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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也只好让他们保持静默,却对八连长道:“杨守随,你很不错,便由你指挥预备队。”说着向边上候命的四个骑兵做了个手势,但有一骑策马奔向前沿阵地,去向丁君玥传达这个消息。丁一看着七连长,对他道,“吴全义,你回去之后,关禁闭三天。只有一腔血勇,是不行的,你得为这二百同门的性命负责,安能就一句不怕死了事?”
七连长吴全义憨厚地笑道:“是,弟子回去便去领罚。”
只不过对丁一来说,这两人都不错,一个是有谋略可以任事;一个是有忠心可以拔为亲卫。也算是这场战斗的收获,当然,还得看他们临敌时,是不是如嘴里所说的去做才行,丁君玥那个排长,本来丁一也很是看好他,谁知道一接战却是这般下场?这玩意,无论怎么心理评估,怎么测试,怎么训练,都比不上,真刀真枪在血与火之中的验证,来得更为真实。
但这样是残忍的,不过丁一已做好承受这一切结果的准备。
双方在短暂的休整之后,开始了新一轮高烈度的对决。
所谓的短暂,短到什么程度?短到关外烈烈秋风,还没有将刚才的黑火药浓烟完全吹散。
而高烈度,是在于没有防守方。
对决,通常都你攻我守,你进我退。
通常和草原民族的对决,都是草原人进攻而华夏人防守。
但从指挥权到丁君玥的手里之后,就开始变味了。
她选择了进攻,每个排的鼓手,都在用力地敲击着鼓点,三列每列百人左右的方阵,所有的学生,都将原本罩在鸡胸甲外面的白色儒衫反穿,露出了里面的鲜红色内里,如火,如血,于这黑夜里,要将草原点燃的的烈焰。
草原上的骑兵,也吹响了号角,嚎叫着高举火把纵马狂奔而来。
他们也不想再纠缠下去,觉得这是一场应该马上就结束的战斗,那些在他们看起来,如此懦弱的明人,先前一直在惨叫和悲鸣甚至哭泣的明人。他们根本不用去拉着缰绳,在马背上长大的战士,用双腿就足够操纵战马。
一手高举火把,一手挥舞着弯刀,长生天的子孙,苍狼的后嗣,会撕碎他们看中的每一个猎物,无论是狮虎熊罴!
丁一听着鼓点,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吴全义和杨守随则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因为他们觉得,也许下一刻,就真的要靠他们来拯救这一切了。两人几乎同时发表了同样的命令:“最后一次,检查弹药!各班排完成后报数!”这是作战之前的最后准备了。
因为他们和丁君玥是在同一种操典之下学习的军事知识,他们很清楚她要干什么。
果然,鼓点之间,整齐的呼喊声,马上传来并压倒了草原人的嚎叫唢喊。
“掷弹兵!前进!掷弹兵!前进!”
红色是不良于隐藏的,就算当逃兵,也会极为轻易地被敌人发现。
这一点丁某人上课时一再告诉他们,明军的红色战袄是很不科学的,如同宋时的刺青一样,对于军兵带着提防的性质——当然,明尚火德是官方说法,但站在军人的角度,丁一有着他自己对此的解读。
所以,如果反穿外袍,以红色面对敌人,就是死战,战死的决心,毫不考虑退缩,因为无路可退。
“第一列,预备,放!”丁君玥沙哑的嗓子,高昂战意带着强烈的破音。
“轰轰轰轰轰……”百多把前装滑膛枪同时开始了射击。
“第二列,向前一步,预备,放!”连接的射击开火声音一时间覆盖了这小小的战场。
当第三列也发射完毕时,战场上瞬间静了下来,三百发弹丸,面对以密集的锋矢阵型冲锋的对手,至少收割了六、七十个草原骑兵的性命。草原人犹豫了,因为这个伤亡加上先前的伤亡数字,已经慢慢迫近他们的心理承受底线上。
而丁君玥没有犹豫,从她下达反穿外袍开始,她就没有再犹豫:“全体都有了,上刺刀!”(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爪牙已初成(六)
雷霆书院的学子,当然不会去用那种捅进枪管里的塞式刺刀。他们仍用前装滑膛装枪,那是现在的工艺解决不了气密性的问题,而不是丁一不能实现后装步枪的设计。但刺刀座就不至于有问题了,必然是仿制现代的刺枪座了。
“掷弹兵!前进!掷弹兵!前进!”在整齐一致的刺刀套接上卡笋声响传出之时,他们用这样的呼喊声,来作为对命令回应。刺刀是什么?也许对于这个时代的军兵,还不一定有这样的认识,但于丁一来讲,刺刀,是有着特别的意义。
它,是身为军人,最后的尊严。
有一些东西,对一些人来说,不是一样。
例如后世没有行伍经历的军迷,可以毫不在意在为了角色扮演,没有任何难度佩戴上各种军衔,去扮演他们或她们所喜欢的形象。因为那只不过是一块漂亮的布质或其他质材的装饰物罢了,并没有什么特别。
但对于有服役经历的人来,一般很少有人能这么做,军衔对于有行伍经历的人,是有着很严肃意义的东西,类似图腾式的一种存在,大多数人在离开军队以后,要他们去佩戴起超过自己原本军衔的标识,会下意识的出现一种抗拒心理。
刺刀也然。
不在于它是什么钢材,不在于它是否符合人体工程力学。
只在于它是刺刀,军人的刺刀。
这一点,雷霆书院的学生,很好的从丁一身上。传承到这种精神。
“全体都有,手榴弹。准备!”
在命令之中,三列身着血色外袍的雷霆书院学生枪交左手。右手取出手榴弹拧开木柄下方的盖子,把掉出来的拉环套在小指上,持弹于腰端。而在黑暗之中,他们的敌人也做出了决定,在付出了这么高的战损情况下,他们无法接受就这么退走,再冲一次就是他们的决定,于是异族的咆哮在急促的马蹄中响起。
“第一列,投!”第一列的学生在口令声里冲出三步。完成了引弹挥臂扭腰送胯扣腕一系列的技术动作,然后自觉地把枪托握在右手之中,用眼角的余光瞄准着调整着队列,这时十数步外的手榴弹已落入黑暗之中。
“第二列,投!”、“第三列,投!”后面两列的学子,依次飞奔而出,将手中的手榴弹掷向前方。剧烈的爆炸撕碎了前方的黑色夜幕,第一列投出的手榴弹。绽放出的桔黄火光如死亡之花一朵朵地迸开。
然后丁君玥没有再发布命令了,因为没有人能听清此时的命令。
她沉默地拔出刺刀,套接在枪管下方的刺刀座上,冲着旁边的王越做了一个战术手势。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在黑夜里响起。一抹又一抹的血色,在被火光照光的瞬间,于黑火*药爆炸的浓烟里。涂抹出鲜红,那是生命的殷红。然后,被黑暗再次吞噬。横飞的肢体,轰然倒下的战马,惨叫声,呻吟声,在重创之中,草原人,并不见就比战斗刚开始之前,那些躲在胸墙后的学生,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在死亡面前,长生天也一然黯然无力。
王越在爆炸过后,自己的耳朵还没有完全恢复听觉,就把唢呐凑到了嘴边,他履行着丁一交托给他的任务,王越向来是适应性极强的人。所以他按着丁君玥的战术手势吹响了嘹亮的冲锋号,“ 滴滴滴答!滴滴滴答!滴滴滴答滴答答答!”
“杀啊!”三列衣披血红外袍的战士,平端着刺刀,如翻腾的浪潮席卷而进,他们要吞噬一切,要拍碎所有敢于挡在前进道路上的敌人!尽管若从空中望去,他们也不过只是,三道细细的红线。
但这三条细细的红线,在黑夜之中,是锋利的爪牙,撕出的印记!
刺刀毫不留情地刺进了摇摇晃晃从地爬起来的草原战士胸膛;结实的高帮牛皮靴底,踩过了那被战马压在地上的鞑虏头颅;他们的步伐并不轻灵,就算所披的鸡胸甲远远没有两指厚,但他们稳定的前进,三列红血的战线,在第一列停憩时,第二列就交替着杀出,然后是第三列,如此轮替着,在他们前进了三十步之后,黑暗中终于发出惊恐的号叫,草原人退却了。
要知道担任最后一波攻击的三百骑,都是三个部落里最为出众的勇士,而被第一波那一百枚手榴弹,已经把三百骑的前半部完全掀翻在地,紧接着第二波的手榴弹雨,把躲避不及的后半部也全部笼罩了进去。而第三波的效果其实是性价比最低,但也是让草原人最为绝望的,因为他们觉得,明人似乎根本不想要一个活口!
不,不是没有勇士,七受挞那颜带着他身边的十几个亲信,在所有人崩溃回散时,逆流而上冲向了那三道红线。但籍着火把不太明亮的光,七受挞那颜绝望地发现,那三道看似松散红线,但在极短的时间里——至少他的战马还没有越过三十步的距离之前,就快缩收紧成为一堵锋利的枪林。
第一列半跪、第二列压低身体,第三列平举步枪于头顶,构成了三道由刺刀构成的枪林,
不过,七受达那颜要比他的亲卫幸运一些,因为他在冲锋的队伍的最后后面,有着足够的空间可以兜转马头,就在他的手下狠狠撞上枪林,战马长嘶着倒下的此时。不过,清脆的枪声响起,七受挞正在勉力转弯的战马,惨嘶着轰然倒地。
三十数步外的丁君玥,用枪通条捅进枪管里,刷了刷了枪管,这是在这场战事里,她第一次用上那把只有十二发子弹的线膛重枪管前装枪。她对边上的传令兵说道:“我想要活的,如果你可以的话。”
杜子腾拔出长刀,微笑道:“某请出战。”丁君玥点了点头,毕竟这时候杜子腾和这些骑兵留在她的身边已经作用不大了。杜子腾长笑之中跃身上马,长刀斜斜向天指出,高吼道:“轻骑兵!”
“逐战云!逐战云!”区区二十四骑,却洋溢着狂热与激情,丁一的到来,使得骑兵在历史上最后的光辉岁月也提前来到,与那三列红线的厚实、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