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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幼弟,未有家底,心上有人,志在功名,等等等等,各种理由全让能说会道的李大叔挡了回来,青若到现在只有见着就跑了。
说实话她对在这里成亲没什么兴趣,和这个世界还是隔着一层,无法融入。且顾波还在她心里横着,这个身子对她来说也还是个小孩子,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这样子就成亲太不实际,特别是成亲对她来说就是还要养个人,她的米虫自私的性格是更是退避三舍。再则,这里的男子,完全不在她的审美范围内,一个个涂脂抹份,女里女气。名字起的更是一个叫俗,好听点的叫环翠,难听点的叫翠环。想着自己要和一个叫翠环,女里女气的男人在一起做爱做的事,就全无性致了。
做了两套冬衣,青若牵着叶泉上了临江楼,这临江楼在宁威镇算不得大酒楼,只是临着江,二楼上雅座的风景甚佳,看着大江东去,青若借着酒劲,偶尔也有些怀古幽思,每次都能尽兴而归,而且下午的时光青若最喜欢,没什么人,所以休息的时候常来,也算得是熟客了。
进得楼来,听到远远胡琴声,青若想起老爸,轻叹。叫了老三样,小酒,小菜,还有叶泉的糕点。
长卿第一次遇见青若就是在这临江楼上。算是遇见吧,只闻其声。
那日,下午阳光甚好,长卿着女装,谈了一笔好生意的他正独酌,隔壁雅座传来个女声,语调落拓懒散,却又低沉缠绵,象黑夜无法言说的叹息,长卿听得心头一颤。
“小二姐,听得这楼上有唱曲儿的,能否借个胡琴来耍耍?”小二唱诺的声音,退下的脚步声,一个小孩子嗡声嗡气的撒娇声。不一会儿,有胡琴声传来,开始几下不着调的嘶哑,和着琴声也一样不成调的哼唱几乎让长卿笑出声,有这样动人声音的女子却真的只会“耍耍”。可慢慢地,琴声开始变得,好象是荡漾在暗夜河水中细碎的星光,沉醉着悲凉绝望的调子,一曲终了,还是那个女声悠悠轻叹:“三杯两盏淡酒,怎敌它,晚来风急……”。
长卿屏声静气,只听见心脏在胸腔咚咚咚轰鸣,一向自诩冷静的自己清楚地知道,自己被这人这琴声击中了。
“青姐姐,不开心么?是小泉不乖么?”小孩子怯怯的声音。女声轻笑,“不会,小泉最乖,姐姐最爱你了~来,泉泉宝宝,让姐姐亲亲~”哪怕是这样故意轻佻的话语,声音还是那样懒洋洋,音调拖得绵长,长卿听得心思酥麻,两颊绯红。隔壁陆续传来细碎的笑声,细语,零零落落的琴声,音调很怪,靡靡的,这样一个普通的初冬下午,长卿就醉在了阳光里。
第三章
“原名:封清霜。南吕国前左相封易游之女,现年十四岁。四年前南吕国靖王兵变失败,满门抄斩。封易游携靖王之子吕崇仁逃至孤山,成立孤山寨。半年前孤山寨被灭,携吕崇仁隐于宁威镇,改名叶青若,以为人书信为生。吕崇仁更名叶泉,是为其弟。叶青若原来性格暴烈,武学家传,擅剑,江湖人称劈风剑,不擅文。隐居宁威镇后,气质大变,亲切疏淡,文采风流……。”
看着手上薄薄的一张纸,长卿勾勾嘴角“没想到这么复杂呢,很好,不是吗,有挑战才有趣味,青若,等我哦~~”将手上薄纸移近烛火,轰,纸瞬间烧着灰,烛火映入长卿的眼,一闪一闪,看着纸灰,“好美。”长卿轻叹。
这一日,青若摆好摊,拿本游记闲看着,等生意上门。长卿着女装,坐在对面临江楼上观察青若。这女子扮算命先生哪有半分像?更象是贵小姐闲坐自家后院。树下的青若,一袭蓝黑色长袍,发髻松松歪歪,拿本书闲看,斜靠坐在椅子上,却还有个脚凳,边上还有壶茶,哪像个做生意的人?长卿看着这样悠闲的青若,微挑眉,不知怎的,有点气闷,长身下楼。
一声轻扣,青若慢慢抬头,先是一把描金扇扣在桌上,拿着扇的手,细嫩光滑,一枚不知道什么宝石的戒指,雕功精致,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人的手,却有种久不见阳光的惨白纤瘦。再往上,素色缂丝长衫,团云金线暗绣,再往上,一看到脸,青若一愣,像顾波……不是说长的象,长卿长眉凤目,顾盼生辉,堪称非常中性的绝色。顾波却是浓眉大眼,阳光明朗,让人无抗拒。只是两人神情太像。都有种少年得志,万事皆在掌握的特有的隐隐的倨傲,虽然表情是亲切,实则拒人千里。青若却因着顾波,对长卿暗生几分好感。
“小姐,有何指教?”青若放下书,坐正身子,略一抱拳。
长卿站近了看青若,却觉得长相似乎依旧看不清楚,只看到她懒懒的表情,半眯的眼睛和嘴角要勾不勾的笑。有……淡淡的酒气,看一眼自己曾经以为是茶壶的酒壶,长卿不禁笑了。
青若看这女子目光灼灼看着自己,却不搭话,心想,这人不会是认识自己这个身体吧?打扮富贵,一看就是个麻烦,刚产生的那一点好感立刻消失殆尽,真不想理呢,可人都站到自己面前了,唉……再一抱拳:“小姐,有何指教?”
长卿做长揖,道:“在下独酌无趣,想邀小姐共饮,不知可赏脸?”这个突兀的邀请,让青若一下愣在那里,反应无措。青若从上辈子起就同性缘差,同性朋友极少,再加上结婚得早,性子又懒散,不愿在感情经营上多费心思,几年下来,越发孤单了,到了这里,和这个世界心理上格格不入,和转眼即逝的陌生人打交道游刃有余,却不知道怎样和一个突然对自己示好的同性相交,更何况这人还神似顾波,又是自己心里认定的麻烦。接受和推拒好像自己都不愿意。
长卿眼看青若这样发呆,这时候才显出些与年龄相称的稚气来,很是可爱,一扬手,几个手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三下两下就把摊子收了干净。长卿轻挽青若手,“妹妹,我们走吧。”青若看看四周,再看看笑笑的长卿,垂下眼睑,恹恹然随长卿上了临江楼二楼雅座。
青若没想到,这个半强迫式的酒谈竟宾主尽欢,可以说是自己来这个世界三个月以来最为快慰的一天。长卿博闻强记,擅察言观色,对青若极尽讨好之能,又不让青若察觉。青若上辈子除了上学,结了婚没工作却有闲,就随性学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虽没有实践却理论丰厚,知识面甚广,加之酒兴醺然,从经济制度到小说稗谈,从天工格物到百姓小吃,两人谈话期间都互有隐藏,谈的也都是些大事虚事,全不关自身,一番乱谈下来,却都觉得对方开了自己一扇窗,助益良多,互引为知己。
华灯初上,青若已醉,长卿知道该送她回去了,可看着灯下的青若,脸颊绯红,嘴唇娇嫩欲滴,心中却出万般不舍来,拿起青若的手,用指肚在青若的手心慢慢描摩,就这样放她回去,自己这一夜恐怕也是注定无眠了。
这一夜,一个彻夜无眠,一个酣然沉睡。
之后半个月,长卿日日亲自来邀,青若对所谓生意本就不上心,加之难得有个情投意合的同性密友,心下也觉得算是补偿上辈子的友谊之缺吧,就随他游遍了宁威镇附近的山山水水。
长卿事事周到维护,青若于此上辈子就早已习以为常,不觉为希,只是言语甚投,也渐觉此女甚得我心,对长卿渐渐放开心怀,凭着这具身体年幼,也偶尔会撒撒娇,过过当米虫被人宠爱的瘾。长卿更是抵抗不了这样的青若,这世界哪有女子撒娇的事儿,更何况向自己撒娇,更是不可能,可怎么就觉得青若如此就是自然了呢,每次听到青若用她特有的懒散缠绵声音哼哼叽叽地说些请求,长卿只觉得心软软痒痒地,这个时候怕是青若就算要天上的月亮自己也决无半点犹疑吧……。
宁威镇附近有座废弃的祭礼台,位处山顶,人迹罕至,青若喜欢这里,说是“一览众山小”,一日,长卿带青若来这里看日出。藉着典故说事,青若才惊觉自己对这里的历史一无所知,顶多知道这个国家的名字叫东照国,就算如长卿这般熟悉的人也不能让他发觉自己的不对之处,就直言道:“不想听这些个所谓典故,国族历史太悠久了就这点不好。”
长卿第一次听到说历史悠久不好的见解,顺话问道:“为何?”
青若想起穿越之前看的散文,站起身来,抿了一口长卿准备的酒,开始背了起来,“呵呵,古老的国族也太压抑了,街头巷尾亭角桥堍,无不可见一闪一烁的人文剧情,名城宿迹,更是重重叠叠的往事尘梦,郁积得憋不过来了,幸亏总有春花秋月等闲度地在那里抚恤纾解,透一口气,透一口气,已是历史的喘息。”(摘自《哥伦比亚的倒影》)
长卿点头,看青若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衣襟,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她,“是啊,古老的国族都是既辉煌而褴褛的。”
青若本来很舒服倚在长卿的怀抱,却听到长卿接的这句话,猛一回头,盯着他看,“你,你,你也是穿来的?!”长卿被青若的反应搞得莫名,“穿?穿什么?”青若已转过头去,“快看,日出了!”长卿鼻间盈满青若特有的清爽幽香,看着阳光一点一点把眼前女子染成金色,心头一紧,把怀中女子抱得更紧了。
长卿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动情动,却也知道这心动情动的无谓。这个女子与自己在一起的万般不可能,自己都知道。年纪比自己幼,自己身份敏感,她的身份更敏感,而且越处得久,越觉得她的身份扑朔迷离,简直不知道这个世界哪一片土地可以养出这样的女子来。更何况她还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一男子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无意知道,想到这里,长卿就有些挫败。但逃避不是长卿的风格,直面才是解决之道。
第四章
“查得如何?”
“那孩子胎记和样貌确实是吕崇仁,至于叶小姐……”声音顿了一下,长卿皱眉:“说!”
“据连白报,三个月前是他亲手用‘冰火两重天’击杀封清霜小姐,绝无生还可能。可……可叶青若小姐的出现,属下无能,确无法解释。”
顿了半晌,长卿沉声道:“下去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