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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传肃的声音带着冷意,他也没有想到,这件十拿九稳的事情,竟然会在完成之后,还被人踢了这么一脚。偏偏这一脚,踢中了他的要害之处,他暂时没有想出还击的招数!
更重要的,现在还要想办法消了皇上的猜疑,还要应对大理寺那班官员的质问,这才是要命的事情,怎么办怎么办?!
他还是低估左良哲了,没想到他还是技高一筹。
卞家的苦恼无计,紫宸殿中的景兴帝是不想知道的,他此刻压抑住周身的怒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随即,他一脚踢向了紫宸殿中的矮墩,然后喝问道:“唐密,流言说的事情,给朕查!朕要知道,朕的出宫,朕的遇刺,是不是别人一手促成的!谁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以朕的安危作棋!给我查!一定要查出来!”
想到遇刺时的濒死无望,想到剑尖刺过来的寒意,想到自己还晕了过去,想到这一切竟然有可能是别人设计出来的,景兴帝的心就起了一股暴虐之气,恨不得将涉及在这其中的人统统都杀掉!
当看到卞乎义奋不顾身扑过来为他挡住一剑时,景兴帝的心中,有种深深的感激之情,卞乎义的忠心忠义,让他感念不已。他还派出了尚药局奉御孙伯扬去为他诊治,还打算待他好了之后,对卞家重重有赏!
可现在,这流言经验说,这些刺客是卞家派出来的,为的,就是要帝王的感激和赏赐!听到唐密说这个流言的时候,景兴帝觉得自己的心先是停了一下,然后才有周身的暴怒,暴怒之中,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堪!
帝王之尊贵,帝王之安危,竟然成为了别人算计的对象!这事,若他不查个水落石出,这暴怒万不能平息!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他不介意让这些人都知道这一点!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一彼一还
“流言在这么短的时间就传遍了京兆,看来如流处的本事有了很大提升呀。”有余居内,沈宁听着秋歌说的流言情况,笑着说。
这一次的流言狙击,沈华善担心沈宁的身体,并没有告诉她。可是沈宁还是从秋梧那里知道了整件事,还出手修改了两三个环节,使得流言的传播,更为迅速阔远。
这样的事情做来,权当是调节身心了。有孕之人,不能总是吃和睡,那样的日子,沈宁都受不了。
“将话传到了坤宁宫中了吗?”沈宁接过了秋歌递过来的酸梅,然后问道。
“已经传了进去了,想必过两天,姑娘就可以知道宫中的消息了。想当年,卞家能知道慈宁宫有刺杀的消息,还是姑娘让兄长送去卞家的呢。”秋歌回答说道,想起了几年前的慈宁宫刺杀,有些感叹。
“是这样没错。当年,我可以给慕妃救驾之功,如今,沈家一样可以不让卞家得到救驾之功。卞之和想权势都占尽,怎么可能?祖父离朝静养,少不了卞之和推波助澜。如今卞家也该尝还一二了。”沈宁咬了一口酸梅,觉得胃口全开心情大好。
“祖父想必很快就重返朝堂了。秋歌,可以准备好贺礼了,我要恭喜祖父一番……”沈宁又笑着吩咐道。对于朝局接下来的走势,她是胸有成竹的。
秋歌自然是点头领命。
坤宁宫内,皇后左氏拧着帕子,在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宫外的流言,很明显有人在针对卞家,卞家的救驾之功,肯定没有了。但是兄长的危机,还没有完全过去,这是左氏忧心的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书信,祖父也不会让兄长去冒险,就是为了挣得这救驾之功。如今皇上险些出事。大理寺的官员必定要追究兄长带皇上出宫的责任,这个责任,怎么才能推得去呢?
若果此刻她还有身孕,想必皇上和太后娘娘会看在她肚子的份上,将兄长这个责任轻轻放下的,可是如今……皇上在紫宸殿内有多震怒,左氏是知道的,震怒中的皇上令内侍首领唐密彻查整件事情,她当然也清楚。
怕就怕在唐密真的会查出那些刺客和左家有勾连,那兄长真的是水洗都不清了。一想到这里。左氏的心就很沉重。
可是。当左氏听到大宫女春喜对她说的几句话语。心里马上就变得轻松起来,她想到了让兄长推责的好办法了。
春喜说的几句话语,乃是在苛斥坤宁宫中的粗使宫女。“她们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竟然在坤宁宫中说着宫外的流言。还说什么都是卞家的错,说不定皇上就是卞家带出去的,妄议外事,胆子真是大了!”春喜身为坤宁宫的大宫女,是有责去训斥这些宫女的。
说不定皇上就是卞家带出去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正是给了左氏启发,只要兄长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卞家身上,那么事情就与兄长无关了。兄长就安全了!
要将事情都推到卞家身上,关键就是要摆妥负责调查此事的唐密了。想到唐密,左氏微微笑了起来。
唐密,她自然是无法摆妥的,却有一个人可以!
“春喜。给本宫换妆。本宫要去寿宁宫给母后请安。”随即,左氏这样吩咐道,脸上满是必得的笑容。
唐密,是从钟粹宫出来的,若是母后有话交代与他,他必定会照办的。至于母后那里,那就更好办了,母后和慕太妃都是先帝的宠妃,她就不信,这两个人之间会没有龃龉!
当年,慕太妃有救驾之功,又有绝色容貌,说不定母后心里会怎样嫉恨呢。
后宫女人之间的斗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的——这一点,就算左氏才入宫三年,都感受甚深。
寿宁宫内,容太后看着跪着嘤嘤泣哭的皇后左氏,心中叹了一口气,也知道她为什么跪在这里,无非是为了左彦带着皇上出宫一事。
“母后,请母后明鉴……兄长带皇上出宫,只是为了偿皇上体察民间的心愿,绝无他意。他绝对没有想到会有人行刺皇上的,更没有想到,中书舍人卞大人会为皇上挡了一剑……”左氏的哭音在寿宁宫响起。
“皇上差点受伤,孩儿心疼不已,也惊惧不已。若不是卞大人为皇上挡了这一剑,孩儿怕是也不愿意做人了……”左氏的眼泪就没有断过,继续这样哭道。
此刻跪在寿宁宫里面,她装作没有听见宫外的流言,一心一意感念着卞家的救驾之功,一心一意为娘家兄长请罪,请容太后明鉴做主云云。
“哀家心中有数了,你先起来吧。你可是一国主母,这样跪着哭哭啼啼的,也不像话。”容太后的语气并不太好。说罢这话,她给疏枝递了个眼色。
容太后的心意,疏枝是无比挑通的,看到这个眼色,她便走到左氏身边,将左氏扶了起来。
宫外的流言,容太后当然也知道了,她虽深居寿宁宫,但这宫外宫内的风动,少有她不知道的。她听到流言的时候,心中便相信了这个流言。卞家已经出了一个救驾有功的慕太妃,怎么还能出一个救驾有功的中书舍人?
她更相信,卞乎义为景兴帝挡了一剑,这个事情,本身就是个局,定是卞家设计好了的。不然左彦和卞乎义两个同时跟在皇上身后,怎么偏偏是卞乎义立下大功呢?
就像当年在慈宁宫中,这么多妃嫔都在,偏偏就是慕妃立下那个天大的功劳。这样想来,卞家的运气未免太好了!好到……让人嫉妒啊。
“疏枝,你去唤唐密来一趟,我想听听他调查得怎么样了。究竟是左氏还是卞家在其中作祟。”在左氏离开寿宁宫之后,容太后这样吩咐疏枝道。
唐密很快就应召来到了寿宁宫,当他听到容太后想知道调查结果的时候,也没有作隐瞒,只将自己所了解到消息说了出来。
“左彦奉了上命,去了京兆府找好储时秀借京兆府兵,储时秀认为皇上微服出宫不安全,便拒绝了,是京兆少尹张道主动找了左彦,说是六月十八那天方便的,而奴才查探得知,张道曾是卞之和的门生……”这些事情,唐密也没有夸大其辞。
“另外,在皇上和左彦离开紫宸殿的时候,卞乎义恰好来给皇上请安,皇上卞邀请他一道出宫了,这才有了卞乎义后来救驾的事情。只是奴才揣测着,这一切真是太凑巧了,似乎是设计好的一样。”唐密低垂着头,前面说了那么多,都是铺垫,这最后一句,才是点睛之语。
卞家……救驾之宫……卞乎义……慕太妃卞氏,这几个词语在容太后的脑海里反复,不知怎么的,容太后想起了当初慕妃卞氏重伤之后,长泰帝一直守在朝暾宫中,而自己在钟粹宫等待他归来的情景。
“左彦乃国舅,皇后正位中宫,尚未有孕育皇嗣。皇上遇刺一事,左家不宜牵涉太深,就将左彦摘了出去吧。”最后,容太后对着唐密说了这样的话。
唐密恭敬地点点头,容太后话语的意思,他很清楚。将左彦摘出去,但这责任总得有人来背,太后娘娘此举,是要坐实宫外的流言啊。
唐密在寿宁宫听命的时候,紫宸殿内,金吾卫大将军黄延庆和大理寺卿何克难也正在向景兴帝说着查探所得。
他们所说的,其实和唐密相差无几,只是他们并没有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是将查探所得,摊在了景兴帝前面。
事涉两位顾命大臣,他们不敢轻易下定论。就算何克难想在这个时候踩上左良哲一脚,见到这样的情势,也忍住了。
“臣不敢妄下专断,请皇上早下定断,以安定朝臣心意。现在京兆的流言不止,又是涉及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若是拖得太久,恐会影响到先帝英明。”卫复礼硬着皮头建议了。若是朝官们对顾命大臣都生疑了,不就是间接在说先帝眼光不行吗?
身为国子祭酒,卫复礼深知,这种生疑,对于朝廷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景兴帝沉郁着脸色,听着卫复礼等人的话语,只挥手让他们退了下去,没有明示帝心。
这令得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