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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生辰时有人献上神臂弓的事早已经传开了,还有一些诗词传出来,当然其中多数是吹捧皇帝的堆砌之作。但这并不妨碍神臂弓的流传。
这些进京的士子们路上都听说了,不过对这件事的真实性有些怀疑。
“每年都有进献的祥瑞,结果呢?”有人摇头说道。
“是不是神兵利器还是看了成效再说吧。”另有人说道。
“且不听这些吹捧的祥瑞,要说这京城。实实在在的好东西还是有的,比如那且停寺的无名氏五字。”另有人岔开话题说道。
读书人最爱的还是谈诗论道,说到这种事有兴趣还有隐隐的不服气。
“对,对,我也常听人说了。”
“我一直等着去看看到底怎么好。”
“临摹回来的字帖看着总有些不够味道,终于能亲眼看到了。”
先前说话的士子被抢了风头有些闷闷,跟在人后前行,此时他们远远的可以看到城门,他的视线落在一旁忽的一亮。
“哎呀,那边就是那个茂源山墓。”他大声喊道。
正议论字的士子们被他的喊的又回过头。有些莫名其妙。
“哪个贤人的墓?”他们问道。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茂源山兄弟啊,说起来就话长了,要说这神臂弓也是因为他们呢。”那士子得意的说道,“那且停寺五字是三年前的事,不新鲜啦。这茂源山可真是最近的大新闻,当时事啊满城空巷…。”
伴着士子的讲述大家都聚拢过来,随着讲述听得大家时惊时愤时而悲叹。
“…如今这卢正已经放出来,还擢升了…”
“这就对了,才是当维护的谏官。”
“既然到了,那就去那好汉墓前看看。”
“对对,只可惜没有带酒。要不然敬上一碗。”
大家说笑着果然下马走过去,听到说酒,最早说话的士子又笑了。
“那程家娘子在墓前砸碎了二十多坛子烈酒,据说这里的地都是酒味,多少人来此地寻味解馋。”他笑道。
此时众人站定在墓前,听了这话大家都笑了。还有一个果然低下头在墓前。
“我来闻闻可有?”他说道。
“据说这是天下第一烈酒,那一日醉倒无数的人…。。”那士子说道,话音未落就听噗通一声,众人吓了一跳忙看过去,见那位低头在墓前的士子跪下了。
跪了?
“天思兄。果然闻了味就醉了吗?”有人哈哈笑道。
那跪下的士子神情呆呆盯着墓碑。
“醉了…”他喃喃说道,伸手颤颤的抚上墓碑,“徐茂修…”
这样子不像醉了,倒像是中邪了,大家忙围过来询问,那士子却不回答,只是抚着墓碑,在其上开始描画。
“徐茂修…”嘴里一遍遍的念道。
徐茂修是谁?
大家看向墓碑,顿时也愣住了。
“这这,当初是无字碑,什么时候刻上碑文了?”先前的士子嘀咕道,话音到此也停下了,神情也如同那跪着的士子一般呆住了。
“徐茂修…”他喃喃念道。
而与此同时更多念念声响起。
“范石头!”
“腊月!”
“徐棒槌!”
“范三丑!”
一声声的喊在墓前响起,一众士子涌涌慌慌,要坐坐不得,要站站不得,举止颠颠,引得路上的人都看过来。
“这是怎么了?”
大家惊愕不已,待看清那是什么地方后,就更加怔怔,这墓前前一段也是如此热闹,是好些酒鬼来此寻酒,但一来酒味早已经散尽了,二来毕竟是他人墓前,很快就没人再来了。
怎么突然又来了这些人,看装扮也不是酒鬼,而是读书人,怎么一个个癫狂的如同酒鬼一般?
“该不是…闹鬼了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无阻
西北龙谷城官厅,此时院子里站满了人,一个个衣衫褴褛形容枯瘦,不过随着院子里站着的那位天使抑扬顿挫的诵读,原本惶恐不安的神情渐渐的变成了激动喜悦。
“…。封宣节校尉,命掌管军马事宜…”
天使宣读完,看着面前跪着的徐四根。
“徐四根接旨。”
徐四根叩头哽咽,伸手接过。
站在一旁的人轰的一声将他围住。
“太好了,太好了。”
“又升官了又升官了。”
还有人激动的哭起来。
“这些人都是他的亲友吗?听到徐四根升官,怎么比升官的人还要激动?”围观的人们好奇的问道。
“不是,这些人都是临关寨那些逃兵还有民夫,他们被关了好一段,都以为要死了,这突然被放出来,那徐四根又被升职,可见肯定是死不了,所以才高兴的哭呢。”有知晓的人笑着说道。
场中的人还在激动,官厅里迈步走出一众将官。
“你们这些怕死的家伙们!”他大声喊道。
声音响亮,顿时盖过了喧闹,院子里安静下来。
“你们这些怕死的家伙们。”男人又重申一遍,似乎怕大家听不清。
在场的才逃过大难的欢喜的人面色顿时又微微发白了,都看着这个将官。
钟承布目光扫过这些人,毫不掩饰眼中的鄙视。
“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官厅去。”他说道,“脱下你们的军袍,合家滚出龙谷城,滚出西北境。”
现场一片安静。
“滚!”钟承布猛地喝道。
一多半的人打个哆嗦,忙转身悉悉索索的低着头向外走。
但除了徐四根和刘奎,还有一个人始终站着没动。
“你,怎么不滚?”钟承布竖眉喝道。
“大人又没有说我,我自然不滚。”男人说道。
钟承布笑了,看着他。
“我怎么没说你?”他问道。
而此时走的人也悄悄的回头看。更有人小声的唤那男人,催促他好容易逃出一命别再激怒这个凶煞煞的将军了。
男人依旧站着不动。
“因为,我不是怕死的。”他说道,“或许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
现场安静一刻,钟承布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院子里。
“好,前一段西贼横扫我两寨两堡,那么不怕死的儿郎们,我们就去一雪前耻。”他抬起手说道。
院子里侍立的亲兵将官们便齐声应和。
“一雪前耻!”
“一雪前耻!”
先是院子里,接着传到外边,声浪阵阵滚滚不绝。
那些已经走到门口的兵丁民夫面色白白红红,先是有一个,紧接着两个三个的都转过身走回来。
“娘的。谁怕死!”
“死有什么可怕的,死在床上跟死在战场上不都一样!”
“徐茂修他们死了都能挣回一个功赏,咱们活着的难道还不能么?”
看着他们站定在那男人身旁,跟着齐声呼喝,钟承布嘴边浮现一丝笑。
厅堂里的将官自然听到这声响。其中几个年长的神情复杂。
“果然是年轻人能鼓动士气。”有人说道。
“钟将军到底年轻啊。”也有人慢慢说道。
一雪前耻这种话也敢这样轻易的说出来。
前耻,前任造成的耻辱吗?
姜文元可还没走呢,也还没定论呢,就这样大咧咧的无视脚踩,好吗?
“长不错,说的也好听,就看看干的怎么样了。”有人捻须说道。
大街上将官士兵们不断的跑过。各自集结。
从牢房里放出来的刘奎只换了身衣裳就跑出来,连脸都没顾上洗。
有人在身后叫住他。
刘奎回过头看到一个少年郎君骑在马上,马上装备齐全,这是中等将官们才能有的装备,啧啧看看这刀这矛枪还有三个弓弩…
那少年将官伸手拿出两个递过来。
刘奎愣住了。
“这是范江林托我给你的。”周六郎说道,“一个是徐棒槌的三石弓。一个是朝廷新配置的神臂弓,至于怎么用,你可以去弓弩阵那请教。”
刘奎怔怔的接过,不待他说话,周六郎纵马而去了。
“站住。把弓箭留下来。”
“什么?”
“军中没有给你配发弓箭吗?谁让你用这个的?私配器械,乱军纪,给我拿来。”
“呸,没听过有好兵器不让用的,不让军中花钱这等好事还有人嫌弃的。”
“好兵器?好兵器放在你们的手里就是糟蹋,拿来,我说有就有,你敢不听上官将令?如此目无尊长,谁人敢用?让你们做役丁都不能!”
刘奎握紧了手里的弓,闷闷一刻视线才落到另一架弓上,神臂弓?什么东西?
……………………………………………。
“拿神臂弓来!”
有人高声喊道。
伴着这声喊,原本位于城门的一排弓箭手立刻退了下去,另有一排举着弓弩的兵丁站过来,日光下可以看到他们的弓已经上了弦。
位于城门下沟壕里的刘奎回头看去,又看了看放在一旁的弓弩。
“不就是重弩吗?”他嘀咕道,将手里的刀握紧,“朝廷这是又被那个贪财想富贵的家伙忽悠了?前几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吗?”
他嘀咕声未落整个人绷了起来,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里一大波集结的蕃军正慢慢逼近,马蹄震得整个地面都在发抖。
刘奎放下手里的刀,来抓弓弩,迟疑一下,自然拿起了徐棒槌留给自己的那把弓,对准了前方,心中默默的计算着。
棒槌,看好了,我用你的弓怎么杀贼…。
再近些。。
再近些…
再…。
隆隆的鼓声就在这时震响了耳膜,这是进攻的鼓声。刘奎下意识的就随着鼓声射出了手中的箭,但旋即他便回过神。
“干什么?”他愤怒的喊道,扭过头,“新来的小子吓傻了吗?这他娘的能射中鸟……”
他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