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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文公子保重。”苏桃夭心里思索,看来这文公子也不容小觑,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她心里有些疑问,但还是伸手收起了那块玉佩,不论他是谁,只要对自己无害便行。桃夭道了谢,带着阿凉,缓缓地下了楼。
天色真的已经暗了下来,路边的院子门口接连挂起了照明的灯笼。苏桃夭走出几步,回首一看,整个绿春楼灯火通明,依旧人声鼎沸,好似一个不会疲倦的世界。
她将玉佩收起香囊里,指尖所触,尽是滑润,只听阿凉说:
“小姐为何要对那位公子隐藏姓名?”
苏桃夭扎起香囊,对阿凉轻轻说:
“世间险恶,让别人知道我在茶楼与男子见面,终归不是好事。阿凉你记住,以后出门在外,我便是严小陌,不要在外提起我的名字。”
阿凉觉得小姐所言的确有理,连忙点了点头。
宇文瑄依旧坐在原位,他微微侧过头,视线中主仆两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
文轩,只是他在楚国游玩时的假名,他的真名叫做宇文瑄。宇文瑄其人,在楚国或许不是很多人知道,但在辽国却家喻户晓。
宇文瑄,二十二有余,是辽国皇后宇文瑶的胞弟,也是皇帝耶律真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与耶律真情同兄弟。耶律真继位辽国皇位之后,便封了他一个侯位,虽然他在朝廷之中没有具体官职,并且常年在别国游历,但他深得皇帝的信任,又是皇后的亲眷,辽国朝堂之上,没有人敢看轻他。据说,耶律真想给他更大的爵位和一个官职,把他留在身边效力,可是都被宇文瑄嫌麻烦婉言谢绝,因此现在的他只是顶了个虚职。不过,由于他风流倜傥,家世出众,辽国的许多女子都倾心于他,凡是有他出现的场合,围观的女子总是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他向来不拘小节,而且对楚国的诗词和人文格外钟情,所以这一年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在出国历练。而庆隆当铺,只不过是他在扬州的一个据点而已,也是顺便帮耶律真收集信息的情报点。
那日他在闹市摆擂台,也只不过想寻找同道中人,却没想到一个女子拔得头筹,还出了一个上联考倒了自己。辽国的女子多半喜爱马匹和武艺,对南国诗词不屑一顾,他心中总觉得还是楚国的女子容貌清丽,腹有诗书气自华,容易让人倾心,就像她一样。
严小陌,他低低念出这三个字,的确是个有意思的女子。
苏桃夭推荐自己成为霍琛的谋士之后,有一段时间都没有再看见他,只是偶尔会在房中收到他的信鸽,信鸽带来他的纸条,上面往往只有寥寥几个字,许多细节性的问题呈列其上,征求她的意见。她本也是信守承诺之人,既然答应了,便也费尽心力,尽量提出一些有建设性的观点回信给他。
霍琛原来飞鸽传书给她,倒不是真的希望她提出什么意见来,一个女子的意见本来自己也不放在心上,之所以这么做也都是想逗逗她而已,却没想到苏桃夭的回信虽然字迹模糊,但条理清晰,对许多问题的看法竟然与自己不谋而合。因此他也认真起来,真的将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写于纸条上,让鸽子传消息给她。
柳氏再不复从前地位,现在每日只待在从前的房间里,虽然衣食用度不缺,但与世隔绝,不得出房门半步。苏仁有生意要处理,家中杂事便都落在苏桃夭身上。
她征求苏仁的意见后,解了苏灵玉的禁足,给她重新请了一个老师,来指导她琴棋书画,从前虽然也曾学习,但柳氏惯着她,灵玉也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学习效果并不理想。而桃夭请来的老师是个老夫子,从前是给官宦之家的儿女教学的,教导过的娇蛮公子和小姐无数,在扬州颇有名声。夫子的态度严格,对学生的要求极高。苏灵玉在他的教导下学习,诗词歌赋、礼仪乐器,样样都任务繁重,每日都得花费许多时间和精力,慢慢的,任性刁蛮的性格开始有所收敛。
苏凌风依旧在学堂上学,白天也并不在家。
她掌管账房以来,辞退了几个行事刁滑的杂役,重新买下了几个憨厚老实的仆人,家中经过整顿,终于变得气象一新,再不复从前柳氏掌管时的混乱状态。
霍琛这几日没有出现,除了上次桃夭明白拒绝的态度,却是因为有了更重要的事。楚国皇上霍齐,突发奇想来了扬州微服私访,五日前到达。安清王知晓他近日都停留在扬州,便把保护皇帝的重任交给了他。
霍齐是他的堂哥,年纪比他大十岁,尚未登基时经常在安清王府走动,与霍灿和霍琛都很熟稔,只是他登基之后,朝务繁忙,再加上君臣有别,来往才慢慢少了些。
此次出巡,霍齐并不想惊动各州府县,并没有大张旗鼓,且走的是陆路,霍琛在城门外等候时,只迎来了一辆马车,外加不多的几个侍卫,而马车上只有霍齐一人。
霍琛见到霍齐,连忙低头行礼。他环顾了一眼马车,低低说:
“堂哥这次来,未免带的人也太少了。”为安全起见,他并没有称呼他为陛下。
霍齐跳下马来,细细打量着这已经许久未见的堂弟。霍琛穿着一件黑色缎袍,袖口和衣襟上绣着木槿花的滚边,个子长高了许多,脸上也不再是从前稚嫩的模样,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一个翩翩公子。
他心中有些感慨时光飞逝,上前拍了拍霍琛的肩膀,笑着说:
“这几年边境安定,朝政也算清明,我也就是来看看扬州的风景,堂弟不用太过担心。”
霍琛只得抱拳,低低道:“臣定拼尽全力,护陛下万全。”
皇帝笑道:
“我们兄弟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我不愿暴露身份,在外称我为齐公子即可。”他省略了“朕”的称呼,接着说,“我许久不曾出宫,都快不记得外面平民生活的样子,这次来到扬州,定要好好体会才是。”
霍琛听到他这么说,也就放松了下来,笑意出现在他的眼里,他说:
“扬州确实有很多吸引人的地方,在下引齐公子好好游历一番,定要不枉此行。”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私访(上)
霍琛在扬州有自己的宅院,他得到父亲的命令,早已着人重新打扫一番,换上了全新的用品和装饰。霍齐一来,他便安排他下榻在清风苑,除了派遣可靠的家丁护院驻扎在院外,还调派自己的一批暗卫暗中保护。
夜色如水,沁凉入心。
霍齐坐在前厅,侍卫们都已经退下,此时只剩下他与霍琛两个人。
西湖龙井的气味在屋内慢慢散开,皇帝将茶盏放下,低低问:
“阿琛今年也二十四了吧,也该到娶妻的年纪,你心中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霍琛听霍齐这话,似乎要给自己介绍亲事,他也放下手里的西湖龙井,看向霍齐,正色道:
“皇上不妨有话直说。”
“皇后的妹妹青薇倾慕于你多年,为这事也求了皇后许多次了。我想问问你的意思,倘若你同意,我便为你们赐婚。说实话,你也应该定下来了,正好御林军统领之职空缺,你有没有心思回到金陵来?”
霍齐的妻子,楚国的皇后——李青蔷是楚国丞相之女,丞相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青蔷在八年前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小女儿青薇今年十七,尚待字闺中。三年前的皇族狩猎,李青薇初次见到骑着骏马的霍琛,便对他一见钟情,数年以来,一直没有改变。眼看她年岁越来越大,来家中提亲的人也逐渐增多,她便求了姐姐,想嫁给霍琛为妻。
霍琛思索了片刻。他对女子多半不在意,心中并没有李青薇的印象,只是他从前见过皇后数次,李青蔷雍容华贵、德才兼备,她的妹妹应该也容色倾城。但霍琛的心中一转,蓦地想起,那日晚上,桃夭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娶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要用什么来斗过霍灿?”
她质疑和讥讽的视线仿佛就在眼前,让他如芒在背。与丞相结亲,娶皇后之妹为妻,的确是联姻的上上选择,就算李青薇容色一般,她的家世和地位也足以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何况她应该是个容颜姣好的女子。有丞相的一臂之力,无论自己要做什么事情,即使是除去霍灿,也变得稳操胜算。
只是自己一旦这么做,霍琛有些犹豫,桃夭对自己的判断终将成为事实,自己只是个依靠女人获得权势的男人,要让她倾心自己也变得更加艰难。
霍琛暗中攥紧拳头,沉默良久,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对霍齐抱拳道:
“皇后娘娘的美意,臣弟心领。只是臣弟——”他顿了顿,似是下了决心,“臣弟已经心有所属。”
“哦?”霍齐心中有了几分兴趣,自己这个堂弟向来眼光极高,不知被他看中的是哪家官宦小姐,顿时好奇地问道:“不知是哪位小姐,朕是否认识?听说张太尉的女儿和何将军的妹妹都尚未定亲,你说的莫非是她们之中的一个?”
霍琛摇摇头,心中无法,只得说道:
“她并不是官家小姐,只是扬州富商的嫡女。”
“原来是商贾之女。”霍齐有些不以为然,“那便在青薇入门之后纳她为妾,又有何妨?”
他心中阴郁,苏桃夭连他妻子的位置尚且不以为然,何况是妾室?霍琛只得说:
“我父王只有我母妃一个妻子,没有纳妾,我也是这样,此生并无纳妾之意,因此只能抱歉辜负李姑娘了。”
世人皆知安清王霍子清一生只有一个妻子——王妃卓敏儿。卓敏儿同样不是官宦之家的女子,她生长在民间,父母早亡,为了生活在镖局帮忙,却机缘巧合在霍子清遇难之时碰巧相救,两情相悦,从而成就了一段姻缘。
霍齐见霍琛如此,心中也知道不能强求,只得说:
“阿琛,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只是你一旦错过这次机会,后悔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