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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很乾燥,连日都是晴朗的好天气,小径两边有合抱的大树,叫不出树名,却落了一地松
脆的树叶。她踩著那树叶,又软又脆,作声,给了她一种又静谧又温馨又恬然的感觉。好极
了,这样的夜,这样的湖水!
然后,她发现了一棵梧桐树,又高又大的梧桐树,她好惊奇,因为台湾的梧桐树是很少
的。于是,她想起兰姑告诉过她的话,他们建造桑园时,保留了原来的一些树木,那么,这
棵梧桐和桑园里的梧桐是同样很早就存在了。她走到梧桐树下,树下铺了一层落叶。梧桐是
最会落叶的树。她站在那儿,双手交叉的抱在胸前,拉著披肩的角。她看著湖面,月光在湖
上闪亮,像许多闪光的小飞鱼,在水面跳舞,她看得出神了。无意间,她抬起头来,想看月
亮,却一眼看到耸立在湖对面的“桑园”,她怔了怔,从她所站立的这个角度,却正好看到
桑家楼上面湖的窗子,有一扇窗内亮著幽柔的、浅紫色的丕她几乎可以看到那紫色的窗帘,
在风中摇曳。她呆望著,轻蹙著眉梢,她的思想在飞驰著;脑海里闪过一些闪丕又很快的熄
灭了。梧桐树、窗子、心形叶片、梦的衣裳……她面前好像放著一盘七巧板,她却拼凑不起
来,只知道一件事,从这个角度,从这棵梧桐树下,可以看到自己的窗子。那么,从她的窗
口,是不是也可以看到这儿呢?不。她看过,湖的对面只是一片幢幢树影,如果没有光源,
你绝对不可能看到湖对面的东西!何况,她也没必要去找湖对面的一棵梧桐树!
事情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
她正痴立在那梧桐树下,任何预感都没有,忽然间,她听到身后有某种声音,她还来不
及回头,就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两只强而有力的胳膊牢牢的抱住了。她想喊,来不及了,那胳
膊巧妙的把她转了个方向,她连对方是个什么人都没看清楚,就觉得有两片火热的嘴唇,像
燃烧般紧贴住了她的。她想挣扎,对方只轻轻一推,她就倒在那松软的落叶堆中了,她趁倒
下的片刻,睁大眼睛想看清楚这袭击自己的人物,想尖叫救命,但,对方发出了一声热烈的
的低语:
“桑桑,你终于来了!”
她及时咽下了已到喉咙口的尖叫。那男人对她压了下来,她被动的睁大眼睛只看到对方
那狂野的眸子,闪著某种野性的、炙热的、燃烧著火焰似的光。这光使她惊惧,使她心慌,
使她紧张而失措。那两片嘴唇重新贴住了她的。她感到他呼吸的热气吹在自己脸上,他的嘴
唇带著强力的需索,她想闭紧牙关,可是,她做不到。他的吻不像尔旋,尔旋细腻温存,他
却是粗犷激烈而狂暴的。她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像著火似的燃烧起来了,连思想都烧起来
了,因为她根本不能思想了……但是,他猝然放开了她,抬起头来,他用手一把拂开她额前
的短发,把她粗鲁的移到树叶阴影的外面,让月光直射向她,他冷冰冰的开了口:
“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桑桑?”
她挣扎了一下,想坐起来,但是,那人用双手压住她的双手,使她躺在那儿根本无法移
动,他紧盯著她,声音粗鲁狂暴而愤怒,他再重复了一句:
“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桑桑?”
她明白这是谁了。事实上,在她被袭击的那一刹那,她就应该知道这是谁了。她开始恢
复思想,只是,还没有完全从那震惊中清醒过来。“放开我,万皓然。”她说。
“不。”他压紧她。那对燃烧的眼睛里充满了怒气和野性,他像个被激怒的野兽,他似
乎想吃掉她。他磨著牙齿,使她初次了解什么叫“咬牙切齿”。他从齿缝里迸出一串话来:
“你戏弄我,你这个混蛋!你故意站在窗子面前,故意让我看到你,你引诱我到这儿来
等你,你却迟迟不露面,好不容易,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一个冒充货!”
他举起手来,在她的惊愕与完全意外之下,他毫不思索的给了她狠狠一个耳光。她被打
得头偏了过去,面颊上火辣辣的作痛,眼睛里直冒金星。这是她这一生里第一次挨耳光。立
刻,愤怒、惊恐、委屈、疼痛……使她把所有的理智都赶跑了,她大叫了起来:“你这个疯
子!你凭什么打我?放开我!我不是你的桑桑,我没有安心要在你面前冒充她!我只是倒了
十八辈子霉,会无意间走到这儿来!你放开我,你才是混蛋!难道因为我不是桑桑,你就可
以打我?那么你去打全天下的女人?放开我!”她狂怒的挣扎,狂怒的叫:“你这个莫名其
妙的疯子,你这个野人!你这个笨蛋……”他仍然压著她,但是,他的浓眉紧锁著,似乎在
“思索”她的话。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恨……他压住她的那只手似乎有几千斤的力量,她就
是挣不开他。在狂怒和报复的情绪下,她侧过头去,忽然用力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他大
惊,慌忙缩回手,又甩又跳。她乘机跳起身子,回头就跑,她才起步,他一把拉住她的腿,
她摔下去了,他把她用力拖回到身边,她气得简直要发疯了。
“你干什么?”她怒声问:“我已经承认我不是桑桑,你为什么不放我走?”“坐下
来!”他命令的说,声音里竟有股强大的力量。仿佛他是专司发令的神担⒊隼吹拿罹筒
*容人抗拒。他不拉她了,却拍拍身边那落叶堆积的地面,一面审视自己的手臂。她看了一
眼,那手臂上清楚的留下了自己的齿痕,正微微的沁出血来。“你相当凶恶,”他说,声音
冷静了,冷静得比他的凶暴更具有“威力”。“看样子,你比桑桑还野蛮。”
她坐下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下”。因为他的“命令”?因为他是“万皓然”?
因为他浑身上下迸射出来的那股奇异的力量?因为他是“桑桑”的男友?因为他是一个故事
的“谜底”?因为他披著件“梦的衣裳”?总之,她坐下了,坐在那儿气呼呼的著他。“我
打了你一耳光,你咬了我一口,”他说,耸了耸肩。“我们算是扯平了。现在,你好好的告
诉我,你怎么会来到桑园?怎么变成了桑桑?”她了他一眼,现在,月光正斜射在他脸上,
使他看起来非常清晰,他有张轮廓很深的脸,好像一个雕刻家雕出的初坯,还没经过细工琢
磨似的。这是张有棱有角的脸,线条明显的脸。眉毛又粗又浓,鼻子挺直,下巴坚硬……他
的眼神相当凌厉,几乎有些凶恶……她吸了口气,转了转眼珠。梦的衣裳14/30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还没从愤怒中恢复过来。而且,她还不知道该不该说。他转
头看她,眼中流露出一种特殊的光,一种让她害怕的光,那样森冷而狞恶,她几乎感到背上
在发冷
“你最好告诉我!”他简单的说,那种“威力”充溢在他眉梢眼底和声音里。“否则,
我也有办法让你说!”“我……”她再吸了口气,觉得在这样一个人面前,根本无力于反
抗。“我被桑家兄弟找来,冒充几个月桑桑,因为老太太只有几个月的寿命了。”她简短的
说。
“她居然没看出来?”他不信任的。
“她几乎半瞎了。”他点了点头,锐利的看她。一瞬也不瞬,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那
么,桑桑呢?还在美国?”
她觉得自己的膝盖在发抖,很不争气,她确实在发抖。她迎视著这对深刻的眼光,想著
刚刚那强暴而炙烈的吻,她不知道如果她说出来了,他的反应会怎样。
“为什么不说?”他催促著,不耐的。
“她死了!”她冲口而出,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人催眠了。他会让她说出所有的实话。
“三年前就死了。”
他瞪了她一会儿,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怎么死的?”他从齿缝里问。
“他们告诉我,她在美国切腕自杀的。”
他死死的看了她好几分钟,这几分钟真像好几百个世纪。然后,他转开了头,望著湖
面。再然后,他把头埋在弓起的膝盖里,一动也不动,像是已经变成了化石。
她望著他的背脊,那宽厚的背脊,几乎可以感觉他那结实有力的肌肉,他的头发又浓又
黑又密,他的身子僵硬,双手紧紧的抱著膝。他就这样坐著,不动,也不再说话。她有些心
慌,有些害怕,然后,她想逃走了。不知怎的,她怕这个人,怕他身上那种威力,怕他的狂
热,怕他的狰狞,也怕他的冷漠。她移动了一下身子,刚刚想站起来,她就听到了他的声
音,短促的、命令的、压抑的声音。由于他的头仍然埋在膝上,他的语音有些低闷,但却相
当清晰:
“请你走开!”“好的。”她说,站起了身子,她本来就想走了。她想,能从这怪物身
边走开是件她求之不得的事了。
但是,她没有走。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晓得她忽然就折回到这男人面前,她跪下
来,什么都没想,脑子里几乎是片空白,像是一种直接的反应,一种本能,她伸出手去,非
常温柔非常温柔的把他那满头乱发的脑袋揽进了怀里。她用自己的下巴贴著他的鬓边,她的
嘴唇贴著他的耳朵。
“你为什么不哭”她低声说:“如果你哭一次,会舒服很多,为失去一个最心爱的人掉
眼泪,并不丢脸。”
他猛然抬起头来,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了心脏,他面孔发白而眼睛血红,他的脸
色狰狞而可怖,额上青筋暴起,嘴唇发青。“滚开!”他低吼著。“是。”她低语,从他面
前站起身子,她转身欲去,他忽然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
她站住了,慢慢的回过头来,他仍然坐在那儿,微仰著头,凝视她。他的眼光里并没有
悲切和愁苦,只有一抹深刻的阴鸷和某种固执的刚强。
“你很像她。”他说,声音稳定而清楚。
她点点头,不用他说,她也知道,否则,她怎能冒充桑桑。“你知道是谁害死了桑
桑?”他咬牙问。
“是她的家人,她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