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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看得开。”沈国公低低地轻笑了一声,拿着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大姐夫,国公爷这是怎么了?院子里的晚膳都摆好了,国公爷才派着小厮过来传话。婉玉一个人留在后院,我有些不放心。”李世子趁着人不注意,手里举着酒杯,用衣袖遮住半张脸,轻轻压低了声音问道,口气里不由得带着几分控诉。
沈修铭的面色顿时一沉,李世子瞧着他变了面色,立马意识到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得,当我没说,待会子你自己看着办,我得想法子先撤!”李世子连忙摆手,口气软了下来。下意识地抬起头瞧了两位老人家一眼,似乎随时都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休想!”沈修铭一下子抓住他的衣袖,似乎生怕他丢下自己一人受苦,力气用得比较大,声音都变得高了许多。
李世子被他猛然抬高的声音弄得怔了一下,连忙抬起头看向对面。好在沈国公和李侯爷正喝在兴头上,也没在意这边的动静。
“我爹现在对于急匆匆回后院的男人反感的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也休想脱身!”沈修铭压低了些声音,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严肃。
李世子当然好随时撤走,他只要来个“旧病缠身”,坐在那边微微哼唧几句,就可以离开了。反正李侯爷对他回后院的事儿也不反感,但是此爹非彼爹,沈修铭可不是那么好脱身的。
“好吧,大姐夫,你一向说一不二的。婉玉整日都在府上念叨,大姐应该多要人陪。怎么国公爷提出这种要求,你就妥协了?”李世子见他满是坚决的神色,只好妥协了。
想起平日里沈修铭强硬的作风,李世子还是满肚子疑问,不由得就问了出来。
沈修铭听他这么说,眉头就皱得紧紧的,沉思了片刻才道:“我爹要还是三句说不通,立马就冲过来揍我就算了,偏偏这回他搞出这么多弯弯绕绕。我若是再不给好脸色,怕他更加责怪宁儿。这老人家到了年纪,不晓得消停一会子,真是的。。。。。。”
似乎是提起了什么烦恼的事儿,沈修铭立马大倒苦水。
“不行,我必须得想法子杜绝老头子再欺负我媳妇儿,对我有偏见就罢了,不能带着我媳妇儿一起!”沈修铭自言自语起来,眉头紧紧地皱起,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世子听他这番丝毫不顾忌的话,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不由得转过头打量着沈国公和李侯爷,似乎也跟着琢磨起来。
直折腾到一个时辰之后,酒宴才散了。沈修铭对着李世子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的意味道:“谢了啊,希望明儿李侯爷起来,不会冲回家去找拐杖打你这个不孝子!”
“彼此彼此,希望国公爷不会打断你的狗腿!”李世子垂着眼睑看了看沈修铭的腿,便转身跳上了马车,冲着他挥了挥手。
沈修铭见他丝毫不客气地反击,气得黑了一张脸,快走了几步似乎要去捉他回来打一顿。那马车已经飞驰而去,气得他在后面嘟哝了一句:“娘的,老子顾忌他的腿,他倒是蹬鼻子上脸,谁是狗腿?”
待他回了喜乐斋,时候已经不早了,楚惜宁却没睡。屋里还亮着灯,清风守在外屋。见他回来进了里屋对楚惜宁汇报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怎么还不睡?”沈修铭的外衣已经脱了扔在外屋,但是进了里屋,在淡淡熏香的映衬下,身上那股子酒味反而越发浓重。他忽然就有些心虚,只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衣裳。
“成了,我已经让清风派人去打水来给你沐浴了,一股子酒味儿,衣裳黏在身上,估计你也睡不好!”楚惜宁并不是十分在意,语气仍然温和。慢慢地走到他的跟前,轻手轻脚替他脱着中衣。
沈修铭见她态度还是一如往常,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脸上紧绷的神色也消散了,变得笑嘻嘻的。
“少将军夫人如此大度,敏慧冲怀,末将永记在心。日后必定极尽所能,报答您的信任之恩!”沈修铭轻轻搂着她的后背,语气里夹杂着几分调侃和无赖。
楚惜宁冲着他冷哼了一声,低声道:“我不生气是因为公爹找你去,你不能推辞。还有你的身上并没有太过浓重的脂粉气,证明没有逗留于烟花之地,所以我才不生气。”
沈修铭微微一愣,低下头对上她那双轻轻眯起的眼眸,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
“诡计多端的丫头!”他的手掌覆上她的发顶,声音里却带着几分昂扬。
楚惜宁之所以不嫌弃他身上的酒味,近身帮他脱衣服,无非是要仔细辨别一下,是否有脂粉的香气。
“爹找你的事儿,我已经猜到了些,无非就是为了抬房收丫头的事儿。过几日挑个好日子,按照我们原先说好的,先把清风给你吧!”楚惜宁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在国公府,从第一次葵水来了之后,沈国公就一直盯在收房的事儿上。其实不过一个丫头而已,沈国公也并不是一定要沈修铭收,但是身为父亲,他只是怕楚惜宁控制住了沈修铭。所以必须得服软,拿个丫头堵住沈国公的嘴,解了他的心愁。
“怎么好好的又说这个话,别说这事儿我压根不同意。我俩都好好的,何必让别人插上一脚,闹得大家都不开心。我从小就看着我娘受那些妾室的气,坚决不能再让你也受这样的委屈。再说不能我爹说什么,我们就妥协满足他,日后他若是提出其他无理的要求,我也要同意么?”沈修铭的脸色变得有些低沉,但是楚惜宁离他近,他又不能随意发脾气,只好半是压抑半是不满地说道。
楚惜宁明显感觉到他不快的语气,还待张口说几句,外面已经有丫头来传话,热水准备好了。
“我先去洗澡,这件事儿无论谁来说,你都不许松口。别哪一日回来,我见到个丫头单独等在这房里,那我可真生气了!赶紧先去睡,我马上就好!”沈修铭轻轻拥着她,将她带到床边上,亲自服侍她躺下盖好被子,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便转身出去了。
听到他这一番话,本来已经准备松口的楚惜宁,心里又有了底,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放心吧,即使真的要抬人,我也不会让人单独留在这屋子里的。若真的有丫头鬼鬼祟祟地要勾引你,那只能说明是别人搞的鬼。”楚惜宁微微扬高了声音,冲着外面喊了几句。
“赶紧睡!”沈修铭不满的声音传来。
待他沐浴之后,回到了里屋的时候,楚惜宁已经睡熟了。他拿着布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眉头微微皱起,心里还是向着如何应付明日沈国公的刁难。想起自己还有重要的话没有提醒楚惜宁,偏过头就对上了她那张恬静的睡颜。
“真是的,睡得这么好,好像方才说的那些闹心的话都是假的一般。整日逍遥自在的,倒是我今儿又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儿,虽然是和二妹夫那厮一起。”沈修铭低声嘀咕了一句,头发半干了,但是抵不住困意来袭,便也躺了下去。
第二日早朝,沈国公和李侯爷都缺席了,沈修铭替他们告了假。
国公府后院的喜乐斋里,楚惜宁迷迷糊糊要醒了,却还是固执地不相起,反正没人管。她也自暴自弃了,有福不享那是傻子。
“少夫人,少夫人?”落雪柔和的声音传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楚惜宁“唔”了一声,勉强睁开眼眸,抬手揉着眼皮,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有事儿么?”楚惜宁慢慢撑起身子,落雪连忙扶住她,在她的后腰处垫了一个软枕。
“国公爷刚被一顶软轿送了回来,听守门的婆子说,那轿子上还带着天香楼的标志。也不知国公爷醒没醒,底下的人也没敢通知国公夫人,让奴婢来问问您!”落雪轻手轻脚地替她穿衣裳,边低声禀报边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她的面色。
楚惜宁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她的意识也清醒了大半,让落雪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怎么回事儿,昨晚国公爷没和二爷一起回来?”楚惜宁的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耐和斥责,天香楼是京都有名的妓院,被天香楼派的轿子送回来,沈国公一晚上都在天香楼?精力耗损,连马车都坐不得了?
“没有,奴婢问了门房的婆子,昨儿只有二爷一人回来。国公爷就现在才被抬回来!后院那些所谓的夫人已经有人去伺候了。”落雪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这老人家不止爱管闲事儿,还尽给人添乱。
“没人一起跟着国公爷么?”楚惜宁坐到了铜镜前,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烦躁的表情。
落雪替她梳头的手明显顿了一下,转而偏头看了看周围,让几个伺候的小丫头退了出去,才趴到她的耳边道:“奴婢也专门打听了,说是二爷昨儿全部一起带回来了,一个都没留给国公爷。不过奴婢打听的时候,二爷身边的一个小厮说二爷留了话,让少夫人不要插手,安心养着。”
落雪的话音刚落,楚惜宁紧皱的眉头就微微松开了,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行了,我这个儿媳妇自然是不好去理会公爹的事儿,不过二爷的胆子可真不小!”楚惜宁近乎感叹一般说了一句,嘴角处渐渐涌出几抹笑意。
落雪见她不再烦躁,脸上的神色也跟着缓和了些,手上的动作放慢了些。
“听说李世子昨儿是跟二爷一起回府的,李侯爷也没回侯府。”落雪手里拿着一支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插在她的发间,镶嵌的宝珠伴随着楚惜宁头的晃动而隐隐发光,看起来让人眼前一亮。
楚惜宁轻轻蹙起眉头,前后想了一下,便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让半月去库里拿几支老参给国公爷补补身子,总归年纪大了,我们这些做小辈儿的不能因为一下琐事儿,就不关心他。”楚惜宁一边笑,一边扬高了声音吩咐道。
落雪瞧见她笑得开心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
沈国公此刻正半躺在床上,阴沉着一张脸,周围是一群环肥燕瘦的姬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