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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顶端,身与峰齐。看着剩下的四人,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手臂平伸,腕间一转,嘤地一声,人剑合一。
星暗风愁胭脂淡,红蜓点水梦湖畔。
销魂一声,月轻叹:看,人生苦短。
瞥了一眼落地的八道红影,转身欲去。忽感耳后一阵气旋,转身立掌,真气四溢。经脉里掀起滔天巨浪,猛地震开。
“姑娘好身手!江湖上能在十招之内破我红蜓阵者,不出五人。”
月娘娇羞,藏云半掩。足下竹枝微摇,前方暗影沉厚。
鬼灯如漆惊暗鸦,山风似斧裂竹垞。
怎有,两个他!
湖下水晶宫,黄泉孤冢
浮云掠过,清辉倾泻。夏风吹过,衣角翻飞。
眼前这人与谢司晨就像是一片竹叶的两面,阳面豪爽洒脱,泛着新绿,阴面则沉厚暗郁,映出惨白。
“看到本座的脸,还能如此镇静,很不一般嘛。”这人浓眉一紧,“这样就更留不得了!”掌风伴着话音急急扫来,偏过身,躲过这阵浓浓的杀气。不愿纠缠,急急退后。他不依不饶,步步紧逼。
一番追逐打斗,飞越竹林,来到了梦湖之畔。立剑对掌,心脉大震,生生压下喉中的甜腥,回身停在了招摇的荷叶之上。单以内力而言,我并不是他的对手。不如主动近身,且战且行,待靠近了驰流山庄再作打算。暗忖之后,手持销魂翩身而上。这人愣怔了一下,随即以掌代刃,直直向我劈来。脚跟一转,踩着含苞的红蕖,微微屈膝,闪至他的右侧,剑影生风。未待他转身相对,便有瞬移到他的背侧,刚要下手,此人忽地转身,掌风擦耳而过。脚点菡萏,一个鹞子翻身,倒转之际,旋即出手。销魂伴月,蘋叶飘风,银光乍现,如平镜映雪。只听剑入骨血之声,松开手掌,销魂嘤地一声穿身而过。破裂的布角飞起,迎着月色,清楚地看到他的右肩上刺着一个“垚”字。睁大双眼,向后飞起。销魂乘着荷香,婉转一圈,又回到我的掌心。不待那人回身,便趁风飞去。
“好一招‘月影凌乱射苍狼’!”兴奋的声音越传越近,心下一紧,向右轻移,只见前方十米处一块半人高的千页湖石猛地炸裂。握紧销魂,快速回身。那人露出一记病态的微笑,右肩之处汩汩地冒着鲜血:“清狂剑?哈哈哈~本座倒要看看一介女流如何清狂!”
说着左掌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两足一蹬,向我猛地扑来。下蹲、偏身、弹起、横劈,万物皆空,无念无相。时间仿佛停顿了一刹那,心潮忽然涌动,如鲲鹏展翅,八脉中掀起滔天巨浪。嘴角勾起:谁道女子输儿郎?气剑山河漫疏狂!剑音嗡鸣,身分八影。那人锦衣染血,身上剑痕满满。
竟然以内力护体,只是伤及皮肉而已。只听一声低吼,那人脚下卷起轻尘,还未及闪开,沉厚的气旋便将我震的胸口微酸。收剑退后,嘴角流出一股甜腥。
“暗主!”他身边闪出数道身影,十九阴狠地看了我一眼,幽幽地说道:“暗主,这样的小丫头还不配您出手,请将她赏给属下吧。”
“十九,你可别大意了,这个丫头烈得很!”暗主舔了舔手臂上的伤痕,露出一记嗜血的微笑,“别玩死了,本座还没尽兴。”
“是!”十九阴柔地笑开,从衣袖里取出一根红线,“属下会将半死的耗子放在暗主的脚下。”
未待她话音落下,我便提剑而上。十九,十年前的折磨,今夜一一奉还!面容肃肃,身侧掀起惊风一阵,脚踩七星步,腕翻八瓣花,身似风扶柳,剑若银月华。淋漓尽致地宣泄着心头的怨气,任胸中的血海咆哮翻涌。“啊!”怒叫一声,手刀初现,销魂吟唱,睁着眼睛,从她的身体中穿过。只听血肉撕裂的闷响,指尖沾上了数滴温热。
眼前数人瞠目结舌,唐三脸颊微抖,举刀而上。很好,等的就是你!轻笑一声,甩了甩长发,心中敲起欢快的鼓点。凉风阵阵,荷香隐隐。影凌乱,剑长啸,昔日让我觉得实力深不可测的唐三,今日再见不过如此!嘴角微沉,刚要下杀招,忽然手指一麻,心头乍痛。捂着胸口,向后踉跄了两步。
怎么回事?抬起左手,只见五指由指尖向下蔓延出一根根红丝,一点点地向掌心生长。用力地摩擦了一下皮肤,那五根红线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长越快。
“哼~”对面传来一个重哼,暗主冷冷地扫了地上奄奄一息的唐三一眼,“三叔老矣!”说着踢了踢地上的碎尸,抬眼便笑,“以掌杀人果然了得,可是你却不知‘毒姑十九’的血便是致命的利器!”最后一字还犹在齿间,掌风便忽然袭来。运功立掌,胸口血气翻腾,手臂颤抖,心中大惊:内力难以驱动,这下如何是好!
眼看他沉厚的掌风劈面而来,我忍住剧痛认命地抬起右手,准备承受这致命的一记。忽然眼前闪过一个身影,只听嘭地一声巨响,暗主喷出一口鲜血,向后踉跄了几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来人。
他的部下纷纷上前,急急大叫:“暗主!”“暗主!”
“你是?!”暗主虚弱地出声。
身前那人并不理睬,静静转身,凤眼淡淡,眉目疏朗。
我惊诧地看着他,喃喃自语:“夜景阑……”
他低头看了看我僵直的左掌,拢眉敛容,忽然出手点住我左手的少府、神门和通里穴。
“唉!”我不解地开口,“为什么?”
话音刚落,就只见五六人扑身而来。夜景阑并不转身,只见青袍飘起,身前气流滔天,人影弹飞,重重地打在周围的大树上。呜呀几声,树干缓缓落地。
这!我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清冷的男人,他真的只有二十二岁?
“解药。”夜景阑转过身,声音极寒。
“解药?”暗主面色青紫,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制毒的人都死了,哪里有什么解药!”说着,从袖管里掏出竹管。只听咻地一声,周围气流忽变,风起声动,前方的树林里窜出数十道暗影,密密地将我和他包围在中心。
夜景阑不动声色地将我护在身后,清泠的声音清晰可闻:“不要运功,我来。”
只听一声令下,影如暗鸦,身如鬼刹,漫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夜景阑一把将我退离战圈,衣袍鼓起,黑发飘动,目似寒星,身若游龙。气定神闲,姿如鸿雁。衣袖一扫,俊目一沉,身前的数人呕血倒地。他冷冷地瞥眼,惊的身侧黑衣向后跳起。
突感耳边一阵剑气,跳转应对,只见数人拔刀相向。刚要出手,就已见夜景阑抽身而来,凝气成刃,手起头落,一地血腥。胸口忽地一紧,整个人像是被蚕丝困住,骨肉中一阵尖锐的刺痛。抱紧身体,不住地向后挪步。摇着下唇,就算痛也不能叫出声。突然脚下松软,泥土塌陷,身体直直地向下坠去。愣愣地睁大眼睛,只见夜景阑冷面忽紧,急急地伸出手臂。我不顾刺痛,提气欲上,一把抓住他的手。怎奈身下气旋狂转,吸力惊人,像是身陷沼泽,越挣扎就没的越深。眼见手掌就要抓不住,夜景阑又伸出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腕。身下狂风四起,将一头长发打散。
瞪大双眼,心惊地看着他身后飞起的暗主,大声提醒道:“小心!”
夜景阑并不回身,只是直直地看着我,两手并没有因此松开抓握。只见冷光乍现,刀影闪过。他身后扬起几滴殷红,飞起一道人影,但面容依旧平静,看不出半分异色。心头像是被什么轻撞了一下,想要从他的掌间滑腕,却难以抽离。身下气旋又一阵加重,这一上一下的拉扯,就快要将我撕裂,疼得我冷汗直流。夜景阑眉头轻拢,踌躇了一下,随即跳身而下。
顺着长长的暗道,我和他被一阵劲风吞噬,此身欲坠黄泉,茫茫不知前途。腰间被轻轻地揽住,鼻尖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脸上微烫,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竟能感到从未有过的心宁。忽地又是一阵抽痛,这次仿若丝入骨髓,拈断了七经八脉,我闷哼一声,旋即陷入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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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主。”一名黑衣看了看湖畔的地洞,半跪在身受重伤的主子身边,“两人都已落入洞中。”
一身血色的男人抚着胸口,暗自调息。半晌,喉头微动,面色隐忍,嘴角渗出几滴鲜血:“看来这是个湖底风洞。”他虚弱地抬了抬眼睛,沉沉地命令道:“不管有多深,要将这个洞口封住,另外派几个人到周围细细查看。若是发现还有其他洞口,也一并填起!”
“是!”
暗主望着深深的地洞,浓眉紧锁,轮廓深深的脸上笼上一层阴郁之色:“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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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湖东畔,锦鲤行宫连绵数十里。高墙内翠华摇摇,绿树繁茂。凉亭水榭,漠漠轻阴。会微殿就屹立在宫苑的西南角,凌翼然披着长袍端坐在桌案前。
六幺乖巧地递上一个青润的瓷杯:“主子,这是莲州的贡茶,名唤‘美人舌’。”
凌翼然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美人舌?”
“是~”六幺讨喜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据说这茶色香味具绝,初尝入口,仿佛伸进一条香软而温润的舌尖。”
“哼,也并无特别。”九殿下不屑地看了茶盏一眼,继续阅文。
“原来主子不喜欢。”六幺奄奄地撤下瓷杯,低声嘟囔道,“十几位殿下中,就只有主子没有带侍妾贴身伺候了。”他偷偷打量了九殿下一眼,试探性地开口:“今天的那位姑娘~”
凌翼然慢慢地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挑了挑眉,语气缓缓:“六幺,你越来越长舌了。”
六幺见状,惊了一下,随后猛地跪下:“主子恕罪,主子恕罪。”
凌翼然单手撑面,媚目微合:“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