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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靠近二人静心凝听之际,眼前的景物忽转。只见周围金漆碧瓦,红柱高耸。
“本王愿交出兵权。”只见茶馆里的那位俊美男子拱手而立,站在金銮殿中。
御座上的风清宇微微颔首:“楚王深明大义,朕实感欣慰。楚王还有何要求,可一并提出,朕会尽量满足。”
楚王抬首直视,眼眸里泛出暖意:“本王只求一女。”
“噢?谁家的女儿?”风清宇靠在御座上,笑得随意。
“左丞相之女,水眠月。”清澈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震的风清宇猛地站起。
圣贤帝咬紧下颚,虚起龙睛,目光冷冷地看着座下。楚王似笑非笑地仰首直视,俊美的脸上没有半分惧意。
“皇上!”一位老臣从朝队里出列,“下官愿为楚王保媒。”
风清宇一脸肃肃,沉沉开口:“此事再议。”
“皇上!”朝堂中响起一片讶异声。
“朕说再议!”圣贤帝低吼一声,拂袖离去。
场景再次转换,喜乐响起,街市拥挤。一个彩绸宝车在数百人的簇拥下,招摇地向远方驶去。沉箱满满,布绢叠叠。十里红妆,宝物盈车。当彩车从我眼前驶过的刹那,车帘飞起。梳着妇人发髻、头戴翡翠珍珠冠的水眠月唇印胭脂,眉染黛色,无意间的转眸,似与我直直对视,她一脸惨白、眼中了无生气,绝望的表情深深地震撼着我的心。
低头长叹,举目再瞧。眼前已经物是人非,南风阵阵,丹桂飘香。
“月儿!”身后的屋室里传来一声不满的低吼,举步上前,倚着窗子,看清了房中的景象。
楚王散着长发,半躺在床上,抬起水眠月的下巴,美目微垂:“你当真冷血冷情,本王待你如此,你三年以来却未曾展颜。”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寒,“还想着他?”
水眠月凄凄地抬起头,乌黑的长发与他交缠。
楚王翻身下床,披上一件锦袍,直直地望着她:“月儿若那么想要皇后之位,本王便成全你!”说完,毅然离去。
水眠月躺在床上,仰起头,望着当空的那轮明月,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喉头微堵,眼角酸涩,泪光迷离后,却发现身置高楼之上。楚王一身戎装,满目苍凉地望着硝烟四起的城郭,转过身笑笑地看着水眠月:“月儿,本王还是输了。”
“逸轩。”水眠月哀哀地看着他,“你这又是何苦呢。”
“月儿。”楚王伸出手,紧紧地抱住她,柔情蜜意地说道,“来生,我定许你一个天下。”说完推开水眠月,举剑自刎。
“不!”水眠月恸哭着扑倒在他身上,她声嘶力竭地大喊:“逸轩!我不要天下!我不要天下!”
“眠儿~”身后传来一个动情的低呼,我向一边退了两步,静静地看着这不合时宜的重逢。穿着龙袍的风清宇站在楼道里,目光抖动,一脸惊喜:“眠儿,朕来接你了。”
水眠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冷笑一声。回首看向地上已无气息的楚王,泪水潺流:“是我负了你。”说完,拿起地上的长剑穿身而过。
“眠儿!”风清宇大步上前,接住了摇摇欲坠的水眠月,垂下两行清泪,“眠儿……”
水眠月笑笑地看着他,嘴角泛起一朵血花:“生生……世世……与……君绝。”
“不!”圣贤帝长啸一声,动彻天地,“眠儿!”
胸中沉沉,眼前迷蒙。突然感到身如坠燕,好容易稳住身形,只见周围彼岸花开,缱绻有情。站在远处,望着忘川河上的那座奈何桥。奈何,奈何,一过奈何忘前生。可是我却保留着前世的记忆,这又算不算是一种奇遇?
“唉,冤孽啊。”身边一个白衣鬼差幽幽地叹了口气。
“可不是。”另一黑衣鬼差附和道,“那人真是,好好的神仙不做,偏偏在这奈何桥头一站就是五百年。”
举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锦袍的男子立在桥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周围排队投生的鬼魂。那,不是圣贤帝风清宇吗?他是在找谁?找水眠月?
“另一个更疯癫呢。”黑衣撇了撇嘴,继续说道,“五百年内,每每投胎,每每逆天,起义造反,不知疲倦。”
顺着他的目光,只见一名红衣男子一脸倔强,细眼微转,甚是动人。
是,楚王……
“这五百年来天上地下都不得安宁,据说是因为一个女人啊。”白衣继续闲聊。
“可不是。”黑衣摇了摇头,“那女子在殿审之后恳请了阎王,结果被投到了另一界去。”
原来这就是水眠月那句“生生世世与君绝”的真谛,叹了口气,想要转身离开,却被两位鬼差拦住。
“想跑?”白衣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还不快跟上!”
我诧异地指了指自己:“你们看得见我?”
黑衣挑着眉,瞥了我一眼:“废话!跟上!跟上!”
“唉!”我被挤在鬼魂中不能动弹,回头急急大喊,“可是我是人啊!”
众鬼斜了我一眼:“曾经是。”
“不对!我真的是人!”摇着手,大声辩驳。
“哼!”白惨惨的一堆鬼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一看就是才死没多久的。”
彻底无语,默默地叹了口气,抬起头,只见楚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嘴角轻轻地勾起。
桥头的圣贤帝投来灼灼的目光,我礼貌地点了点头。他舒开眼眉,转身向奈何桥走去。
亦步亦趋,顺着人流,步上桥面,脚下忘川滚滚,两岸曼珠沙华层层叠叠、娇艳似血。忽然心中一紧,摊掌一看,中指的红线还在,丝丝入扣又开始显出效力。闭上眼,抱紧身体,咬着唇,顶住刺痛。
不知过了多久,慢慢睁开眼睛,渐渐地看清了眼前人。
夜景阑俯着身子,凤眸微紧:“云卿。”
这一声低呼,恍若隔世。看来,还是没从梦境里忘情。暗笑自己太沉溺于故事,半坐起身,向他点了点头:“修远,我没事。”定睛一瞧,他一身湿漉,水滴沿着长发一路滑下,竟为他笼上了一层朦胧神秘的感觉。
“你?”我诧异地看着他。
他抬眼看了看那片池塘,轻轻说道:“刚才我去探了探路,此水与外湖相连,池底有一洞穴,以身穿过便可出去。”
欣喜地笑开,轻轻地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他的伤势,不禁问道:“你的身体?”
“无碍。”他淡淡地开口,递给我一个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水底暗。”
回首望了望这方眠月梦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与夜景阑对视一眼,转身跳入池里。
五百年前事漫省,世人犹说与,当时静女。
青梅竹马,逆天深情。
几番沉吟,几番凄凄,蓦然飞过别枝去。
欠你的情,负他的意,晴云淡月从头续。
十里艳红妆,一梦黄梁。
绝句寄东风,弄墨九重
春天,像一篇鸿篇巨制的骈俪文。而夏天,是一首辛辣精湛的绝句。
西厢的闲庭里,短命的牵牛干瘪地匍匐在藤蔓的脚下。烈日昭昭,灼得风蝉此唱彼和,如鸣金击鼓、四面楚歌。
丰梧雨站在长廊里,淡眉紧皱,俊目沉凝。只听呀的一声,如梦端着一个铜盆从房内慢慢走出。
“怎么样?”语气急切,全不似平时的从容镇定。
如梦咬着下唇,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没醒。”
丰梧雨慢慢握紧拳头,转身望向廊角:“柳兄。”一脸愁色的柳寻鹤猛地一惊,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梧雨兄,都是我没照顾好她。”
“现在说这些全是徒劳。”丰梧雨虚起双目,深深地望着他,“柳兄,你究竟在为谁隐瞒?”
柳寻鹤诧异地瞪大眼睛,偏过头凝思了半晌,幽幽开口:“梧雨兄真是心思细腻。”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很是真诚:“但此事关系到一个无辜女子的名声,而且寻鹤敢担保此人此事与小鸟受伤全无关系。”
丰梧雨慢慢睁大琥珀色的眼眸,面容寒肃:“那,与卿卿的失踪可有瓜葛?”
“唉。”柳寻鹤闭上眼,“没有,需要我发誓么?”
“表哥。”如梦倚着房门,低低安慰道,“小妹是和夜少侠一同失踪的,这两人向来谨慎,应该不会太大的问题。倒是滟儿……”说着,眼眶里涌起薄薄的水气,“这样无声无息的,看得人心慌。”
丰梧雨目光暗淡,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待找到了卿卿,我便带师妹回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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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没有练过武,是断不可能忍受这么长时间的闭气。软软趴在岸上,胸口不住的起伏,贪婪地呼吸。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面前,眨了眨覆满水滴的睫毛,握紧他的暖掌。手臂一撑,被一下子提起。
“谢谢。”笑笑地看着夜景阑,却见他愣了一下,匆匆地偏过头。低首一瞧,浸湿的衣裙贴在身上,半透出亵衣的痕迹。脸颊一烫,慌忙背身。
“弄干了衣裳再上路吧。”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微窘地应声,走到垂荫的柳树后,盘腿而坐,准备运功干衣。
他在树干的那面坐下,低低开口:“伸出手。”
“嗯?”虽然不解,却也应言而做。
“毒未解,应尽量少运气。”手掌相对,一股精纯绵远的内力注入脉中,流淌进心底。半晌之后,潮湿的夏衣已恢复了干暖。凝神收势,理了理衣裳,从树后走出。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可用轻功,但不能使全力。”
沿着烟柳长堤一路疾行,夜景阑不时缓下脚步,默默地回望一眼,又向前飞去。
嘴角飞扬,踏叶跟上:面冷心善,他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头顶的烈日缓缓向西边移去,携着清风白云,飘入驰流山庄。
“恭喜谢少侠!”“唉?还少侠,该是盟主才对!”庄内喝彩声频传,甚是热闹。和夜景阑对视一眼,快步进入主院。抬眼却见谢司晨站在石台上,扬起浓眉向恭贺的人群一一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