书字样,下头再补上施咒人的姓名还有给神明的请愿。
以此象型文字为基础,这符中间的兽状文字便是此符的主干,兽口之处的隶书可以自由改为「东风」、「南风」、「北风」,因此可招唤四方之风。堂哥的意思便是,他请人画好这符上的兽状文字,待有需要用上之时,自己再填上四方之风的名号即可。
现在陆羽手上所拿到的半成品的符纸,都已经将主干全部画上了,那是式族中每个用符的人都会有的习惯,屯积几大叠已经画好一半的符纸,以免哪日需要急用,应付不暇。
而照堂哥的说法来看,倘若陆羽拿了姜子甫所画的符来使用,效果肯定不及姜子甫本人所用,但也肯定比陆羽自己从头画起来得强大许多,这其中有着折衷的程度存在。
但堂哥也慎重的指示道,照陆羽这样初学者的使用能力来说,最多只能使用防御的符咒,千万不能拿姜子甫平曰所用来攻击的符咒使用,不然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这个要画在这里……嗯……」
一笔一划小心的在符纸上临摹了起来,陆羽第一次这么用心的画起符来。他以前只偷过老爸架子上头的符录,学着里面的图样画过几笔三角猫的符咒,用来帮忙被碟仙缠身的小学同学抽身而已。而且那一次帮忙被发现以后,还被老妈给骂得半死……平日他防身用的也都不是什么正式的法术,但这次不一样,红色朱砂笔缓缓的在黄色薄纸上画过,紧张的感觉不断浮现,心念也不禁严肃了起来。
会有这样的干劲,陆羽也深感意外。也许是他实在是太讨厌那个黑衬衫的阮家男人了,另外就是每当想到自己居然在那个女孩面前出糗,不管怎样他也想要把劣势给扳回来。
那个女孩……叫着那个黑衬衫变态男「哥哥」的女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起她,陆羽就觉得自己的屈辱感彷佛增为双倍。
陆羽想了很久很久,却理不出个头绪来,事后回想起来时只记得,在自己看到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阮家女孩之时,有种愣住的感觉。整个人就呆站在原地,眼神直直的往她的身上看去,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忘记他身后还挡着一个阵建宇,前面站着一个恨不得杀他为之后快的阮家男人。
现在的陆羽只知道,自己听着阮家的故事、看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却不停的想为那个女孩子说话。
真的很奇怪的感觉,其实她是无辜的吧,她完全没有想要攻击我们吧?
拼命想说服自己,告诉自己阮家也应该是有好人的。
这么想着,陆羽手里画着符咒的动作、又更加快了些。
「我去上课了——」
「慢走啊,白白。」
「嗯!」
提起背包,白鹫一如往常的准备去上社区大学的手语课程,身为式神的白鹫,在出生的时候因为某些不明的原因而无法正常说话,当时的白鹫深深为自己的声音而困扰,不能顺利的和身边的人沟通——特别是自己的式主陆羽,那时的他显得格外的焦虑。
于是在讨论之下,家里的人打听到某所社区大学,里面有教授手语的课程。
白鹫虽然在说话方面有些问题.但听和看是完全正常无碍的,于是陆家人便送白鹫去上这个课程,希望他能早日解决沟通上的问题。
有好一阵子陆羽也很认命的跟着学起手语,虽然他不怎么会比,但读的方面至少要看懂白鹫在比些什么。学了一阵子后两人都小有斩获,陆羽虽然不会陪白鹫去上课,不过手语课的学生都是些喜欢手语、或是生活中有需要用到才来学习的人们,他们对白鹫的困难都很认同,也给予白鹫许多的友情与帮助。
很少能接触到外人的白鹫,在手语课里交到了许多的好朋友。一个星期上一次的手语课,是白鹫除了待在家里以外,其他最开心的时间。即使是白鹫已经能够顺利说话的现在,白鹫还是和以前一样照常的去社区大学上手语课,这个课程带给他的意义,早已不光是学习手语而已。
因此当白鹫被陆羽从房间里头给赶了出去之后,吃完简单的晚餐之后,他也只能闷闷地自己去上手语课。白鹫虽然已经会开车也会骑机车了,不过家里的车平常老爸上班要开,陆羽又很小气不喜欢车子被他给骑走。虽然偶尔陆羽也会骑车载白鹫去上课,但陆羽不载他的大部分时间,白鹫都一个人转公车再搭捷运去学校。
拎着课本和笔记,呆呆地在教室里坐了下来,今天的白鹫满脑子又是被陆羽给嫌弃的难过感觉。没精打采的上起课来,很快的就引起了同学们的注意,下课的时候,白鹫的同学宛菁便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问起白鹫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白鹫,你怎么没有精神,没有睡好吗?」
宛菁是住在附近的大学生,因为参加手语社的关系才会到这里来学习,算是白鹫认识最久的同举。
「唔,我有睡好呀。」
「可是你看起来很没精神耶,心情不好厚?」
的确是心情不好,一想到陆羽已经一整天都不理会自己了,再加上之前的冷淡,白鹫的心情说什么也好不起来。
为什么呢?陆羽平常不理会自己也就算了,可是就连工作的事情都不要自己帮忙,真的让人觉得很不安心吶。听说最近陆羽又在做危险的工作,昨天就连他的朋友都受伤了,陆羽还是一点都没有要自己去帮忙的意思。
听说是碰到了阮家的术士而遭遇到了危险,但在危险的时候保护式主,这才应该是式神的工作啊!难道自己真的是这么没用,就连帮忙都不可以?也许自己根本就被当作扯后腿的,所以陆羽每次才会说:「叫白鹫不要来烦他」。
真是太伤心了,这样的自己还能做什么?
可是陆羽又不准他去学习咒术……唉,该不会小羽根本就觉得,就算让自己去学也没有用?
「白鹫,你怎么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啊。」
「啊,对不起。」
「干嘛道歉,没关系啦。你心情这么差喔、那等等下课要不要去逛逛?去夜市吃点东西?」
「好呀,小瑕应该会想吃爱玉。」白鹫听了笑道。
离学校大约两站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观光夜市,下课的时候,有时家里的人会叫白鹫顺便带点消夜回来。不过那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白鹫的能力很容易受到影响,所以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白鹫不会主动经过那边。
只是现在想要散散心,不想要想那么多的事隋,去那种热闹的地方放空心思一会儿倒也不错。而且买点零食回去的话,大家应该会很高兴吧!记得老爸上次说想吃电影院前面卖的烤鸭夹饼……白鹫数数钱包里的零钱,打算多买几个回去。
「好哇,我们去买烤鸭夹饼,我还想顺便买甜甜圈。」宛菁开心的笑道,于是下了课之后,两人便散步走往夜市,边走边聊起天来。
式族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向外人说明的,白鹫在陆家的身分,对外声称是母亲家里的远亲,现在因为某些缘故暂住到台北的陆家。如果有人问起白鹫以前住在哪里,他就会随意的避开话题,不过白鹫认识的人也不很多,隐瞒起来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像宛菁也只晓得些大概而已,另外知道的还有白鹫常常担心自己被陆羽讨厌的事情。
其实她认识白鹫的这段日子里,真的觉得白鹫是个很单纯的好人,总是劝他不要因为这种事情太在意——她才不相信像白鹫个性这么好的人,会到处被人家讨厌哩。
「绝对是你多心了啦,别想太多。」一路上,宛菁都不停的安慰他,让白鹫感觉温暖许多。
「嗯……」
「欸,我带你去吃好料的,是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