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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巧儿一到外面就神神秘秘的,往怀里一掏,“这是颦儿刚刚传来的信。”
找了个无人的地方,青越展开才扫了一遍,不觉已将薄薄一张纸捏成了一块。但见她眉目深皱,手上青筋暴起,握拳微微发抖。
“夫人,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你去给我弄些酸枣来,我有些作呕。”
“是。”
巧儿一走,青越再也忍不住,开始大口大口吸气:“好一招金蝉脱壳,好一个见缝插针。我去子母庙,你们去蓬莱客栈。我的阿梧,我的好阿梧啊……若非担心你的安危,这场苟且之事,待我发现时已成了什么样子!”
一字一句,若说咬牙切齿,倒不如说是痛心疾首。她最信任与在意的两个人,竟然这样玩弄她于鼓掌之间。
青越摸着小腹,瘫坐在石凳上,眼中微微湿润,喃喃自语:“我种下的苦果自己尝,可是,我的孩子,你怎么办……”
?
还有大半天的路程就到乌山了,谁知半路突下大雪,疾风如刀,青梧不得已找了块大石躲在后面,回去的时间也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等雪停了,天已昏暗下来。青梧随便找了点东西吃,继续上路。
大地白茫茫一片,隐藏了什么东西一眼就能看见。是故,她不经意间回头,正好看见身后有两个鹅黄色的人影。
谁跟在身后?
正想着,那两人亦机警,察觉自己被发现便猛地凌空一跃,直直冲她而来。青梧下意识拔腿往前跑,抽出匕首牢牢握在手上。
来者不善!
雪地深浅不一,她踉跄跑了几步就扑到在地。冰冷的雪渣灌进领子,冷得叫人发憷。青梧来不及想那些人是谁,亦管不了手脚冻僵,爬起来便继续跑。
那两人穷追不舍,却一直未开口喊她,雪原上的生死角逐静默无声。
毕竟没有功夫,青梧比不过她们,不消一盏茶的工夫就被追上了。身后之人离她不足两米,她索性不跑了,扬起匕首,直面两个蒙面女子。
“冤有头债有主,我哪里得罪两位了。”
偏生那两个女子并不答话,相互对视一眼就拔剑向她刺来。剑试招招简单利落,却无章法,似乎有意隐藏本门武功。
青梧勉强躲了几招,握着匕首的手被震得有些麻。
她越发觉得那两个女子意向不明。这些招式初一看是意在割喉,有惊无险的几招下来,却发现并非如此。
两把剑剑锋犀利,划向的地方不是咽喉,而是她的脸。
一明白过来,青梧就倒抽了一口气。适才几个回合下来,面纱就已被利剑挑落,剑尖滑过下巴,在她脸上留下浅浅一道血痕。
青梧躲闪着,手臂越发酸软。雪地踩不稳,她身形一偏没能稳住,被那剑一逼便倒在了地上。这种境地,大有沦为鱼肉之势。剑就搁在她的脸旁,执剑的女子顿了一顿,随即手腕挪动,就要划了下去。
若手起刀落,必定毁容。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青越的举个手~
☆、被劫
青梧盯着那把剑,直冒冷汗,眼睁睁看着剑锋划下,寸寸逼近脸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两把飞刀隔空射来,不偏不倚正好没入两名女子肩上。顿时皮肉裂开,血染霜雪,只听得两个女子霎时痛呼,同时捂肩向后看去。
究竟来者何人!
白茫天地之中,但见一青黑衣衫之人立在雪堆之上。疾风吹起他肩披大氅,飒飒作响,缭乱的头发掠过所戴之铁面,若虚飘渺。其本人一动不动,令人顿生寒意。
无人开口说话,只听风声萧萧。
两名女子执剑的手紧了一紧,对视一眼,又瞥了一眼地上的青梧,依旧未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僵住,俄顷,两个女子竟倒退几步转身撤下了。
那男子却并未追过去,依旧站在原地没有挪动。
青梧看着那两个女子走远,从地上爬起来,微微喘气,连忙拱手一拜:“多谢大侠相救。”
那男子也不回话,单手丢给她一包东西:“金疮药,小伤不会留疤。”声音十分浑厚,听起来不似年轻人的。
“敢问大侠大名为何,他日定当相报。”
那男子却只看着她,铁质的面具遮住全部的表情,就连眼神也不太能看清。但只顿了那一下,他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开。
“大侠!大侠……”
青梧追上几步喊了几声,却不见他停下。
那青黑的影子在白色一片中渐行渐远,没入愈来愈沉的夜色。风依旧在吹,吹得衣袂飘飞,发丝乱舞。青梧这才发觉他的一只袖管似乎是空的,正轻飘飘飞在身侧。
周遭静了下来,什么声音也没有。
青梧立了一会儿,又重新上路,一深一浅走在前往乌山的路上。她思考着究竟是何人要坏她容貌,怎奈想来想去,没个答案。
俄顷,一轮圆月升起,夜晚雪光反射着月光,天地也不算太黑。
青梧走了半个时辰,突然看见前方有光,煞是怪异。她定睛一看,发现那火光之处围着一群人,中间一座一人,白衣广袖,虽看不清容貌,却能感觉气势不凡。
如此寒冷天气,为何会有一群人在此处停留?
这些人还是不惹为妙。她正思考着往哪个方向绕道离开,便感觉一记手刀劈在后颈,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今日雪停,是个大好晴天,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暖暖的。
连云一起床就没见到青越,想问她去了哪儿,却未找到颦儿巧儿,辗转问了下人才知她去了后院佛堂。
此时青越双手合十,潜心跪在佛像下面。透过窗纸的微微光线照在她平和的脸上,映照出斑斑泪痕。昨晚的香火已经染完,点点香灰落在香炉之外,一丝清风都能将它扬起吹散。
生不同路,殊途不同归。命不相同,貌合神不合。
“我做错了吗?”她问。
没有回答,那镀金的佛像缄默不语,双眼半张仿佛看透所有。这世间的丑陋,欲|望,还有挣扎。
于是,她自己回答:“可是就算是错的,我也不会后悔。我的爱情,我的亲情只能存活一个。我沙青越是凡夫俗子,是个女人,活这一世参不透命,亦成全不了大彻大悟……对不起……我的妹妹,我最亲的妹妹。”
这声音坚定,却透着一丝哭腔。
“为何跪在这里?”
突然,连云声音在背后响起,于佛堂之中空空然。青越吃惊,倏地转身,不及擦净脸上的斑驳泪痕。
“怎么不说话?哭了?”他在身旁蹲下,捏起衣袖轻轻替她擦去眼泪,看样子并未听见她方才说的话。
这样的关心,可及得上对青梧的十分之一?青越哽咽,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管把头埋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又想你娘了?”连云轻声问道,轻拍她的背,“每次你有心事就来这里。”
青越点点头,依旧不说话。
年少时分,她不懂娘亲为何总是跪在这里,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为谁人祈福,佑她此生无忧,平安幸福。可每次她问,娘亲总是不答。
现在,这里跪着的人换成了她,不懂的人换成了连云。心事重重,无人知晓,无人能够分担的滋味,她终于懂了。
一跪就是一夜,她不是想娘亲了,而是来赎罪的。
?
青梧人未清醒便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上下左右都在颠簸。她下意识坐起来,却不想被人按了下去。
“醒了,还是做恶梦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脆生生的,“昏得够久了,你倒是睁开眼啊。”
头有点痛,不过这下被推得清醒了。青梧张开眼睛,入眼的是雕花的木头板子,听见的是车轮声声,她又迷糊了:“这是,哪里?”
记得有人给了狠狠一记手刀。
“马车里啊。”那女子有些不耐烦,未再理她,撩起车帘子对外头的人说道,“去跟门主说,她醒了。”
门主?这又是哪一派?
她说完话没多久,车非但没停,反而加快了速度。驶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碾过泥泞的水洼,这车颠簸得快要散架似的。
“姑娘……”
“吃东西。”
那女子扔给她一包干粮,却没理她的疑惑。
青梧觉得怪怪,细细看了看她。
但见她垂下的头发遮住半张脸,看起来有些奇怪的。想必是马车太颠簸,散开了。身上穿了一套紫色衣衫,不深不亮,竟凭白多了些阴郁的感觉。
青梧没兴趣吃东西,只想问问这是什么情况。无奈这气氛沉郁,她张了张口,却先对那女子道:“姑娘,你的头发散开了。”
本想寻到个好的搭腔法子,没想到话刚出口,那女子就瞪了她一眼。恶狠狠的眼神,倏地将她吓了一跳。
见她惊到,那女子扯出个怪怪的笑,撩开那一边头发,凑到她面前:“是啊,散开了,要我挽起来吗?”
青梧一看,不由指尖微颤,被那空空如已的眼眶惊得语塞。那垂下的头发不是散开了,竟是遮掩坏掉的一只眼。
姣好容颜配上一只骇人的眼,这对比叫人害怕,亦为之可惜。
顿了片刻,青梧索性壮起胆子问道:“冒犯了姑娘,我很抱歉。但是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那女子越发不耐烦,靠在马车窗口旁,懒懒说:“到了不就知道了。”
青梧再次语塞,可她到底不甘心,自己撩开车帘看了看。但见一路浩浩荡荡,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