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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显怔愣,旋即一笑,微风拂柳的轻淡。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杉杉……”他的话又被圆杉同一个动作叫停。
疏淡的眉目终于裂开一条细小的缝,丝缕的乌云宛如阳光的触角,以细小又全面的幅度渐渐攀爬上去。一直勾起的唇角若有若无地坍塌下去,又若有若无地重新勾勒,试图将一个最美好的姿态留念在此。
黑亮的丹凤眼仍然漂亮仍然高傲,却不难看见它里面的星光正以光速破裂又以光速重修完整。
他看着面前的她,以一种全新的姿势重头评估。
从乌亮的发丝到桌面以上的半截身躯全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个清楚。他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来,即使只是最细微的表情抖动也好。
可惜圆杉不给他机会,她说,“叫我圆杉吧。”
他想,已经没有必要谈下去了。曾经他最欣赏她的果断,现在她却要以他曾经最欣赏的东西变成他最讨厌的东西。她用一个最简单也是最心狠的方式将他摒弃在她的生活之外。这样一个简单的称呼已经砍断了他与她的所有。回忆不是金刚石,不可能如何切割都还一如以往地坚硬。
面前的她弯着最秀气的眉毛,弯着最柔嫩的嘴唇,挂着最淡漠的笑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熟悉的,却又是他最陌生的。
他从钱包里放下几张钞票,足够支付二人的餐饮钱。随后站直身子,给了她一个同样得体淡漠的笑,“我还有事情先走了,你慢慢坐。”
他有他的骄傲。
脚步声远去,圆杉的笑容终于缓缓敛拢。她抚住额头,片刻,噗地一下笑了出来。幼细发丝上的光圈不停地移动。老板娘端来两杯橙汁,有点意外,“诶?怎么那么快就走啦?橙汁都还没喝呢。”
“呵呵。”老板娘低下头,发现圆杉双肩抖动,断续低细的笑声从她口中不断逸出来。
“怎么啦?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怎么老是笑个不停?”
“是啊,呵呵,太好笑了,真的很好笑,我都停不下来。”
他们之间真的很好笑,曾经她念念不忘,现在她用一种最伤害他的方式以示她已经想得清楚。不管他后悔也好,只是想当普通朋友聊天也罢。他所呈现出来的姿态都只是在告诉她,他在念念不忘。
就像这杯橙汁,在他还未离去的时候没端上来。走了,才捧出来。不及时透了不是吗?好多东西晚了一步就是差了一个天涯。
圆杉放下了手,转头望着前方那面贴满照片的留念墙。
中间最大最美笑得最灿烂的不就是他们两个。
那天……
圆杉连忙打住,不要想了。她把《小王子》放回在书架上,再也没瞅一眼。
小王子说,他爱玫瑰。可惜的是,他们谁都不是小王子,更谁也不是玫瑰。
“阿姨,这是饮料的钱,急事先走,抱歉。”她也抽出几张钞票,只是那份额只能够支付一杯饮品的价钱。
她也有她的骄傲。
走出书店已经不太晒,道路两旁筛下来的光影扶摇不定,隐约透着的金光淡得快要看不见。
从前这条路对于圆杉来讲,熟悉得甚至闭上眼睛都能把它完整地描绘出来。可是现下,三年里带给她的只是一条干净又陌生的痕迹,地点还是这个地点,景物还是这些景物,心境却失却了当初的光明。
那是被时光分割出来的,细小又琐碎的光亮。一路沿途走下来的光景被记忆风干,被她带进非常远离她的曾经。
时间带给她的,将会是另外一个,不同印迹的以后。
远处有辆车子驶进来,圆杉听到耳边的汽车声,回过了眼。这辆宝马,这个车牌号好像有些眼熟……
门开了,一双澄亮的皮鞋跨了出来,乌亮闪闪。再是一双修长的腿,然后是……
圆杉不由自主地凝眉,这不就是……可是……圆杉望着后面又出来的一个人,再看看那人恭敬有加的态度。噗地笑了,现在的路圆杉跟以往作了一个告别,崭新的她发亮得像是发电机,蕴藏着极大的能量。
一抬头,是了,她正站在盛光的面前。
她偏偏头,眼睛眯成一条狭长的缝。
“杜叔叔!”她清脆喊道,盛阳之下,唇角边的笑意晶莹剔透,仿若上好的宝石在华灯之下绽放着最耀眼的光芒。
、他觉意外
刚下车的杜瑞博还没站稳便被一道脆生生的杜叔叔喊住了,他有些迟疑地抬起了眼,四五米开外,华光迸射,一方纯净的阳光笼罩住一抹娇俏的身影,背光而立,细碎的毛茸茸的光线从身后膨胀开来,有些模糊。
他墨黑的眼瞳滑过几分惊喜,随后声音竟有着微微的震颤,“杉杉?!”
圆杉笑,眉眼之间都是艳丽的神色。
杜瑞博向前跨了几步,重复喊道,“杉杉?”
圆杉眉开眼笑,笑得明眸皓齿,两弯秀眉化成一方月牙:“杜叔叔,是我!”
杜瑞博径自走到圆杉眼前,扶着她的肩膀,整个人由头至脚打量了一遍,后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有些激动,“哎呀杉丫头!我都多久没见你了?怎么长这么快?转眼间就长成个俏姑娘啦!”
圆杉也觉得开心,她有多久没见到杜叔叔了?儿时杜叔叔常到她家里作客,每次去都会带给她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比如一些很特别的流沙、会叫的盒子,跳舞的小狗等等很多她没有见过的东西,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路政刚不会带给她的,因此小时候最让她欢喜的就是杜叔叔在家作客的时候了。
不管如此,他经常在外头奔波,见多识广,每次到家里去的时候都爱抱着她给她说外面有趣精彩又好玩的故事。最让她憧憬的黑社会就是从他这里听去。
圆杉甚至有很多个瞬间都错觉,他才是她的父亲,而路政刚不是。他能带给她温暖,而那个人不能。他疼爱她,知她所需,明她所想,而那个人不能。
没有人能够理解她对杜瑞博的感情,在那段悠长又枯燥的岁月里,是他点亮了她的生活,就像一盏孔明灯升在空中一样,瞬间带给夜色光明的,带给她光明的,就是他。
杜瑞博拉着圆杉走到陈子岭面前给他介绍道:“子岭,这就是杉丫头,可是我的好女儿!丫头,这是陈总。”
陈子岭凛了凛神色,眸里波光闪烁,微微颔首,面目表情依旧不多:“杜叔,我已经见过路小姐了。”
“哦?”杜瑞博有些诧异地扬高了音调,望向一旁的圆杉,圆杉心里一块石头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暗想糟糕。她与他之间的问题太过复杂,那个说出来可能……不太好。毕竟杜叔叔跟黑道也有联系,她又怎么知道应不应该被他知道她曾经目睹的一切?
心里百转千回,面上不动声色,“杜叔叔,我现在在陈总公司工作。”
陈子岭点头,随后倾了倾身,一派偏偏贵公子模样,“杜叔,我们上去聊吧。”
杜瑞博笑着摸了摸圆杉的头发,“好好,我们上去好好聊,慢慢聊!”
这是圆杉第一次那么牛逼地跟着老板大人坐专用电梯上去。她觉得自己周身都有着金灿灿的光芒,她圆满了,很久以前在看小说的时候总说相关人员有专人电梯上班,那时候她羡慕得紧,很想体验体验这种只有目标楼层,一通到底的感觉。
27层一到,电梯门打开,外面候着一个女生,笑得很亲切也很恭敬,“陈总。”看到她与杜叔叔也很有礼貌地点头致意。
陈子岭并没有停下脚步,边走边吩咐,“Lisa,奉茶。”
Lisa忙紧随其后,立刻应下,“是。”
接待室温和明净,布置简洁却很舒服。很快就有人上了茶水,茶香袅袅,满室都是幽幽清香。
圆杉留意到陈子岭的坐姿,即使这是让人舒心的接待室,人数也不多。但他还是挺直了腰板,让人觉得一丝不苟。身后落地窗大开,阳光跟清风铺就了一室。他健硕的身影落下了几抹闲适,看上去竟然有种优雅淡定,宛如高山流水一般蜿蜒不止令人感到神清俊朗的矛盾。
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圆杉侧头微笑,“杜叔叔什么时候回来的?”
杜瑞博活动了一下有些些僵硬的脖颈,嘴里不忘答道,“婷婷过几天就回来结婚了,我先回来帮她打点好。你也知道我这个女儿,一天到晚没个样子,做什么事都大大咧咧的,我不放心啊。”
“婷婷要结婚了?!”圆杉不是一般的惊讶。
“我也大吃了一惊,她那个未婚夫我至今都还没见过,有一天那丫头莫名其妙跑来跟我说她预备结婚了,我要见那个男人她还不让,说不管怎样都要我答应她的事,不然就绝食,再是离家出走。”他笑得有些无奈,“你说,我能不答应吗?这个女儿威胁我的次数还少了?我也知道她不会真委屈自己,但我也舍不得委屈她呀。”
圆杉似也想起了过往,嘴角终究也还是忍不住流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笑得那叫一个清风徐来,花开烂漫:“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不知道她千挑万选的会是怎样一个男人?”
杜瑞博瞄了陈子岭一眼,口气不清情绪:“哼,绝不是靠谱的!”
怕是已经详细地起过对方的底了。
“杜叔叔别生气,我最近失恋了哦,要不要帮我物色一个?我眼光可不挑。”
“谁敢把我们杉丫头甩了啊!那些没眼光的男人不要也罢,等杜叔叔给你找一个更好的,要求说来听听?”
她想到了苏正琪,眼光挑吗?他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学业精,相貌好,能力高。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也觉得是在做梦,自己怎么就跟个这么出色的男生谈起恋爱来了?
或许以前她有过所有的女生都有过的一个梦想,嫁给白马王子,等着王子驾着白马又或是用南瓜马车接她一起回到城堡里,然后幸福地生活。
但是经历过一份感情,很多事情都看淡了,能力相貌神马的都是浮云,唯有疼爱自己才是真的。
她垂下了脸,纤长的睫毛投在眼窝上,落下了一片阴影。拿起桌上的茶水润了润唇后,微微启唇,声音听着有些嘶哑:“我要求真的很低,疼我爱我对我专心就够了。要找到这么一个人,叫我养着他我也愿意!”
杜瑞博板下脸,“胡闹!什么叫你养着他?男人就该胸怀大志!天生不够聪明能够原谅但后天一定要努力勤奋!那些没上进心的男人还是男人么?!不要也罢!”
圆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