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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氏笑道:“不许编排你娘,除了学四书,别的还有什么爱好?”
二娘嘴快道:“姐姐喜欢画,我喜欢歌舞。”
她娘嗔道:“没个正行,女孩家喜欢这些东西做什么?”
二娘撇撇嘴,不满道:“我和姐姐想学琴,可娘舍不得钱买琴,就是买琴也不舍得花银子学。”
佟氏细看月娘比二娘更为出色,眉眼和惠姐有几分像,却比惠姐明丽纯净。二娘虽长得不如她姐姐,但性子活泼好动,水杏眼灵动精神。
只可惜生在小门小户,出身差点。
佟氏喜欢这俩侄女,跟自己亲,不像惠姐永远喂不熟,暗想:在这世上就把她们当做亲人吧!
知道她嫂子花钱仔细,于是对她嫂子道:“既然侄女喜欢,尽管买琴请老师来家教,大约多少钱,我手头有点积蓄,嫂子拿去使吧。”
月娘和二娘听了,高兴得拍手,搂着佟氏亲热。
胡氏不是不想让俩姑娘多会点东西,期许将来嫁个高门,博丈夫欢喜,就是心疼银子,听小姑子愿意出,心里高兴,面上却嗔怪道:“这两个磨人精,让你姑姑破费。”
佟氏笑呵呵道:“谁让我是她姑姑,这姑姑不能白叫,总得出点血。”
众人都笑了。
快到堂屋门口,胡氏才想起来,一拍手笑着道:“看我竟说些没用的,忘了说了,邵大爷来拜年,正在屋里,母亲和哥哥陪着。”
说罢,又小声伏在佟氏耳边说:“我今个才知道,原来这邵大爷不是简单人物,一趟船出海,少说赚几千两银子,却肯和我们这样的人家交往。”
一掀堂帘子,朗朗笑声传来。
55二女争夫
佟氏进门;听邵大爷说:“商船海上遇到风暴;差点人船尽毁。”
一眼见佟氏,邵云海眼神闪烁,从座位上站起,抱拳道:“巧了,贾夫人回府上。”
佟氏笑着上前蹲身一福,道:“邵大爷幸会,没出远门?”
邵云海哈哈两声,道:“京城好啊!舍不得走。”
佟家厅堂有客人,月娘和二娘就回后堂回避了。
佟氏拜见了母亲;兄长;把年礼让胡氏收了。
祯哥拜了老太太,舅父,又给邵云海行礼。
邵云海过来拍拍他的肩,道:“这小子,投我眼缘,好好念书,将来准有出息。”
说着,自袖子里摸出红包,递给祯哥道:“伯伯给的,买文具书本。”
祯哥看母亲,佟氏笑笑道:“又让邵大爷破费,邵大爷太客气了。”
对祯哥道:“既是邵大爷给的,你就收着,回去下功夫学业,不枉邵大爷一番盛情。”
胡氏上前忙招呼各人坐下,
大人们说话,祯哥和佟国方出去玩了。
老太太看女儿道:“外面冷,快去火盆跟前烤烤。”
佟氏笑着道:“不冷,穿得厚实,出门特意加了件大毛衣裳。”
佟老太太笑着对邵云海道:“邵大爷也来烤烤,看屋子里冷。”
邵云海笑着爽朗地道:“我邵某当年去北边,大雪齐腰深,在雪地里走了两天两夜,差点没冻死,来到京城,发现京城这冬天出奇的暖和。”
老太太同情地叹息道:“邵大爷吃了不少苦,这可是上天见怜,没有苦中苦,哪有甜,如今日子好过了,邵大爷也该安顿下来,享享福了。”
胡氏笑着对邵云海道:“邵大爷不如把弟妹接来,京城安个家,身边也有人照顾。”
邵云海朗声笑道:“嫂夫人,在下孤身一人,那来的夫人,走哪里那里就是家。”
屋里人都一愣,佟氏猜她嫂子是有意试探才问的。
但佟家人都没想到他没有家室。
佟老太太道:“邵贤侄怎么没成个家,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走那也有人惦记着。”
邵云海收了笑容,咳了声,道:“像我这样四海为家,那个女人肯跟我,饱受空房之苦。”
胡氏小家子气,好奇地问道:“邵兄弟就从来没有过女人?”
邵云海苦笑道:“娶过妻室,我出外经商时,死了。”
众人沉默,不便在问,勾起他伤心。
摆酒设宴,佟家这一年境况好转,置办的年货,也比往年丰盛。
为招待邵云海,佟大爷特意嘱咐娘子把留着的野物拿出来,款待邵大爷,胡氏心里有数,邵云海这财神爷用心巴结好了,吃不了亏的。
贾府
娴姐和夫婿进上房院子,丫鬟婆子一迭声喊:“姑娘和新姑爷回来了。”
厅堂燃了三个大炭火盆,屋内暖烘烘,每个人脸上红扑扑的,方珏一进门,一股热浪仰面袭来,与外面的冷形成强烈反差。
一屋子花团锦簇,方珏很快辨出惠姐,惠姐正站在南窗下,光线亮处,她今日穿了件雨过天晴纱料子薄丝绵褙子,下衬月华裙,裙底露出云丝绣鞋。
惠姐站在那里,娇悄悄,如一股清新凉风拂面,如雨后海棠,新鲜动人。
她瞟了方珏一眼,这一眼方珏身子都酥了。眼睛直直的朝惠姐看……
众人惊奇地发现,惠姐与娴姐今儿竟穿了相同的衣裳,平素惠姐喜艳色,今日素淡的穿起来,徒然给人新鲜感,这沉闷的冬季让人眼前一亮。
王氏咳了声,方珏有点知觉,忙上前行礼,道:“小婿拜见岳母。”
王氏脸上浮现出慈爱的笑容,道:“屋子里热,方姑爷把厚衣裳脱了说话。”
方珏脱了身上衣裳,娴姐接过,递给小丫头,二人落座。
方珏不由得又朝惠姐瞟了一眼,心里只觉惠姐美若天仙,不觉道:“惠妹妹今儿打扮真美。”
这让娴姐脸上挂不住,她和惠姐穿了相同服饰,相公却独夸惠姐美,懒得朝自己多看一眼,不觉尴尬。
王氏暗恨惠姐,明明不让她出来,谁知她偏偏跑出来,这是故意在方姑爷面前显摆,挑逗方姑爷,下娴姐的脸,姊妹同穿一色衣裳,惠姐就把娴姐比下去了。
娴姐阴沉脸咳了两声,提醒丈夫顾忌身份体统。
方珏置之不理,也不看她,气得娴姐赌气坐在那里。
王氏问道:“亲家可好?”
方珏不得不收回目光,道:“家父母身体康泰,让小婿代问岳父母好,还带来礼物,不成敬意,望岳母笑纳。”
说着,挥手招呼把东西抬上来。
王氏看见年礼丰厚,绫罗绸缎,珍奇古玩,堆了石墨山水玉面椭圆大桌上像小山似的,地上也堆放着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王氏脸上不觉露出笑容,慈祥地笑道:“亲家太客气。”
这些都是娴姐的公婆送的,方珏这女婿可没这个心,自打岳母一口回绝了亲事,他不满,对娴姐态度冷淡。
娴姐新婚,盼着夫君温存,可看夫君日益冷落她,心里不自在,脸上不免表现出来。
方珏更把她厌烦,认定是她从中作梗,岳母才没答应婚事,把她怨怪,连她身子都不愿意碰。
王氏不愿意让姑爷和惠姐这妻妹多接触,道:“方姑爷,前厅酒席已摆下,大姑娘的夫婿,二姑娘,三姑娘夫婿也都来了,你和他们热闹去吧,我们娘儿们自吃酒说话。”
方珏恋恋离开厅堂,走到门口,往惠姐站的地方望了一眼,惠姐眼中缠绵多情。
前厅
长辈们吃了一回酒,就都有事走了,就剩下方珏和耀哥、忠哥几个。
大姑娘夫婿原本也是世家,家败了,得大姑娘瞧不上,酒席宴上不免气闷,多喝两盅子酒,就抱怨起来:“想当年我严家富贵时,你们贾家上赶着把姑娘给我,如今我严家生意败了,你家大姑娘把我瞧不起,整月住在娘家,公婆丈夫不侍奉,贾家就教养出这样的女子。”
芸姐夫婿申秀才,看他喝多了,怕他惹事,硬抢下他酒盅,好言劝道:“姐夫喝多了,少喝点。”
说吧招呼侍候的丫鬟道:“给严爷沏壶酽茶,醒醒酒。”
丫鬟看他破落,也瞧不上他的醉态,就涩着步子,不情愿地添茶水去了。
容姐的夫婿符相公,新婚,不好多言,只在旁边喝茶,听着众人说话。
忠哥和耀哥和方珏一旁聊些京城纨绔子弟趣事,这三人出身富贵,比较有共同话题。
方珏聊着聊着,总走神,惠姐的影子不时在眼前晃,几杯酒下肚,相思更甚。
近在咫尺,却无法相亲,这真是懊恼的事。
在说王氏,打发走了方姑爷,屏退众人,急忙拉着娴姐问:“女婿待你如何?”
母亲这一问,娴姐莹然泪下,委委屈屈啜泣道:“方相公来求婚被母亲婉拒,派来的人回去学了母亲的话,公婆倒是没说什么,可方相公却从此懒怠搭理我,把我凉在一边,不理不睬,闹得阖府人人尽知,我这主母脸都没处安放。”
王氏想问小夫妻房中的事,怕娴姐面子薄,不好意思,婉转道:“你小夫妻才成婚,正是蜜里调油,他赌气不理你,待晚间回房,你想法子哄转他就是。”
娴姐听说,更加伤心,抬起泪眼,看着她母亲,瘪嘴道:“相公连着多日未进我房中,下人面前给我没脸,女儿横竖都不是。”
王氏烦恼暗生,原以为闹过一阵子小夫妻和好就算了,不想那方珏竟是个死心眼。
王氏心里纳闷,问:“他不来你房中,去哪个房中?”
想这方女婿年纪轻轻总不能独睡,贵公子哥,没个女人陪,独守空房,这怕不大可能。
娴姐更气,道:“相公每晚不是去红袖就是去添香房中过夜,下人们当面不说,背地里不定怎么笑话。”
王氏道:“这两个丫头等日后想办法解决了,暂时你且忍耐,毕竟是你婆婆给的,不好下了她脸面,等日后有个由头在发落她们。”
娴姐道:“其实这俩丫鬟倒没什么,相公心里装着惠丫头,容不了旁人的,这两丫鬟也就聊慰寂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