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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这盘点心有何不妥之处?”
讥诮的神情再也掩饰不住,她冷声道:
“这翡翠糯米糕是绿豆与糯米蒸煮而成,也不算什么名贵的点心,只是我平时不喜绿豆,虽不是众人皆知,父亲却是知道我这一点的,怎会特地让你送上给我品尝?”
那人被桃夭的话一怔,似是愣在了当场。
只听见她清冷的声音接着在耳边响起:“倘若你真只是个送点心的下人,我赏了这点心给你,你有何理由要推拒?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解释,只怕这点心中加了一些别的东西吧?前几日还没见过你,今日你便不知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想来是特别来送这盘点心罢?”
那人大汗淋漓,依旧不肯承认,只是连声叫屈:
“小姐真是冤枉小的了,小的真的什么也没做啊。”
桃夭见他冥顽不灵,也懒得与他多废话,嘴角勾起冷意:
“既然是我冤枉了你,我便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把这点心吃下去,我便相信你清白无辜,立刻解开你的穴道。”
那人脸色灰暗下来,紧闭着嘴,再也不说任何话,却已是不打自招了。
司徒夜皱着眉,从袖子中掏出一根银针,插入桃夭手上的糯米糕之中,银针立刻发黑,显而易见这糕点之中有剧毒之物。倘若不是桃夭心细,只怕两人吃下这糕点,必定要命丧此处,心中倒涌起了一丝后怕,眼里乍现狠色,对那王二沉沉问,浑身涌出一股迫人的气势:
“说,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司徒夜脸上染上阴鸷,一脚踢过去,男子便倒在了地上,他那一脚用上了五成功力,只听到空气中传来骨头碎裂的响声,想必是腿骨被他踢断了。
王二紧咬着唇,脸色涨红,死死不吭一声。
桃夭想到自己刚才险些就丢掉性命,心中也没法产生同情,冷嗤道:
“看不出来你还是条硬汉,暗中行此卑劣之事,只会让别人看轻。”
她脑中飞速运转,是谁想要取自己的性命?是柳氏吗?她立刻推翻这个猜想,先不要说柳氏尚被关在屋里无法收买杀手,就算她勉强为之,也不会选在苏府,自惹嫌疑也给儿女添上麻烦。那又会是谁?
桃夭苦苦思索着,浮上了新的猜想,她蹲下来,试探着问道:
“是李家的人吗?”
那人脸上已经浮上惶恐之色,桃夭正要接着追问,只见那人脸上浮上痛苦之色,随即大口鲜血从他嘴角流出,两三秒之间便没了气息。
她一惊,没想到此人会突然自尽,苏桃夭的脑子空白了两秒,抬头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司徒夜。
司徒夜面色不豫,视线对上她的,皱着眉问:
“李家?”
桃夭站起身来,脸色暗下来,偏着头,沉吟着说:
“丞相府想与霍府结亲,也不是这一两日才有的心思,大概是觉得我有些碍眼了吧。只是不知道此事,是李青薇的意思,还是丞相李慎所为。”她犹豫了一会,沉声说,“又或者是——皇后?”
她心中惊疑不定,这三人都有嫌疑,只是自己没有证据在手,杀手又已经自尽,这之中的玄机,更是说不清道不明了。苏桃夭盯着司徒夜的眼睛,他还沉浸在惊讶之中,只听她声音泠泠滑过,嗓音带着潮湿和阴暗的气息:
“若只是李青薇,倒不足为惧,倘若是李青蔷的授意,只怕这以后的暗杀,便会接踵而来了。”
司徒夜微微弯腰,将王二扛上了身,对桃夭说:
“这件事尚没有定论,我们先不要声张,静观其变。你小心些回房,我将这人送出去。”
她点点头,此事线索已断,报案也没有多大用处,只得暂时按下了。
正如桃夭所料,接下来的几日都很不平静。先是院子里莫名其妙地起了火灾,因为发现及时,没有酿成大祸,然后是出门时一匹失去控制的马猛地向她冲来,司徒夜眼疾手快地拉过了她才免遭一劫。
桃夭知道,这是因为暗杀她的人不愿把事情闹大,行事便受到了制约,只能通过制造意外的方式除去她,不敢明目张胆地对自己下手的缘故。纵使心中早有准备,她还是不免有些气愤,她盯着那匹飞驰而去的骏马,眼底俱是冰冷:
“我已经足够忍耐,那个人倒是一直在挑战我的耐心。”
“桃夭已经下定决心了?”司徒夜将望向马匹离开方向的视线收回来,神情同样不好看,“他们租下了东郊的宅子,你想要怎么做?”
“公开撕破脸皮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若是那人铤而走险,反倒不妙。既然他不敢泄露自己的身份,那么便来一招敲山震虎好了。哥哥,这件事,大概还要拜托你一次。”她对司徒夜轻轻招了招手,伏在他耳边,小声地交代了几句。司徒夜垂眼听着,脸上渐渐也带上了几分笑。
深夜。
当所有人都进入梦乡,连树上的鸟儿都再没有动静,司徒夜穿着夜行衣,悄悄地攀上东郊宅院的外围的大树,院内早已熄灯,但在月光下依稀能够看清院子的情形,里面稀稀疏疏地分布着几间厢房。他将弓拉满,同时射出几支火矢,带火焰的箭头迅速射入厢房外的窗纸上,燃起了熊熊大火。随即屋内传出了嘈杂的声音,他再将一张纸条射到了院子的中央,才脚尖一点,踩着周围的树木,离开了此处。等那些埋伏此处的男子惊慌地冲出来时,他早就不见了身影。
由于箭头上的火焰并不大,只是烧坏了窗纸,火势并不严重,为首的男子脸色难看,怒气冲冲地对众人喝道: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落脚之处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一个男子眼尖地发现落在地上的纸条,急忙将箭抽了起来,恭敬地将纸条递给了为首的那人。
他飞快地看了一眼纸上短短的几字,脸色转为惊疑不定,须臾,他冷声下令:
“撤,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这只是小小的警告,外戚终究不是国姓,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不要与安清王府作对。倘若再犯,下次迎接你们的,便不只是几支箭矢了。
纸上虽然隐晦不明,但那男子一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身份已然被那个女子知晓,再在扬州待下去,只怕会给主子带来麻烦。纵使不甘心,也只得收拾人马,先回去向主子报告才是。何况今日之事,便也知道那个女子身边必然也有保护她的人,之前派出的人莫名没了下落,必是遭了不测。
三日后,苏桃夭和司徒夜回到了金陵。
扬州虽好,终究无法查清当初严文灏在锦州发生的事,桃夭想要先试探看看宇文瑄,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司徒夜没有与她一块回安清王府,而是找了一个客栈先住下来,先观察一下情况再碰头。她独自回到了王府,霍子清对她说这个月霍琛没有再在皇宫找到那个刺客的踪迹,他打算先离开皇宫,到青城阁所在的南陵走一趟。大概这两日就会回王府。
桃夭点点头,想了一会,安清王从前征战沙场,必定与严文灏有所接触,桃夭让自己脸上不露出任何痕迹,淡淡道:
“王爷戎马一生,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辽国从前有一位镇国将军?”
霍子清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怔了一会儿,有些狐疑地问道:
“桃夭怎么突然打听他?”
她眼角带上笑:“也没什么,前几日在扬州听路人无意中说,这位将军战功赫赫,在当年有万夫莫敌的气势,只要他攻打的城池,没有不打的下来的,那人说的口若悬河,我倒是有些不信,所以我想问问王爷,那位将军是否真的有那么厉害?”
霍子清的思绪飘远,仿佛陷入了沉思,沉默了两秒,低低道:
“那人——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对手。十五年前,辽国和楚国爆发了一场战争,波及甚广,在南陵打了整整一年,双方一直胶着不下,胜负难分。当时皇兄,也就是先帝,派我出战,辽国派出的便是他。这场战争消耗了两国巨大的国力,到战争末尾时本来辽国已经占了上风。可是他突然便被召回京城,随即就传出他谋反的消息,立刻被问了罪。随后辽国派出使者求和,两国便签订了和平契约,双方都撤了兵,这十五年来都再没有爆发过战争。”
桃夭心里疑窦顿生,所谓战场换将是兵家大忌,听苏仁的意思,严文灏必然没有谋反,那么辽国皇帝即使心存忌惮,也不应该挑那样关键的时刻将他除去才对,难道当时有什么非此不可的理由吗?
“听王爷的话,此事似乎还有些蹊跷。”她垂下眼,似是不经意地讲。
霍子清点头,语气里有惋惜之意:
“那时他正年轻,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正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猛将,获得那样的下场也颇为可惜。”或许是时间已过去许久,早已沧海桑田,他谈论起这件事来倒也没有什么顾虑,“当时我也很诧异,还偷偷派人调查了,据说是楚国皇帝坚持说他以下犯上,以谋反的重罪处死了他,说起来也是令人难以置信。不过人已经死了多年了,他似乎也没有后人留下,这事也就没人再追究了。”
看来霍子清知道的内容也不是很多,不过可以确定,是当时的辽国皇帝坚持要处斩严文灏的,可是既然现在的皇帝是耶律真,说明他已经去世了,当年的事还能去向谁打听?
作者有话要说:
☆、初见端倪
第二日,桃夭悄悄地去四方馆找了宇文瑄。
两人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坐下来聊天也花了一些时间。宇文瑄笑着对她说:
“前几日本来想去安清王府拜访,安清王却告诉我你回了扬州。怎么,是家中出了什么事吗?”
桃夭看见他,也觉得亲切,笑嘻嘻说:
“没什么,许久没有回家,便回去了几日。大哥最近可好?”
他重新给两人倒上了茶:“还行。不过楚国皇室出了那样的事,霍齐也没时间招呼我了,我便自己在金陵里转了转,倒也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