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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艾骂道:“那就是邹仝强迫苏姑姑。”
阿河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安王府戒备森严,阿河呆到夜半一闪身走了,独留青艾瞧着晃动的窗影发呆,你们可一定要救我出去。
等啊等啊再不见有人来,阁楼上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青艾无聊之极,吃饭的时候留一只筷子都被看守的人找了回去,青艾心想,我又不会自杀,防那么紧做什么?手指头蘸了茶水在地上写字画画,或者自己跟自己下一会儿五子棋,再画个大大的人形找穴位,十二经脉十二经别奇经八脉十五络脉十二经筋十二皮部,三百六十个穴位,如数家珍,手指为针,一一用力戳下去,笑得不行。
有时候也看着那张脸发呆,那张人形的的脸,依稀就是宿风。
数着天亮天黑,大概过了十多日,听到外面传来鼓乐之声,隔着窗户缝隙往外看去,树枝上都绑了红菱,处处张灯结彩,看来今日乃是安王与公主大婚。
花轿抬在安王府大门外,安王跨下石阶前来迎接,新娘扶了喜娘的手下了轿子,团扇遮面莲步姗姗,安王迈步去迎,突然有一匹马冲了过来,横在安王与新娘中间,安王喝一声来人,马上的人笑道:“贺喜来迟,王爷莫怪。”
安王看过去,宿风下了马,手中拿着一样东西,乃是半个虎形。安王摆摆手,吩咐喜娘将新娘扶回花轿稍事等候,喜娘犹豫一下,新娘子娇声道:“王爷既有要事,奴且候着。”
安王回头瞧了一眼,和宿风进了大门来到正堂。
宿风也不拐弯抹角,对安王道:“半个虎符交换青艾,王爷放人吧。”
安王一笑:“一个小小的宫女,对大将军那么重要?”
宿风将虎符收了回去:“放是不放?”
安王道:“白霁岩既能造出假的右虎符,这左虎符也不在话下。”
宿风笑笑:“听说安王爷一直在探听特卫营,他们这会儿就埋伏在安王府内外,只要我一声号令,就会进王府抢人,今日王爷成亲,恁煞风景。”
卫国公主尚等在花轿内,若是自己的人和宿风的人因为姬妾争风打斗起来,宿风无所谓,他向来不要脸,做事毫无忌惮,可他自己一直苦心孤诣的宽厚仁和形象,岂不就此毁了?
安王经褚文鸳指点,囚禁青艾只为试探宿风,若胡青艾果真是他看重的,那就拿她交换虎符,若宿风无所谓,褚文鸳只是无中生有,那他还真准备纳了青艾,因为看见青艾,他仿佛能回到和母妃其乐融融的时光。
自从抓住青艾,安王府就加了两倍禁卫,那个探马是他故意命人放进来的,好给宿风传递消息,他唯一没料到的是,宿风回来得这样快,安西到京城,快马也需半月。
安王飞快想了想,伸手接过左虎符,唤声来人。
宿风来到大门外的时候,新娘已经再度下轿,人们的目光都绞着在新娘身上,只有宿风定定瞧着新娘身后的人。
有人冲进阁楼,恭敬请青艾更衣,是十分讲究的衣裳,绯色上绣了金线,只要能见天日,穿什么都行,青艾穿了上去,随着人出了安王府大门,站在花轿后头。
瞧着公主扶了喜娘的手下轿,身旁是杂沓的人声,青艾低头瞧着一双双挤在一起的脚,似乎阁楼上被囚禁成了一场梦,去掉那场梦,一切又都连了起来,她陪着郎歆从卫国前来,住进别宫,然后安静待嫁,今日是公主出嫁的日子,她自然也要陪着。
青艾茫然着,缓缓抬起头来,她的目光与另一个人的撞在一起,猝不及防。
宿风盯着她,她换了裙钗,比他想象的美上百倍,从上往下看,乌黑的发辫瓷白的肌肤细长的脖颈,在从下往上看,长裙细腰,细腰之上,宿风愣了愣,是玲珑的曲线,一年不见,她是不是吃什么药了?
她低着头,不知又在琢磨什么,宿风想起戚贵说阿河去阁楼探路时,被暗器袭击晕了过去,早晨醒来时只有青艾在身旁,回去仔细察看,没有任何伤口,唇角一翘,看起来她的针灸已经出师了,她对感兴趣的事如此疯魔,将来会不会成一代名医?
她对感兴趣的人,会不会也如此疯魔?正想着,青艾缓缓抬起头来,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负手而立,在人群中异常醒目,一袭红衣的安王,竟被一身石青的他给掩盖了光芒,青艾瞧着他含笑的眼眸,冲他咧唇笑了笑,安静迎着他的目光,二人的视线越过人群,纠缠在空中,似乎要撞出闪电火花来。
绞着纠缠中,青艾就觉从头到脚都热得发烫,眩晕中,宿风抬手挡在唇边轻咳了几声,青艾直觉不好,他的脸色,如斯苍白,青艾抬脚就要冲过去,郎歆回头紧紧攥住她手,小声说道:“青艾,我脑子中乱七八糟的,似乎有马在跑,咯噔咯噔的……”
青艾衣袖遮住手腕,悄悄抽出银针,扎在郎歆虎口上,瞧着安王走了过来,越来越近,忙将针抽出,郎歆小声说:“没事了。”
青艾又瞧向刚刚宿风站立的方向,已不见了他的人影。
怅惘着,浑浑噩噩中,安王与公主礼成。
青艾来到正堂外廊下,有人过来恭敬说道:“胡郎中有请。”
青艾问道:“哪儿去?”
那人道:“大将军等着呢。”
青艾毫不犹豫跟了过去,那人带着她出了安王府,上了一辆马车,不多时来到一处僻静的宅院,有两位妇人正候在门口,将她迎了进去,伺候她沐浴梳妆更衣,上了香茶,青艾坐在绣墩上,嗅着铜鼎香炉里袅袅的淡香,等得心焦。
过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不见大将军?”
一位妇人笑眯眯道:“什么大将军啊,我们家主人买了姑娘,本该今夜就圆房的,不过主人出了远门,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青艾跳了起来:“安王爷将我卖了?”
妇人依然笑眯眯得:“哪儿买来的不知道,总之出了重金。”
青艾心中暗骂自己愚蠢,都瞧见宿风了,就顾着眉目传情了,也没求救也没喊叫,对啊,自己换了女装,他是不是没认出来?以为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是不是一厢情愿的想象?他其实盯着的,是站在自己前方的公主。
青艾瞧着妇人和气,小心说道:“这位大嫂,有没有能主事的?”
妇人点头:“自然是有,不过姑娘见不着。”
青艾陪笑道:“我是见不着,求大嫂给回个话,就说我长得很丑,不值得买,另外,我医术很好,家里有没有身患疑难杂症的,我可以免费医治,抵我的赎金。”
妇人依然摇头:“我们府上都康健,用不着。”
青艾叹口气低下头去,就听窗外有人叽叽喳喳,抬头看了过去,瞧见老中青三代挤作一团,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看着她,青艾毛骨悚然,打个哆嗦小声对旁边站着的妇人道:“还说贵府上没有病人?我瞧着这三位眼神古怪身子飘忽,明明就是疯病。”
……
作者有话要说:
☆、洞房花烛夜
妇人低了头不说话,那三个女子盯着青艾瞧了足有一盏茶功夫,一边对她评头论足一边左推右搡得走了。
一个说:“瞧着挺老实的。”
一个说:“皮肤挺好,又细又白,眼睛不大。”
另一个说:“太瘦了,不好生养,我们家需要能生养的,都两代单传了。”
叽叽喳喳说着话走得远了,青艾回过头专攻两位妇人,可任她笑脸陪尽巧舌如簧,二人一问三不知,青艾无聊至极,在屋中踱步,进了暖阁有了新发现,里面满满一架子书,医书最多,其次是志怪风物,有一些棋谱和字画,青艾高兴起来,反正也逃不出去,与其熬着,不如看书。等那什么主人回来了,我求他放过我,若是非要逼迫,我再出针就是。
青艾一头扎进书海,三日过得很快,唯一不适应的是,两位妇人伺候得太妥帖了,几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青艾总说我来,其中一位板着脸道:“身份到了,该摆的谱就得摆,你觉得自己礼贤下士,旁人却觉得你寒碜。”
青艾不好再说什么,每日换上的衣服都富丽华贵,发钗很重,青艾脖子抻得难受,看书时总偷偷摘下来,妇人又板着脸道:“人在衣装马在金装,若是天生丽质还能略略随意,若长相普通就得在装扮上下足功夫。”
青艾试探道:“贵主人如此讲究,就买个天生丽质的,我这样普通的,再装扮也是普通。”
妇人不说话。
第四日一大早,青艾吃过早饭,就听院门大开,有一行人鱼贯而入,是穿了彩衣的婆子丫鬟,手里拿着各式物事,金碗银瓶铜盆妆奁帕子衣裙扫帚鸡毛掸子,那些人走了进来,最前面的妇人带头福身下去,说声叨扰,然后将门窗洞开,开始洒扫,很快擦洗一新,到处挂了红绸。
有人过来请青艾前去沐浴,青艾知道反抗无用,乖乖去了,从头到脚洗白白,只穿了里衣梳妆,青艾瞧着铜镜中一点点美丽起来的那张脸,朝着镜子笑道:“都不是我了。”
身后的妇人说声不许说话,青艾不说话了,精致妆点了脸面,又有妇人捧了妆奁过来为她梳起高髻,然后起身穿了大红的嫁衣,嫁衣繁复考究,再起身时两个小丫鬟忙过来扶住了,再戴了金冠,青艾已经被压得陷入混沌,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被搀扶着上了花轿,鼓乐声中花轿上路,走了很久花轿停下,青艾被人扶下轿,由喜娘提醒着,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心想赶快进了洞房,我好跟主人交涉。
三拜后进了洞房,就听一个声音带着笑意说道:“夫人袖口中藏着银针,去了吧。”
青艾一惊下意识将手藏在身后,有人过来掰着她手将银针拿走,青艾一急拿下团扇,一个人正笑眯眯瞧着她,一袭红衣长身玉立。
青艾恍然大悟,手中团扇朝着他掷了过去,宿风捞在手里朝她走了过来,青艾站起身几下扯了金冠:“你故意吓唬我,是不是?”
宿风吩咐侍立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