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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记得了?!”小师叔不满意地又噘起嘴,手上却没停,送一勺粥出去,接着说:“我是你娘亲的唯一的小师弟萧疏轩呀,我们十年前还见过面呢~当时你还是个三四岁的小娃娃,脾气就坏得不得了,一点小事就大吼大叫又蹦又跳的,加上你又姓封,我就一直叫你小疯子的,哼,你都不记得了,亏我还一直记着你呢。”
“萧疏轩么?名字也和人一点不搭。”青若暗想。
萧疏轩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接着道:“前年不是听说你还在江湖上闯出个什么‘劈风剑’的名号么?怎么现如今武功全失,身体还这么差?你怎么搞的?小小年纪就不爱惜自己……”
披风剑?我还斗篷剑呢,这一觉酒醒,世界怎么就变得这么无厘头了?青若打断萧疏轩的碎碎念,拉住萧疏轩的衣袖:“我不是不记得你,是以前的事全都不记得了,小师叔你给我讲讲嘛~我娘是谁?我是谁?师祖又是谁?小师叔~”
萧疏轩听着眼前女子用粘粘糯糯的绵长声音对自己撒娇,觉得头有点晕,想撒腿就跑,离开这个突然变小了的房间,脸一红讷讷:“我,我,我先去把碗放着,你也该吃药了……回,回来再给你讲……”
转身,一惊:“师傅!您什么时候来的?”
第六章
青若闻语凝睇。
一个女子,完全看不出年纪。云髻高挽,脖颈细长,双眉斜飞,神情淡淡,却倍显高贵。整个人简单至极,黑发黑衣,皮肤又甚白。
青若看得是不由叹息,在现代各种美女都见过,早就对美人有些麻木,不然象长卿那等绝色自己早该有这声叹息。可眼前人,好像完全超出了自己所谓美丑概念,气势太强大,于是美貌无用。
女子移步过来,“我,可算是你的师祖,贺至知,人称‘药毒由我’,这是你的师叔,萧疏轩,你都认识了。”美人师祖指指萧疏轩,转头对他说:“去拿药来。”
“是。”萧疏轩转身退下,这小师叔在自己师傅面前完全是个乖徒弟,半点刚才的唠叨像都没有了。
“师祖~”青若第一次在人面前有了怯意,类似自卑的感觉。
贺至知打量了青若一会,“嗯,你不认得我了,不叫师祖也无妨,直接叫我名字吧。你中过‘冰火两重天’,倒没听说过中过‘冰火两重天’还能活着的,你不知是何机缘内脏坏到这等程度却还活着。”贺至知拍了拍青若的头,淡淡一笑道:“哼,就算是上天的恩泽,我贺至知就要把这恩泽延续到底,你慢慢在这里养着,不出两年,就会和以前一样了,别怕。”
青若不怕,有人愿意照顾自己,青若求之不得,又怎么会怕?贺至知在青若眼里,看似冷漠,实则温柔。且又这么美,就算对自己这般示好也是有所图,也算值了,哪有一处可怕?“至知姐姐,那关于我的一切,我的母亲,我的身份,你能给我讲讲么?我全都不记得了~。”
“你的母亲只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傻孩子。”贺至知叹口气讲述了一个爱情与仇恨的故事。
【“我”的母亲封易游,是在南吕国可以说是只手遮天的权相封叔夏的小女儿,从小倍受宠爱。封易游四岁时在自家后花园救了当时被仇家追杀受伤的贺至知。
贺至知天才横溢,亦正亦邪,但恩怨分明,加之封易游从小就冰雪聪明,乖巧可爱,贺至知很是喜欢,于是收封易游为徒,叮嘱封易游不得于旁人道。在相府隐姓埋名十年,至封易游十四岁医术大成,飘然而去。
封家家传武学天下闻名,传到封易游更上一层楼。至封易游十七岁上,已是天下少有人能敌,封易游对医药学非常感兴趣,而且很有创见,说她是天下顶尖的医师也不为过,只是除了贺至知无人知晓。封易游十八岁上,立得战功,却在庆功宴上遇到了她一生的梦魇。
这个梦魇就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哥哥,宁王方林的遗孀,现年三十岁的??吕云清。吕云清美艳无双,一举手一投足媚态横生,风流情史无数,是南吕国数一数二的大美人。
封易游一见到吕云清就沦陷了,不顾所有人反对,热烈追求于他。但玩弄女人是吕云清的本能,对封易游若即若离,象吕云清这种情场杀手操纵小女生的初情初爱实在是游刃有余。封易游在一阵子快乐似仙,一阵子疑虑焦躁中渡过了两年。在这两年间,封易游成了南吕国上流社会的笑柄。
母亲,父亲,姐姐,所有亲人从规劝到绝望。封易游也渐渐知道自己在扮演的角色,可明知道感情无望,却无法控制自己。一次一次受到自尊的羞耻之后,所有的彻心入骨的爱情与欲望变成了仇恨,一次一次看到吕云清躺在别的女人怀中,恨意一步步累积,终于在二十岁生日那天再次听到吕云清嘲讽她的痴情和不自量力,从未爱过她之类的话时爆发了。
封易游研制了一种新毒,起名为“一生至爱”。这种毒不但有“刹那芳华”快速衰老的功效,还有强烈的依赖性,只要长期服用,不但不会变老,还会长葆青春。一旦停药,就加速老化。封易游设计使吕云清服用了“一生至爱”。
吕云清被告知一切之后,并没有像封易游所预想的那样来求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一样骄傲,一样只用眼角看他。眼见着吕云清果然如药性所示,一日一日迅速老去,离群索居,直至安详死去,历时只有三个月。
吕云清死了,封易游却发现自己依然爱他,或者说更加爱他,这样的结局反而让这个骄傲的男人永远地刻在了她的心上,无法抹去。
二十岁,封易游与吕云清的独子方安成亲,之后收心,立志官场,二十二岁官拜兵部侍郎,二十四岁生下了“我”,取名封清霜,念在一个“清”字,小名清儿,十分宠爱。三十岁为南吕国右相,三十四岁,参与靖王谋反,兵败后带着靖王幼子吕崇仁逃至东照国边境的孤山,占山为王,三十八岁山寨被灭,死亡。
据说帮助靖王谋反,也是因为靖王长得非常像吕云清。】
青若偷丛打个呵欠,这个故事好无聊,完全是无聊人扰出的无聊事,心里暗下定论“这个老妈确实傻。”。
青若对于这种由来莫名,过分炽烈的感情向来嗤之以鼻。一见钟情,嗯?爱得不顾一切,失去理智,嗯?这些个全是青若不能理解的范围。对于吕云清,青若倒是有几分赞赏,骄傲至死,以生命来扞卫尊严,实在需要太大的勇气。而且,嘿嘿,生前享用过那么多女人,是这个世界昙花一现的花花公子呢。嗯,花花外公(爷爷?),呵呵,酷啊~
“师傅,药好了。”萧疏轩垂手站在门边。
“端过来。”贺至知接过药,递到青若手边。
“来,喝了它,你还有点烧,喝了药就再睡会儿吧,明天就到三照了,到时我们转陆路。”
青若看看眼前黑黑的浓汤,有些犯呕,抬起头正好看到萧疏轩站在贺至知背后对自己挤眉弄眼,不禁想笑,作为男子,在这个世界备受歧视,而且还长得,呃……,用这个世界的审美来说,算得上是丑陋吧,却还如此快活,青若第一次兴起了,想要一个人保持原样,永远不要变的心情。
一昂头,咕嘟咕嘟,一碗药大口喝完。回味好苦,青若皱眉。
“给。”萧疏轩伸出手,宽大的手心里躺着一颗糖块。
青若一把抓过塞进嘴里,“嗯!真甜~”
萧疏轩皱皱鼻子,得意地笑道。“就知道你会怕苦,哼。”施施然走回贺至知身后的位置,规距地垂手站好。
第七章
三照城到了。
青若一行三人,乔装入城。
三照城是东照国第二大城,进得城来,青若看这街道纵横,商铺林立,红楼画阁,绣门朱户,确不是宁威可比。在现代住惯了熙熙攘攘的都市,当时只觉嘈杂,现如今却有些怀念。来到三照,虽然比不上现代的繁华,却也不由让住了三个月乡村小镇的青若心生一丝亲切。嘴角一勾,淡淡一笑。
萧疏轩见青若面露欣喜,脸色也不象在船上时生病时的惨败,眼睛亮亮的,也不禁觉得心思软软的。走上前去:“小疯子,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坐了那么久的船,站到实地上,觉得安心多了呢。”青若扭头笑笑地看象萧疏轩:“小梳子,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去帝都!”
青若又一次感觉头上三条黑线:“既然是同一目的地,何苦这么费劲这么早就把我掳出来?”
“哼,真到了帝都,进了庆王府,就算再加十倍的费劲也掳不出你来。所幸青山峡口地势险要,小船要比大船灵活很多,才拖出时间我来救你。”
青若见萧疏轩说这话时半眯着眼睛,面容冷酷,忍不住退后一步,这是他的本来面目吧,也是,不然凭他从前的纯真烂漫怎么可能把自己从长卿的船上救出。但青若还是微微有些心凉,这个人昨日还让自己兴起要保护他的纯真的念头,今日就让自己不得不兴起保护自己的念头。
“庆王……是长卿么?”
萧疏轩讶然,“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被封王?庆王是长卿的姐姐长月,不过长月一向懦弱无能万事不管,庆王……说是长卿也未尝不可。”
“男人么?”青若吃惊于自己的愚笨,相处半月,竟然从未怀疑过长卿的性别。长卿的长相,亦男亦女。是女人则是略显英姿的绰约美女,是男人则是略显阴沉的邪佞帅哥。(请参照年轻版的林青霞。)
自己没从长相上认出他的性别也属正常,但知道他是男性之后,再回想他的拥抱,他的眼神,似乎都别有深意,再加上还有那次近乎表白的夫郎论……青若不禁懊恼,自己实在太粗线条,难怪以前顾波常以此来埋怨自己,原来真是如此。
萧疏轩见青若为长卿的事一直发呆,有些气闷,“师傅都进客栈了,我们也快点吧。”拉住青若的手快步前行。
聚福客栈,饭厅。
贺至知随意点了几样菜,小二唱诺正要退,青若赶紧牵住贺至知的袖口,低低撒娇:“要酒,要酒嘛~~”
小二也是个机灵人,一见这,赶紧道:“本店有上好的十年陈的三白汾酒,打两角可好?”贺至知看一眼青若,道:“也罢,就依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