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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去拿那血书看了,鲜血的凝结是极快的,此时天气又还没热起,等到徐珵穿好了官袍,那血书已干,丁一卷起收入怀中,叫了一声,便有雷霆书院学生入内,却对他们说道,“医务兵,快叫医务兵过来包扎。”
所谓医务兵,也只不过就是这几个月里按丁一传授的战场救护知识,残忍地割伤了小动物实践过罢了,入来看着徐珵血肉迷糊几个指头,吓得小脸惨白,那高浓度当酒精用的白酒,不要钱地浇上去,却把好不容易凝结的伤口又弄出血,又故作老成地说道:“啊!这狗真凶残,把这位先生咬成这样!”徐珵被那白酒刺激得双眉紧锁,听着这话,简直就要哭起来。
那医务兵似乎一心要把徐珵气死,还吩咐道:“这位先生,以后切切要离这狗远些,它若向你吠,你不要跑,不要伸手去指它,要面对它慢慢后退”徐珵忍不住想解释是他自己咬的,谁知那医务兵却很认真地说道,“这是医嘱,你切莫以我年幼,便不当回事!”
最后又用绷带把徐珵的右手几指包成几根小萝卜样的东西,那医务兵还一副得意洋洋等着丁一表扬的神情。丁一看着真是哭笑不得,挥手教他退下,却安慰徐珵道:“人不知而不愠,元玉君子,莫怪这小孩无礼。”
“同是先生门下,又为学生包扎,便是说错也是关心,学生安会如此不智?先生放心。”徐珵写了血书之后,倒是那压迫感就消失了。因为这是把身家性命交托到了丁一手里,一旦丁一交出去,就是他徐某人要谋反!那是要夷族的勾当,都做到这一步了,他倒也就坦然。
丁一想了想对他道:“跟着如玉,怕是不能再升迁了,你喜欢做官,总须有成绩出来。这样,你随如玉回京封赏之后,我会尽量安排你去治水,你可有把握?若有把握治得了水,硬打硬的功绩,别人也就少些闲话。如若没把握,我再给你想另外的法子。”
“学生愿去。”徐珵是有才的,历史上别人治不好的水患,他的确是解决了。
丁一伸手压了压,示意又是站起来回话的徐珵坐下去,交了这造反文檄,两人之间的关系要比先前融洽了许多,少了许多隔膜。对于徐珵来说,也不用那么多考虑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退路,不可能背主另投;对于丁某人来说,把握了徐珵把柄,有许多话,也就可以不必太顾虑,毕竟徐某人连谋反的檄文血书都敢交到他手里,天大的事,大过谋反?
“元玉帮我参详一下。”丁一想了想,对徐珵问道“我问靖远伯,‘公知何处有绿矾?’为何靖远伯回我一句‘节庵安能教某畅意?不必谑戏。’,脸色还颇不好看呢?这个中来去,我一时想不清爽,元玉素来诸子百家无所不通,看看能否为我解惑。”
丁一是想着先前那句有状元徒弟无状元先生的话,到了万安耳中,变得大有深意,他疑心着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是否也同样有什么讲究呢?只不过想来想去,都是一无所得,反正徐珵现在也算自己人,问问他也是好的。
谁知道史书上所载兴趣多样且多有精通的徐珵,却还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他一听居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想了想措词便开口对丁一说道:“珵无用之人,虚度岁月,故便多听一些琐事,先生天赋英姿,正值青春,许是未曾听闻……”
丁一听着心里不住吐槽:我他妈还英才天妒,岁月静好呢!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但这当口也只能脸上含笑,连称:“过誉、过誉,元玉安忍毁我!”之类的话来自谦。
却听得徐珵又说了下去:“先生须知,王公得封靖远伯,原是正统二年,由太上差王公整饬甘肃一带边备始,而后督军出击鞑靼,击溃朵儿只伯;正统六年,因前功再被任命为总督军务,率蒋贵、杨宁在麓川之战大胜,方有封伯之事。故之,王公以文臣得封伯殊荣,应自赴甘肃整军始!”他说了一大堆王骥的生平,丁一还是雾里云里不明所以,却听徐珵又说道,“沙洲生绿矾,正是甘肃地界。”
这下丁一就明白了,他发臆症一般地见人就问,终于给他问到一个真正知道绿矾的人,可惜王骥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这丁如晋是说王骥还有跟当初去甘肃整军,接着走上封伯的荣耀之路一般的可能,所以王骥直接说于谦会让他这么舒服么?叫丁一不要戏谑,别开玩笑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说话还是脑袋急转弯?
丁一恨啊,这明朝士林,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
似乎官当大了的人,就喜欢各种暗示;有个功名的,说个话不引经据典都不好意思开口——不是说笑,象丁一在京师保卫战“创造”的那首歌曲一样,现在基本也就是下层军兵在吼,别说士林,连青楼也不会传唱,因为何其太白啊!
不过话说就算后世,也相传高层大佬对于一份官方媒体的官样文章,都能听出无数变动来,兴许古今都一样,当官到了某个程度,就会这般?估计王骥认为,丁一也应当属于这么说话的群体了,所以丁某人问他知道绿矾不,也同样是在绕着弯子逗他开心,所以才会不快吧。
丁一摇了摇头,他要绿矾罢了,哪有这么复杂?
王骥硬要从绿矾而推到沙洲,再由沙洲推到甘肃,然后想到他自己甘肃整军,再联想到封伯之殊荣,是由整军这件事而开始的。
这怪谁嘛?
丁一真想跑去跟王骥说上一句:您想得太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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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江山万里烟 (十八)【月票还债…7】
这几日南京城里生出了许多的事来,最为流传也是最不靠谱的,就是署巡按御史丁容城,终于去见总督南京机务的靖远伯了,一入大营据说靖远伯就显出金刚法相,手持降魔金杵,指责丁容杀戮过重;丁容城却就怒叱靖远伯师老无功,劳民伤财,同时化身三头六臂,一手持铁血大旗,一手持百炼秋水雁翎刀,一手持沥泉枪,一手持番天印……总之,与靖远伯各施神通战了起来,最后是天上文曲星君现了身,劝说这两位,都有文曲星气的,不要自相残杀,方才罢了手的。
那一天据说天边红云如血,正是这两位的神通所致云云。
南京的百姓军民也不见得就真的相信如此荒诞的神话,但就象“腰宽八尺,身长八尺”一样,这么些年评书都这般说,大家就听个逗乐,真是迷了痰的人才会去较真吧?都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话儿罢了。
至于靠谱的事情,先是雷霆书院南京分院开始招收学生,要求三代清白,年龄十一到十三岁,身体健康;再说是丁容城从南京大营里选了五百人,与靖远伯约定,一月之后,以五百对一千,用无簇之箭、木枪木刀沾了石灰来演战,若是五百不敌一千,则南京军务丁容城再不插手,反而,则靖远伯自此于军务事,要听从丁容城安排。
这是比较有根脚的,是由营里的亲兵马弁传出来,还有那日丁容城入营去,陪同的文官也默认了的事情。那神话般的传说,自然无人去追究丁一的另两个脑袋到底平时藏匿到哪里去,但这五百对一千,听着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野战啊。不是说五百人守城,一千人来攻。
又是同一营里出来的兵卒,强弱能差到哪里去?这丁容城到底是自大,还是真有泼天般的本事?不过又有人搬出丁某人往日的战绩来说事,说丁容城一人一刀,这一千军兵,何足道?却就被知情者斥责了:“你当靖远伯爷和你一般见识?早便约定,丁容城与伯爷都不下场的!”
其实他们却不知道丁一如何会与王骥如此约定。
因为丁一要绿矾,大量的绿矾。
而觉得丁某人是不可能成为盟友的王骥,拒绝了丁一的请求——这不是去买一车两车。而要需要长时间的交易,如果没有王骥这样镇得住当地军兵的老帅出面,绝对是不靠谱。请于谦去为这种事开口就不要想太多了。除非丁某人自己去甘肃,看看能不能一统当地江湖了,要不然。千里迢迢,那些军头有的是办法玩花样。
所以便有了这么个赌注。
赌的不是输赢。是诚意。丁某人如果愿意,根本不用加入这个在王骥看来必输的赌局。
他是巡按,可以直达天听;何况他还是于谦的亲传弟子;南直隶的安全局行局大使魏文成更是丁某人门下弟子,自丁一到了南京,早晚至书院请安,风雨无阻。
丁一肯陪王骥来玩这出赌局。就是表明了他的态度,对于王骥的尊重。
但对于丁某人来说,他很愤怒。
这种愤怒不是对于王骥,和那老先生没半点关系。而是对于昨日到来的访客。
“有完没完!”丁一在小花园的训练场一边跑步一边喃喃自语,训练军兵自有刘铁与那些教习、三十名书院少年去操办,便是书院的少年,也就操练了四个月,可以说是过了新兵期的。再加上南京国土安全局行局那边,魏文成抽调了六人来镇压场面和充任教官,那五百个被刘铁选出来的军兵,只能老实听训了。
而南京书院余下谢雨城和二十个少年学生在充任接待人员,挑选那些来书院报名的学童。
只有丁一最闲。
不过也使得他一肚火没地方发,因为都在忙,连刘铁这个狗腿子兼管家兼弟子的家伙,都派出去办差了。
这也怨不得丁某人发火,因为徐珵回去丁如玉处传信,万安整理了“虫蛀蚁咬、潮湿发霉”的海图船图也回京去了,谁知昨日就来了个刘吉刘祐之!这位也是正统十三年进士,翰林院庶吉士,编修。据说出京搜集资料,是准备要编一本通志,也就是官方的地理总志,跟万全搜集海图差不多的。通俗的说,也是为了立项用的。按刘吉所说,首辅陈循大约会挂总裁纂修。丁一恶意地想着,是不是这被于谦架空的首辅,整天闲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