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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斌和另一个小劳动把一板饭和一盆红烧鸡块端到我们门口,说道:“快点出来两个打饭!”
王胜叫了我身后的常力和常力后面的宋刚道:“你们两个每天负责打饭打菜,快点过来!”
常力第一个跑过去,一把就抄起了菜勺子,看着我眨了下眼睛。宋刚只好拿起了饭铲子,看着一板饭,竖着划了两道,横着划了三道,一共分成了十二份。
王胜先把自己的两个饭盆递了过去,常力盛了满满一大勺子菜扣在王胜的饭盆里,王胜说道:“你悠着点打菜,别弄到最后自己不够了!”按规矩,打饭打菜的人要在最后给自己打,所以前面打多了,自己往往可能就剩下的少了,前面的给太少,自己剩的太多也不好,因此,在里面打菜是个技术活儿。
王胜示意从我这里开始过去打饭,王胜说:“打好饭菜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吃,动作要快!记住,在这里面,一切事情就是一个要求,快!”
常力给我也打了一大勺子,我笑了下,看来,以后吃饭不愁了,自己人掌握了菜把子。
王胜不管我们了,他端着饭菜走到后面拉了个小板凳坐下,问后面坐在马桶边上的段立凡道:“咋地了?手咋地啦?”
段立凡的话让我们大吃一惊,段立凡说道:“我自己用剪子扎穿了手心!”
王胜说:“cao!你干嘛呀?”
段立凡道:“吾实在是趟勿牢了!查那指标木的完成!完不成的就要吃电警棍,天天电警棍,啥尼趟得牢?”他是个海港人,用海港话向王胜诉说着,我听得懂他的意思,他是实在受不了了,无法完成劳役指标,天天电警棍电他,他受不了。
王胜伸手拍了他的肩膀道:“行!你小子有种!你就不知道这叫自伤自残?搞不好要加刑的。”
段立凡苦笑道:“吾宁可加刑了,反正手残废了,他们就不能再叫吾上流水线了。”
我有些诧异,还是第一次听说,自伤自残也要加刑。后来才知道,在监狱里面,自伤自残相当于逃避改造、破坏监管秩序、伤害生命,所以,情节严重的也会受到处罚。
段立凡的话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再明白不过的意思就是,这里的劳动量是非常巨大的,巨大的要用自伤自残来逃避,我们想起了刚进来的时候王胜说的“打老虎”,干到半夜十二点,和中午不到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已及中午院子里面小四川吃电警棍的“噼噼”声。
我面对眼前的饭菜,有些难以下咽,我看到跟我一起坐在小板凳上,只能把菜盆放到地上吃的同犯们,一个个都是面色土灰,闷闷不乐。
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说这里条件很差,看上去的简陋和破败还只仅仅是冰山的一角,等待我们的劳动改造已经把它残忍的一面摆在了我们的面前……
“快点吃完,最好不要剩,等过几天进车间劳动,你们就会觉得吃不饱,就会觉得饿!快快!”王胜已经在和段立凡说话的当口就把饭吃完了,我看到他从内务箱里掏出了两瓣大蒜,津津有味地嚼了,把我给馋的够呛。
我想起了在看守所的时候,有一阵子闹流感,看守所就给每个监房发了一盆子大蒜,海港人是很烦大蒜的味道的,可是我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很喜欢吃大蒜,尤其是在里面,饭菜没什么滋味,有两瓣大蒜调剂一下,便是很大的享受了。
结果监房里面的几个海港人很烦我们外地人吃大蒜,说弄得监房里面都是臭蒜味,我就说:“每个人都吃点就不臭了。”当着我的面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可是有一次,刘警长提我出去抽烟,回来到了吃饭的时候,大蒜却都不见了,一问,才知道,几个海港人趁我不在,把剩下的半盆大蒜都倒进梆部冲下去了!
当时我那个气呀!把那个倒掉大蒜的家伙打了个半死,送去了蓝桥医院。从那以后,在没有海港人敢说吃大蒜臭了。
现在,我又看到了大蒜,只能悄悄咽了口吐沫。吃完饭,我们排队出去洗碗,就是刚一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两个水泥池子,后面是一排水龙头,水就是从水泥池子里面流出来的,原来这是两个大蓄水池,后面靠墙是一条水沟,我们就把剩菜剩饭倒进那个小水沟里。洗完餐具,我们排成一队上厕所,这一次被告知允许大便,我们连忙拿了手纸排队进去大便。
王胜也跟着我们进来了,院子里面自有一个小队长坐在院子旁边的队部门口晒太阳。王胜在进门的第一个蹲便位置上蹲下,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根烟来,点着了吸了起来。
常力凑过去道:“组长,赏一口吧,憋死了!”
王胜说道:“去去去!完事的出去站队,没完事的快点。”常力无奈悻悻离去。
回到监房,王胜先对我们进行了内务卫生分工,我被指定为监组记录员,跟我在新收犯监狱干的劳役是一样的。王胜说道:“没想到这次还分来了你这个大学生,要知道,这岭湖监狱都是戆督(海港话,傻子的意思)来的地方,就偏偏来了你这么个大学生,好好干,讲来大组长一定是你的!”
我笑了下道:“王组长也是北方人吧?”
他说道:“俺是山东焦县的,你们的材料俺都看过了,你和常力,你们俩个是东北的,宋刚是安徽的,是吧?”
我们几个连忙说:“是是!”
最后是一个叫洪大宝的海港人负责倒马桶,王胜说道:“你别不高兴,到马桶在监组里面就算是洋差了,你记住,每天早上一开封,你第一个出去倒马桶,洗刷干净,晾在那边靠近厕所的水池子后面,到了晚上关封前,队长会让每个监组去把马桶取回来,你再出去取回来就行了,就这么点活,其他的你都不用干,这是不是洋差?扫地的每天饭后都要扫一遍,擦灰的、扫门前的,一天都好几遍,你说是不是?”
那洪大宝听组长这样讲也就不言语了,王胜说道:“大家都清楚了自己的劳役我就不多说了,该谁干什么到时候别让我叫,要是让俺叫到你头上,你就等着吃生活吧!”
段立凡在后面说道:“你们可别惹你们组长,他打人老狠了!他就是因为打架才从新收犯监狱转到这里来的,本来在新收犯监狱混得老好,结果把人家胳膊打断了。”
我看了王胜魁梧的身材一眼,段立凡说的话我信。
接下来我们整理好各自的内务,蔡中和刘指导就从队部过来了。
我们照例起立喊了“警官好”,蔡中说:“都坐下!我先看看你们的内务,在新收犯监狱你们都训练过的。”一边说一边挨个打开我们的床下内务箱看,一圈看下来还算满意。
刘指导对段立凡说道:“你跟我来,回去收拾你的东西,现在就去严管队,七天严管!你们新犯人也看看啊,自伤自残,最少严管七天!在严重就关jin闭,就加刑!”说着带段立凡出去了。
蔡中说道:“你们新来的,要跟好的学,你们组长是个架子工,一天可以上两千个架子!你们要好好学,王胜啊,你看看,这里面能不能带出几个架子工来。”
王胜说道:“蔡中,我看他们这批还都挺年轻的,就那个洪大宝四十了,剩下的都是二三十岁,都是车工的好料子。”
蔡中说:“嗯!你王胜给我把这批新犯人带好,老子给你报市劳积!”
我突然发现这里的队长说话喜欢称自己为“老子”,后来才知道,这里的狱警大部分都是皖南人,“老子”是皖南人的口头语。
王胜笑了道:“多谢蔡中了!你给俺个市劳积,俺出去那天给你杀头猪!”
蔡中也笑了道:“好,一言为定!行了,内务还可以,我去队部,你按连号顺序叫他们过来谈话!”说完走了出去。
王胜对我们说道:“这个蔡中是管计分考核的,上报减刑都归他管,你们的减刑材料都在他手里,等下过去谈话,报告词都知道吧,在新收犯监狱都练过的。”
我说:“知道,这个报告词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好!何生,你第一个过去!声音要响亮!”王胜说道。
我起身出去,队部就在院门的旁边,挨着我们的监房。我从屋檐下走过去,就几步的距离,我们是二号监,一号监几乎就跟队部挨着了。
站在队部敞开的门口,我大声喊道:“报告警官,罪犯何生,番号37097,因犯抢劫罪被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刑期自……报告完毕,请指示!”
“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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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第二二九章 杀威棒
我局促地走进队部,这个队部还真就是个“队部”,很象我们乡下农村的的生产队的队部,几张破旧的看不出油漆颜色的办公桌椅,桌子上面铺着厚厚的玻璃砖,一面斑驳陆离的墙上贴着一张发黄的表格纸,上面标注着生产进度。// 在另一面墙上,赫然看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黑色大字。
我又想起了老官司们的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其实,这一条司法政策是典型的歪曲法律的尊严的口号,“从宽”、“从严”不会因为你是否坦白而定,而是应该依照犯罪事实来定罪。所以,现在已经不允许再提起这条所谓的“政策”了,而且已经允许“零口供”了,也就是我们经常在香港电视剧总听到的那句嫌疑犯的权利:你有权保持沉默。
蔡中坐在一张办公桌的后面,他在看着一份资料,我猜想,那一定是我的从新收犯监狱转过来的罪犯档案。
蔡中抬起头,右手扶了一下眼镜,说道:“你蹲下!”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忘了蹲下了。在里面,要么就是坐在小板凳上,要么就是蹲下,总之身为罪犯,绝对不可以与“尊敬的政府警官”平起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