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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小紫烨。」
陆妈妈摸着紫烨的一身白毛,身上给他弄得葬兮兮的,还沾着土和杂草,满脸都是泪水,糊得整个脸肿了起来。小狐狸的耳朵沮丧的垂下,一看见陆妈妈温暖的胸口,整只小狐狸便扑了上去,哭得激动得抽蓄不已。
「唉呦怎么这么可怜……」美娟好心疼:「来、妈妈抱,白鹫不是有给你钥匙?钥匙呢?」
「嗷嗷、嗷嗷嗷——」
紫烨舔舔陆妈妈的手,窝成一团,白鹫是给牠在脖子上头挂了钥匙,可是牠走回家的时候跳啊跳的,又哭得泪眼濛濛,从草坡上头滚了下去,没发现钥匙早就落在了路上。
等走到了家门口,才发现钥匙不见了,抓抓铁门里头空空荡荡的没有声音,紫烨不是进不去,其实他也可以回台北的家去找牌鬼他们,可是他太伤心了,牌鬼的家里留有陆哲月的影子,他不敢回去也不想回去陆哲月的家。
为什么今天这么可怕,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真的不懂,为什么他们过得快快乐乐的,什么坏事也没有做,却要遇到这样的惨剧,少悠死了,哲月也……这一定是骗人的,他不相信……
「紫烨乖乖,和妈妈说话。妈妈陪你,你变成人的样子好不好?妈妈听不懂你说话。」
陆妈妈捧着紫烨进了门,打开灯,把紫烨放在沙发上头,去冰箱找了杯水给牠舔来润润喉咙。紫烨疲惫的往盘子里头猛舔,他好累好累,手脚都快要动弹不得了,好想睡觉。
可是因为心情太糟的缘故,没办法静下心来睡着,而且他也好想和妈妈哭诉,所以撑着最后一丁点的法力,紫烨勉强的把自己给变回了人貌。
见到紫烨满脸憔悴、葬兮兮的模样,陆妈妈心疼的把他抱上了膝盖哄着。伸手给他梳梳头发,紫烨都着嘴,抽抽噎噎的哭诉。
他好后悔,为什么自己最后和陆哲月讲的是那样的话。
「人家……人家不是故意的……人家没有不理哲月……人家是笨蛋、为什么人家要这样讲……」
紫烨一哭,原本变好的尾巴和耳朵都一齐冒了出来。陆妈妈捏着他的耳朵哄他:「你和妈妈说,哲月是谁?」
「呜呜——呜呜呜——」紫烨又擦眼泪又抹鼻涕,讲不出话来,陆妈妈赶紧拿卫生纸给他擦擦脸。
如果这个时候有好吃的东西可以让紫烨吃饱了开心点就好了。真是气人,自己一忙也忘了饿,陆妈妈猜想起冰箱是否有放可以煮的食材,照小羽的习惯,他平常都会在冰箱里头放些马上就能拿出来吃的凉拌菜,给老公半夜溜出来看电视时当宵夜吃。
要是有的话就太好了,正想要去冰箱那边看看时,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陆妈妈一转头,看见的竟然是个见过面的人!让她有些惊讶,但也忍不住的开心,因为这个人的手上拎着四大盒的披萨,在他身后的那一位,手里还抱着整桶的炸鸡和可乐!
「咦?伯母!好久不见了!你下花莲来玩呀?」
正巧拯救了陆妈妈与紫烨的人,是刚从民宿探勘回来的陈建宇与他的同学小庄!
陈建宇也相当的惊讶,原本他买披萨和炸鸡回来,是要报答小羽为他们准备的烤肉大餐。却没想到一回来小羽却不在家,连白鹫和牌鬼他们都不在了,变成了陆妈妈和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小孩子——不过,这个是小孩子吗?
「建宇,你看……」小庄皱着眉头,指向紫烨的耳朵,还有晃啊晃的尾巴:「那是真的吗?」
糟糕!被这俩个人看见紫烨的耳朵了。陆妈妈一惊,赶忙用手把紫烨的耳朵给盖住,可是盖得了耳朵却挡不住尾巴,她哈哈的苦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反倒是陈建宇非常自然的替她打了圆场。「哇,伯母,这孩子的衣服好可爱喔,还戴着耳朵和尾巴呀。」
「啊哈哈哈——对对,我帮他买的新衣服。」
「是衣服吗?」小庄不相信道。
「是衣服啦。」
不知道他是视力很差还是真的无法辨识,陈建宇似乎真的认为那个耳朵和尾巴其实是衣服上头的装饰品。不过这样真是太好了,陆妈妈大声的附和,两人成虎,逼得小庄觉得其实自己才是那个眼睛花掉的人,默默的认了错。
「不过他怎么啦,好可怜喔,哭成这样子,哥哥请你吃披萨和炸鸡,不过不哭才能吃喔。」
「你们来真是太好了,我还在担心要给这孩子吃什么晚餐呢。」
「哪里,我们寄住在小羽这边,才给他添麻烦了呢!」陈建宇坐了下来,拿餐巾纸包住一只炸鸡腿,递给紫烨。
「来,先吃饱,和哥哥说谁欺负你啦……唔哇?」
紫烨望着香喷喷的鸡腿,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肿泡泡的眼睛眨啊眨的,巴不得快点咬一口洩恨。但他正要伸手和陈建宇拿鸡腿的时候,陈建宇突然觉得手上一重,手臂被急速往下拉扯,害得他差点扭伤。
「什么东西?」
「呜!这啥!」小庄惊恐的跳了起来。
定神一看,只见到一只肥得可怕的三毛猫,以牠的体重所不可能做到的姿势,飞身跳跃咬过陈建宇手中的炸鸡腿,然后稳稳的落地,咬着鸡腿爬上了沙发上头,好像是这个家的主人似的,大摇大摆的吃了起来,眼中还流露出了流氓般的恶霸神情。
见到这个下午才在车上欺负过自己的大肥猫,现在香喷喷的鸡腿又被牠吃掉了。
「呜哇啊啊啊啊啊——」
这下子紫烨哭得更加伤心了。陆妈妈和陈建宇他们见此情况,都傻眼的慌了手脚。
「啊,有大笨猫!不哭,伯母,他叫什么名字呀?」
「叫紫烨。」
「紫烨,怎么不开心了,和哥哥说。哥哥帮你打大笨猫。」
「紫烨不哭——」
于是连小庄都一块儿下海来哄紫烨,紫烨啃着炸鸡和披萨,大口灌可乐,最后才呜呜咽咽的,和陆妈妈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有关于陆哲月的事情。
陈建宇和小庄两个人听得迷迷糊糊,紫烨一会儿说什么麒麟,一会儿又说陆少悠,还有什么式神的,他们根本就听不懂也不认识,只能在旁边陪笑脸,但听着听着,陈建宇怎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某些事情。
「等等,你说的陆哲月,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一个陆哲月吧?」
「你认识我哥哥?」
「哲学的哲,月亮的月,这名字不是很容易撞吧,是这个名字吗?他唸K大医学系?」
紫烨点点头,说好像是这个学校没有错。可是他对陆哲月唸书的事情没啥兴趣,并没有多加注意,只知道一个大概。
「那就对了,小庄,他说他是哲月的弟弟?」
「可是我记得哲月的弟弟好像叫子宣。」小庄疑惑的说道:「其实我……上次有看到,只是没有说出去过。我有次见到哲月的皮夹里放了一张名条。」
就是住院时,护士会在病人的手上繫的那种塑胶名条,上头写着病人的姓名与资料,一直到出院的时候才会拿下来。
「他放在放照片的那一格……上面是写陆子宣,我问说这个是谁,他说是他弟弟。我那时候还觉得很奇怪,想说那东西怎么会放皮夹,不是出院时要缴回去吗。后来想想算了就没再问。」
「是烨还是宣?」紫和子,正好读音一样,虽然这两个字差很多,不太可能搞错,不过陈建宇为求小心,还是再问了一次。
「是子宣没错。」
紫烨的耳朵可怜兮兮的垂了下来,接了话:「那个是哥的……式主。」
「式主?」
「哥是他的式神。」
「陆哲月是式神?」
陆妈妈不敢相信紫烨所说的话:「紫烨,你是说陆子宣?宣是宣传的宣吗?」
陆妈妈回想起家族里头的确有个叫子宣的孩子,如果是别人家的孩子她可能早就忘记了名字,可是字里有字的人不多,往往又受瞩目,要忘记都很难。只是这个子宣已经过世很久了,而且陆妈妈记得很清楚,他还不到二十岁就走了呀!他根本就没有式神。
「我也不晓得……可是真的是这样,哥都说,子宣常常叫他哥哥。」
「那就对了……」陈建宇和小庄面面相觑。
如果不是以为陆哲月已经死了,紫烨也不会大嘴巴的把这些令他烦心的事情全说出去。可是既然哲月已经不在了,那他也就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了。
「哥叫我保护小羽,他说反正我也要待在子甫身边,那就会常常看见小羽,他说小羽有麻烦的话,要帮忙他。鸣……」可是最后虽然帮到了小羽,哲月的身分却曝了光。
式神们无法辨识出彼此的身分,这似乎是老祖宗在他们身上所动的手脚,但除了式神以外的人们或妖物都可以辨识出他们,更何况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式族术者。陆哲月的身分当场就被拆穿了,不要说抗命或是私自离开式族,光是杀死自己的式主这条罪名,就足够判陆哲月死刑。_
紫烨讲着讲着,想到陆哲月被式族人给抬走时的情景,还是不禁悲从中来,眼眶又湿湿了。
「什么是式……式神?」小庄不解,他不懂他的同学怎么突然多了一个神祕兮兮的身分,而且从紫烨的话中听来,他好像已经遭遇了某种不测。
「总之陆哲月现在人在哪里呢?」
「这……」
「对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陈建宇还没讲完,就被小庄巴头,斥为乌鸦嘴。
「我想你们不能瞭解吧,我也不晓得要怎么解释。」陆妈妈困扰的说道:「总之我们家在花莲这边,是一个很老的望族,有很多麻烦的规矩要守,陆哲月应该是和我们家有关系的人,只是我们之前不晓得。」
「所以说他犯了什么家规之类的,才休学回来花莲吗?原来他真的和你们是亲戚啊?姓陆的很少,我还想说碰在一起很巧合。」
「陆哲月这家伙,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陈建宇喃喃自语。
「那我想留下来,我担心他。多翘两天课应该还过得去吧,这星期共笔没有轮我。」小庄听道,抢先举手表达了自己担心朋友的意思。
「你留下来我当然也留啊,我们留在这边也可以带紫烨,不过可能要打扰伯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