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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来找长泰帝是为了慈懿太后七七祭奠的事情。七七祭奠又称断七。是个隆重的祭奠。虽然会有礼部打理相关事宜,可是她作为后宫之主,也要做好相关的准备,故而来请旨,询问长泰帝可有特别的旨意。
“令礼部拟个章程上来再说。反正还有几天时间。”长泰帝想起了慈懿太后,语气有些沉郁。感觉还没多长时间呢,就到七七之期了。
自慈懿太后崩之后,大永皇室发生了不少事情,他都觉得有些不详了,打算七七祭奠隆重其事,好去一去这些秽气。
到了七月初四,慈懿太后七七祭奠之时,宫里和宫外都支起了祭棚,悼念慈懿太后。宫中特设的祭台上供奉着的祭品花样繁多,有护国、报恩两大寺的开光经文,也有数不清的纸钱、金箔等阴间物财,为的就是祈求慈懿太后往上路上安顺富贵、早登西天极乐之地。
长泰帝率领一众后宫妃嫔、皇子、亲王宗亲,跪拜在宫中的祭棚之前,两边是护国寺、报恩寺的高僧在吟诵佛法,后面跟着跪拜的是朝臣官员。这祭奠,气氛是肃穆哀伤的,只听闻那幽远深长的佛音,有不少人都眼中含泪。
佛音唱完之后,礼部祠部司的官员开始唱读为慈懿太后阴间开路的祭品,这是大永七七祭奠的风俗之一,正是为了表示对逝者的追忆和心意。
“太子妃俸亲裁四季纸裳十六套……三皇子俸血抄《金刚经》一部……”听到三皇子供奉的祭礼,长泰帝和上官长治等人脸色微变,其中长泰帝心中更是震动!
血抄《金刚经》?难道是三皇儿用自己的血做墨,来抄写《金刚经》吗?《金刚经》有五千一百八十个字,这得用多少血才够啊?长泰帝想起之前三皇儿苍白的脸色和踉跄的脚步,怪不得,放了那么多血,脸上怎么会有血色呢?——长泰帝想起了上官永平之前的异样,他还解释是为了杂事忧心,原来是为了这实实在在的心意啊。
想到这里,长泰帝回头望了一眼上官永平,目光慈祥而欣慰。
唱读祭品的礼仪还在继续,可是上官长治却无法维持那种哀伤肃穆的心情,恨不得咬碎了牙齿!他一直认为老三是志大才疏的无能之辈,可是现在他不动声色地放血来抄写《金刚经》,这份忍耐的心志,这份诚孝的追思,就远远在众人之上了!想必父皇会对他刮目相看了,那林侧妃有孕的怀疑也只能起了那么一点点作用了。
自伤其身就是为了绝地反击,没想到老三竟然有这样的决心和勇气,自己低估他了!上官长治暗暗惋惜道。
祭奠之后,长泰帝翻开那血抄本《金刚经》一看,血腥味扑鼻而来,那字迹圆润却并不整齐。那红的颜色也极深,其中有不少字是因为血迹不深而重新加添加笔画上去的,看得出抄经之人的崇敬之心。这一本经书抄写下来,得用多长时间多少鲜血,这孩子,一片至孝之心啊!
在翻看经书之前,他曾看见了上官永平手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深深浅浅长长短短的伤痕,是为了挤出更多的鲜血也不断划上去的刀痕,人血有限,再说时间长了就会凝固,只好一边滴血一边抄写,所以那字迹并不整齐。为了完成那本经书,每天都要划上好几道伤痕,已经十几天了,卑职们看着都觉得受不了啊——这是三皇子府长史跟私底下跟张盛说的话,上官永平还直说没事,小事一桩而已!
老三这样对皇祖母至孝追思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孝期内做出那等事呢?看来林侧妃的胎儿确实是在母皇崩之前就怀上了的,那传这流言的人,离间天家骨肉,诋毁皇室贵胄,其心可诛!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神秘婢女
三皇子在慈懿太后七七祭奠上,奉上了血抄的《金刚经》,这件事大臣朝工们都是看在眼内的;随着皇上对三皇子的关切有加,朝工们都很有眼色地将三皇子血抄经书这事就传了出去。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一时间,关于三皇子的种种美言在朝臣之间流转。至于之前流言所说三皇子在孝期内行房事,自然是某些人中伤他的流言。
至于这某些人是谁,朝臣们之间也都很有灵犀地不再追问下去了。
这段时间各种消息真真假假,百姓们也都分不清哪个是流言哪个是实情了,现在最新的消息传出来三皇子为了祭奠慈懿太后,还用自己的血抄了一本《金刚经》,百姓们自然也就相信了。况且就到中元节了,他们都在准备祭奠祖先的事宜,对于孝顺这个事情自然是最多感触。
总之,不管三皇子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至孝的名声是在民间流传开来了。——在林侧妃小产之后,三皇子府看看扳回了一局。
沈宁听了三皇子血抄经书一事,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感叹这上官皇族个个都是狠辣之人,二皇子能能狠心落了姜侧妃的胎,三皇子能狠心对自己下手,这下上官长治有得头疼了,想要在几个皇子之中拔得头筹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再加上慕妃这个仇人,她很好奇,这一世没有沈家的相助,上官长治能走到哪一步。
二皇子府内,二皇子侧妃姜氏阴阴地笑了起来:“没想到她也有这样一日,半斤八两,谁也没有好过谁去!”她瘦削的脸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红润。深陷的双眼也发出一种诡异的亮光。
历经小产、丧子、破家这种种不幸的打击,姜氏整个人已经颓败下去了,原本光嫩仙灵的面孔早就不复存在了,可是她根本不在乎,就算是光艳如昔,又有谁看呢?!
自从她丧子后,上官承佑就没有来看过她了。仿佛之前的恩爱缠绵只是一场雾水而已。就连德妃,也因为春闱案而迁怒于她,时不时派人来申斥她一顿,这样的侮辱。却没有人阻止!二皇子府的下人惯会捧高踩低,对她这个侧妃根本就不理不睬了。在二皇子妃有孕之后,她更是被整个二皇子府遗忘了。如果不是按照礼制皇子侧妃必须给太后哭灵,说不定她还不知道陈婉柔落胎了呢!
“我第一个孩儿是因为你而落胎的,现在,就算是一命偿一命了!也该你有今日!”姜氏阴测测地笑着,慢慢地流下了眼泪。其实她也知道,她第一胎之所以会落胎,是因为上官承佑为了拉拢陈家才下的狠心。这不能怪到陈婉柔的头上。可是她恨啊。恨啊,如果不是第一胎落下了病根,她第二个孩儿就不会夭折了!
想到那个才来世上几天的孩子,她觉得自己的心空空落落的缺了一块,了无生趣。现在。陈婉柔也和她一样,承受着剜心割肝之痛了。说到底,她们都是可怜人啊,嫁入皇家,就等于嫁入了吃人的地方,谁有胜算呢?
是祸是福,是命是定,都难以言说了。
姜氏的笑声慢慢小了下去,嘴角边缓慢流出一丝鲜血,瘦削的脸庞和深陷的眼珠,在嘴角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可怖。然而即使是这样的可怖,也没有多少人在意。在这皇室之中,什么都不缺,缺的独独是那一点人情和关注。
“侧妃姜氏去了。”陈婉柔的大丫鬟丹纱语气有一丝黯然,向陈婉柔说着府里的最新情况。姜氏得二皇子独宠时的眉色飞扬仿佛还在眼前,可是一转眼,就这样了寂无声地去了,真是世事无常!
“给她烧点纸钱吧,让府里的长史将丧事办得体面一点,人都去了,给她个身后哀荣吧。再说了,姜家只是夺职呢,又不是死绝了。”陈婉柔淡淡地说,脸色也看不出什么来。自从灵前小产之后,陈婉柔本就温婉的性子更是沉静了。
见此,丹纱也不敢多说什么,她是红袖出事之后被选拔上来的,老实忠厚,即使近两年了,也猜不准陈婉柔对姜氏有何想法,此刻听了陈婉柔的话语,不住地感叹主子好心肠。
“什么好心肠,都是可怜人罢了。她之今日,说不准就是我之明日。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而已!”陈婉柔语气还是淡淡的,眼神也寂静无波,只偶尔抚摸肚子的时候,才有一丝波动,那里,曾经孕育过一个孩子啊。
尚药局的太医无法诊断是因为什么原因落胎的,猜测或许是太过劳累所致,就连内侍首领张盛,一番调查之下,也找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虽然没有证据,可是陈婉柔知道,自己这胎一定是被人做了手脚的!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绝不可能会劳累,是有人想坐实了她灵前小产的不祥,这个人必定和她有仇,必定和二皇子府有仇,会是谁呢?!陈婉柔想起了陈赵氏,若是说仇人,她绝对算一个,会是她吗?可是她没有那等通天本事能在太后的灵前做手脚,会是谁呢?
可惜陈婉柔深居二皇子府,根本就无法调查这个事情,只能暗地里猜测,究竟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我都要其付出代价,否则,我死后必堕阿鼻地狱,永受焰火灼烧!陈婉柔两眼微睁,眼里复仇之火热燃,发下了这个宏愿。
青竹居内,沈宁正在看应南图的来信。自从上次天宁寺一别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了。这次,应南图的信上说的正是五皇子府的事情。那一次天宁寺的月下散步,他并没有问沈宁关于应贵的事情,反而对沈宁说了谁是上次安靖刺杀的幕后指使人,直言说是李氏和五皇子上官长治!对于沈宁,他觉得完全没有隐瞒的必要,在生死之关的时候,她救下了他。他对她有着无比的信任,或许多多少少,也觉得沈宁有些未卜先知的本事,因而,现在会在信上说上官长治的事情也不奇怪。
“一个可疑的婢女?”沈宁咀嚼着应南图的话语,不解之余也暗暗佩服应南图,她自己一直无法办到的事情。英南图竟然办到了!
自重生以来。沈宁就一直想在五皇子府安插人手。但是五皇子府戒备森严,蚍蜉和如流处一直都无法安插人手进去,这是沈宁一直遗憾的事情!可是没有想到应南图两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