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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绝无怨言。”
陈振终于回过了神。
一双未婚男女,一个投信求见,一个夜引香闺,估计两人还同床共枕了,到底有没做过啥事,也不好说。论起来,实是伤风败俗。只是……
此时天色渐亮。他看见孙女站他身边,用一种又羞又愧又满是乞求目光望着自己,再看一眼还端端正正跪雪地里这个年轻人,想起这俩人方才抱一处那难分难舍模样,心终于开始软了下来,叹了口气,摆摆手,拖了自己那把扫帚,转身走了。
绣春见祖父走了,急忙扶起还雪地里萧琅,俯身下去替他拍着膝上雪,低声道:“你走吧。回去了记得让太医给你用药水泡一下,免得万一受寒了。”
他腿,这小半年来状况虽然一直不错,但每隔几天一次药浴保健还是继续,自林太医回来后,这事便一直是他做。
萧琅乖乖地应了一声,握住她手,俯身下去她额头上亲了下。抬头看了眼天色,低声道:“那我先走了。”他看她一眼,“你等着,过了年我就来娶你。”
绣春压下心中因了他这一句话而涌出那种满满幸福感,嗯了一声,开门送他出去,忽然瞥见门外十来步远地方,立了个黑糊糊影子,直挺挺,那影子瞧见萧琅出来了,疾步而上。她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叶悟。这才醒悟过来,急忙挣脱开自己还被他握住一只手,砰一下关了门。
绣春侧耳听了下外头动静,似乎听见他二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随即声音消去,想是人已经走了,这才压下心绪,锁好门往自己院里回。一路走过,看见她方才与萧琅所留那一串大小脚印已经没了,雪地里只剩下一道扫帚拖过痕迹。知道这是祖父替自己掩饰,免得让家人发现。心中又是感激,又生出了微微愧意,想了下,便往祖父那院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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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琅昨夜到这里后,便吩咐叶悟不必等。叶悟遵了命,人其实并未离开,一直附近继续等着。见魏王一夜未出,心里着实忐忑,生怕会出什么意外,又不敢闯入找人。眼见天亮,忍不住便转了回来,隐约却听见隔墙有动静传来,辨出了魏王声音,再一听,似乎有些不对劲,也是吓了一跳,急忙远远避开了。现见人可算出来了,打量了下,也没缺胳膊少腿,吁了口气,急忙便迎了上来,面上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样子。
萧琅见他还,倒也不是特别惊讶。见这天光,已经过了早朝点,恐怕是要迟到了,说了几句话,急忙便往皇宫方向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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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春到了祖父院落;借着朦胧天光;看见他还一下一下地扫着地上雪;便慢慢到了他跟前站定;轻声道:“爷爷;都是我不好,您别生气了。大婚之前;他不会再来约我,我也不会再见他了。这次是真……我保证。”
她说完;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理睬自己;反而举起扫帚,自顾去拂积松枝上厚厚一层雪,雪粉纷纷下坠,落了他一头一肩,急忙过去拿住扫帚柄,道:“我来帮你吧。”
陈振停了下来,看她一眼,虎着脸道:“一大早地你不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爷爷我是年纪大了睡不着,挺着也难受,你来凑什么热闹?天寒地冻,赶紧给我回去睡个回笼觉!”
绣春明白了过来,祖父这是原谅了自己,不但原谅,还心疼自己,赶她回去睡觉呢。心情一下松弛了下来,望着他道:“是,我晓得了!”她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又道,“爷爷,我爱你!”见他露出一副错愕又怪异表情,嘻嘻一笑,飞转身,这下是真去了。
陈振目送孙女背影消失,自言自语嘀咕了句“死丫头……”,心情一下好了许多,再想起那个魏王,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摇了摇头,叹口气,继续除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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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琅急匆匆入了宫,往紫光阁赶去。
经御医们精心治疗,近小皇帝病情未再恶化,也稳定了不少,但身体还是很虚弱,一直都无法起身,自然不能出早朝,萧琅与内阁大臣商议了下,干脆便取消了每日早金銮殿序班,改成紫光阁议事。到了时,里头光线还有些昏阒,众大臣却都已经了。
另位监国唐王,早大半个月前,就已经去了北庭。现他没到,议会便不能开始。萧琅心中一时也有些不安,加脚步进去。大臣们见他到了,纷纷来迎。欧阳善还没等他入座,立刻便道:“殿下,收到松漠都督府发来八百里急报,说东突厥人数日前攻打北鞨,已经占了乌罗部地方,情势危机,请求朝廷发兵支援。”
北鞨位于渤海郡东北方向,白山黑水之地,国力微弱,归附本朝,是本朝藩属国。东突人早就存了吞并北鞨心思。曾发动过数次侵略,屡遭北庭都护唐王萧曜反击,没怎么占到便宜,这两年才消停了下来。不想这时候,竟然又传来兴兵进犯消息。
兵部尚书陆鸿面色凝重,“殿下,北鞨是本朝藩属,松漠都督府发来信报里,便有北鞨王告情信。于情,朝廷不能坐视不管。于理,要出兵。倘若北鞨落入东突人之手,松漠犹如失去屏障,唇寒齿亡,不但有损国威,助长蛮人觊觎之心。”
他说完,大臣纷纷点头赞同,萧琅看过信报,道:“此事稍后,本王再与几位阁老商议。”
早会结束后,萧琅看向留下几位议事大臣,问道:“诸位有何见解?”
陆鸿道:“唐王殿下如今想来已经抵达北庭。历来,都是由他领部抗击东突。臣以为,此次之事,亦非他莫属。”
陆鸿说得确是实情。
唐王萧曜北庭多年,军中有威望,形同亲军,熟悉当地山形地势,他与东突人又有多年交战经验,倘若出兵北鞨,诚然非他莫属。
陆鸿说话时候,傅友德一直不作声,神色却有些不以为然,微微冷笑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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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次出了那件事后,萧琅亲审那个指认景阳指使投毒宫人,宫人招供出来,说是受太后指使。
这样结果,本就萧琅意料之中。只是该如何处置,却有些难。整件事里,傅友德始终做局外之态,而傅宛平是小皇帝母亲,小皇帝还位,无论出于何种考虑,都不可能公诸于众。后此事通报太皇太后。傅友德亲自去求见太皇太后,痛心疾首自责教女无方,请求严惩傅宛平。太皇太后自然不可能真照他说办,后只将傅宛平禁足,事情暂且也就这样遮掩了过去。傅友德称病家,歇了些时日后,近才开始恢复上朝。
欧阳善见他冷笑不语,便也跟着冷笑,“傅老这是什么意思?”
傅友德摇头道:“唐王殿下自然是上佳人选,应对东突人,也非他莫属。只是恐怕……他现未必就肯出这个力……”
他哼了两声,不再说下去了。
萧琅眉头略蹙,沉吟片刻后,下令:“草拟阁部行文,令北庭都护得命后,即刻整部入北鞨抗击,所需军费粮草,朝廷即刻准备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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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窘事之后,紧接着,大征礼也过了。绣春一直未再见到萧琅。如今她待嫁,离正月二十婚期也就只剩一个半月了。虽说自己嫁人后,萧琅应也不会限制她回金药堂,但往来过于频繁,总归是会被人闲话。所以她便想着趁这段时日量多替祖父做安排些事,忙忙碌碌中,无意得知了朝廷要对东突用兵消息。
那一带,向来是唐王萧曜势力范围。既然出了乱子,想来他会去应对,萧琅多也就忙于后方之事,应该对婚期没影响,所以也没怎么放心上。
一转眼,到小年了。
陈家有个传统,历来到了这个小年日,就会各处金药堂门面前发放粥粮。今年自然不例外。从昨半夜起,陈振便叫人院子里架起了人高大泥炉,燃起熊熊旺火,抬出陈家那几口大锅子,开始熬煮小年粥。到了一早,出来香气几乎飘满了整条街,还没开门,拿了碗过来领粥队伍便已经排了半条街。
时辰到了,粥便开始发放。
陈家这小年粥,不但料足,里头还加了养生药材。城里有句话,说是“吃了腊八粥,再吃小年粥”,这小年粥,指就是金药堂熬粥。每年里,除了那些贫苦之人,便是过得去人家,也有过来凑趣,何况今年,几乎大半个城人都知道陈家孙女要成魏王王妃,是挤着过来要吃一碗,好沾沾喜气,盼着自家明年也有好事上门。堂前热闹便似开了庙会,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陈家人忙得脚不点地。
绣春今天一身常服,陪着祖父看了一下现场后,送祖父进屋,再次绕出来,站门里往外看时,看到一个七八岁大小孩正站路边哇哇地哭。也不知道是被粗心父母挤丢了还是怎么了,怕他被人踏着或是出别事,便过去,蹲下去正问他话,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了一声,“陈大小姐”,回头一看,怔了下,见竟是跟随萧羚儿身边一个小太监。
那小太监压低声道:“陈大小姐,世子刚昨日才回京,想来看你,只又记着殿下命,说您就要成他婶娘,不许他再来扰你,他便不敢上门,今早偷偷溜了出来,说和您说两句话就走。人就那条巷里。”说罢指了下。
自她传出与萧琅婚事后,一直便没见到萧羚儿登门造访。后来又听说萧曜去了北庭,估计他也是被带去了。没想到这么又回来了,估计是因了战事缘故,这才被送回。
绣春笑应了声,正好那小孩娘慌慌张张找了过来,见儿子无事,松了口气,连连道谢。
绣春把小孩还给那妇人后,便去了那小太监所指巷子。离自家就隔几家门面,很近。没几步到了,看了眼,却并未见到萧羚儿,回头正要问,鼻端忽然闻到一股奇异香味,等意识到有诈时,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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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春醒来时候,发现自己正一架疾驰马车之上,马车跑得太,整个人被颠得仿佛五脏错位,十分难受。手脚并没被绑着,人也能动,但是边上,却坐了两个体壮如男妇人。看见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