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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偏执的事,渐渐却后悔起来。不管她多么不愿意把抚养权让给穆以辰,也不管她与穆以辰兵戎相见到什么地步,她还是希望安年感受到亲生父母对自己的爱,缺憾越少越好。
小安年抱着海味香菇粥吃得正欢的时候,穆以辰来了。佣人给他开了大门,他走进来就看见小樵穿着居家服,松垮垮地随意扎了个马尾,和女儿坐在铺满晨光的餐厅里吃早餐。大概因为在英国早餐都是西式的,小安年没吃过这种剁进虾肉、干贝、笋丁和香菇的白米粥,稀罕得不行,此刻整个小脸蛋都快埋进碗里。小樵两手扒着她的碗,嘴里咬着半块煎饼咬字不清:“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情景滑稽,他却淌了一行热泪。
背过身擦了脸上痕迹,他才走过去轻轻喊女儿:“安年。”
小樵扒下安年面前的碗,说:“安年,你爸爸来了。”
小安年反应一阵才想起昨晚小樵对自己说的事,讶异又好奇地转头去看来人,看清之后兴奋地跳下椅子对着他说:“叔叔!是你!你也要做我爸爸?”
“……”穆以辰张了张嘴,不知道对这个“也”字该点头还是摇头。
“妈咪,他就是上次给我抓蝴蝶的叔叔。”
小樵明白过来,在英国时,他就在暗处窥视过她们的生活。酒店那一幕又涌到她眼前,她逼自己压住怒火,不看他一眼,只看似平静地走过去俯下身对女儿说:“年宝,这是你爸爸,虽然你从没见过他,但他是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个人。”
安年显然听不懂,但也抬脸认真地看穆以辰,没有说话。
穆以辰也看着安年,手抖着,伸过去摸摸她的胖脸蛋,哑着声说:“安年,爸爸带你去海洋馆看海豚好不好?”
小安年没点头,转过去用目光询问妈妈,小樵笑着点了点头:“去吧。”
“妈咪一起去。”
“嗯,一起去。”小樵还没回答,穆以辰就迅速地接了这句。
就像是三口之家的简单周末,穆以辰没有带司机,没有带保姆,而且一路都抱着安年舍不得放下。开车、停车都是小樵,到了海洋馆门口,买票也是她去。穆以辰说不出太多的话逗安年,只是紧紧抱着,一直看着。小樵看在眼里,心里酸酸地发胀,觉得自己这三年干的真不是人事儿,剥脱了安年本该享有的父爱。
空气中有股甜丝丝的焦糖味传来,是一个老爷爷正在给孩子们做棉花糖,电机嗡嗡地转着,竹签上很快团起雪白雪白的一团棉花,一边围着的孩子们兴奋地嚷嚷。小安年从没见过,盯着不放。
“年宝,走,妈咪给你买棉花糖。”小樵明显比安年还激动。
第一天上岗的爸爸,不知道怎么疼惜女儿才好,顾虑明显多得多,皱着眉说:“这个……卫生吗?她那么小,能吃吗?”
“怎么不能吃,我小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小樵已经抱着年宝往那边走,穆以辰赶紧大步上前付钱买糖。
就这样,小安年被小樵抱着坐在一边长凳上,撕得满脸棉花,开心地咯咯直笑,还不停把棉花糖凑到小樵嘴边。“妈咪吃!妈咪吃!”小樵就笑着咬一口,眼睛弯弯的,心里比糖还甜。
穆以辰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小樵这样笑了,重逢后的每一次见面,不都是仇人剑拔弩张恶言相向的。他觉得欣慰,至少在那些没有他的日子里,小樵有年宝,能有这样的笑。真的要打官司吗?他知道这只是个借口,好不容易有了女儿这样一个牵绊,有了与之继续纠缠的借口。
小樵和安年闹了半天,才抬头看直愣愣站在她们面前的穆以辰,他脸上眷恋温柔地深情明显还来不及褪去,但她不愿意细究原因,倒是看到他手里的棉花糖愣了下:“你买两个啊?这个白糖做的,不能给她多吃的,一个够了。”“这个是给你买的……”穆以辰脱口而出这句,但没有说,即使她当了妈妈,可在他心里,一直就是该受他宠溺的娇滴滴的小女孩而已啊。
简单一句,记忆如尘嚣,他昔日宠她如孩子的零碎细节被风卷着扑面而来,小樵心湖被吹皱,水波荡漾开去。
安年在英国其实也没少去海洋公园玩的,可不同海域的物种多少有点区别,看到水族箱里游来游去的各色动物,小屁孩还是高兴地尖叫。午饭时间也不愿意走,三人就凑合在海洋馆的儿童餐厅里点披萨吃。下午又接着到水上乐园玩,看海狮海豚表演。
回来的时候天已擦黑,晚餐穆以辰在市区订了餐厅。
小樵看到端上来的生滚海味粥,笑了:“年宝,你看,这个是你喜欢的。”
穆以辰笑笑:“早晨看她喝得很香,就交代做了一份。”
小樵抬头难得温和地对他笑笑。伸手舀粥喂女儿。
穆以辰敲着面前的黄油蟹,把蟹膏舀在一个小蝶里推到她面前:“这个是你喜欢吃的。”
小樵握汤匙的手抖了一下,脸侧过一边假意药汤。他见她那样别扭,看似随意地接着说:“我不知道她喜欢吃些什么,就估计你喜欢吃的她可能也喜欢,你喂她不方便剥蟹,我剥了你好喂她。”
“嗯……”
小安年疯了一天,吃过饭在车上就睡着了,回到安宅的时候小脸趴在小樵肩膀上直流口水。
工人都下班回家了,安太太许久没回朗港,今天去老朋友家串门子,留着吃晚饭,也还没回来。进了院子,小樵站在小楼门口,一手抱着安年,一手在包里掏钥匙。穆以辰从她怀里把女儿接过去:“我来抱,你开门。”
进了门小樵让穆以辰把安年抱到楼上房间,自己进浴室打了热水出来。
“玩出一身汗,只有先擦一擦再睡。她睡觉脾气大得很,如果喊醒了洗澡肯定要大哭大闹。”她一边笑着说,一边撩开小肥猪的衣服给她擦澡。穆以辰又长见识了,第一次看到小安年露出来肉呼呼的小胳膊小脚,觉得自己错过的太多了,心里难过得要窒息。
“小樵……我们复婚吧。”穆以辰握着床栏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
小樵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和边策已经取消婚约了。既然如此,难道你不觉得,安年还是跟着亲生父母一起长大最好?”
小樵还是没说话,心里却是有回答的。心里说,穆以辰,换做别人,就像边策,对安年好,能给安年一个家,我可以嫁他。可是你,我做不到这样纯粹,只要不是因为爱,我宁愿不再与你有任何牵扯。因为嫁给别人,别人怎么对我都伤不了我,而再嫁给你,再伤一次,我不敢肯定我还能挺过一回,我怕我会死。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这是我唯一的孩子
“小樵……我们复婚吧。我知道你和边策已经取消婚约了。既然如此,难道你不觉得,安年还是跟着亲生父母一起长大最好?”
小樵没说话,心里却是有回答的。心里说,穆以辰,只要不是因为爱,我宁愿不再与你有任何牵扯。因为嫁给别人,别人怎么对我都伤不了我,而再嫁给你,再伤一次,我不敢肯定我还能挺过一回,我怕我会死。
穆以辰被小樵的沉默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是在恨自己那一天的所作所为拆散了她和边策?她真的爱上边策?他不敢确定,只是这段日子以来,他反复想着那一天,自己吻她要她的时候,她明明在最后一刻颤抖着抱住自己,像永远不愿放开一样抱住。只是欲望吗?他不确定。
“穆以辰,有些话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心平气和跟你说清楚……”小樵突然开口。
“小樵……”看她这样沉稳淡定地说话,心里没由来地就慌起来,下意识张口打断她的话。“你让我把话说完。”小樵抬起一只手指指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安年:“我们出去说。”
阳台上铺着一层薄薄月光,小樵扶着栏杆背对穆以辰站着,微卷的发在夜风里时而轻晃。他伸手想去摸摸她的发丝,却听见她的声音比月色还凉薄:〃穆以辰,即使那天你在酒店对我做了很禽兽的举动,但我们毕竟做过夫妻,如果那样能让你觉得解恨,我也不矫情地咬住不放,就当一夜情好了。但是,这不代表还有下次。除了女儿,我不愿意再跟你有任何牵扯。经过这么多事,这么久,我已经不恨你了。池颖临终前也都告诉我了,你当年帮她收购安宇是被迫的,而且你后来也还给我们安家了。而这几年,我瞒着你生下女儿,隔断了你们父女的感情,比起你以前做过的那些,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你我之间,扯平了。现在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想伴着安年健康快乐地成长,所以,我求求你别跟我抢好吗?以后,你要过来看女儿或者要接她过去小住,我都不会阻拦的,你别把事情弄得太复杂,一会儿说复婚,一会儿要打官司,又和边策现在斗得水火不容,可不可以不这样?我真的只要安年,以后不会再要孩子。而你以后再娶老婆,还会有孩子的。〃
小樵一口气说了这样多的的话,用商量的口气,这才慢慢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平静的样子。穆以辰深深恐惧,比起离婚的时候,比起她说恨他的时候,还要深的恐惧。这不是他熟悉的小樵,他的小樵天真认死理,说不出“就当一夜情”这样毫无感情的话来。是成熟了?还是真的不在乎了?才能这样逻辑清晰头头是道。他指尖都麻了,生硬地反驳:“你怎么认定你不会再要孩子你如果嫁入边家,她们会允许你不要孩子?”
“我不会嫁入边家的。婚礼已经取消。你一定以为,是那天我们上了床,边策忍无可忍,所以取消是吗?〃
穆以辰一脸阴云:“难道不是?”
小樵轻笑着摇摇头:〃是因为前不久,边策的母亲再一次找到我,告诉我一件事。我在生安年的时候大出血,伤了子宫,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
穆以辰汗毛倒竖,他知道她产后大出血的事,却不知道后果如此严重,他想象着当时的危险程度,腿后地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问出来的话却毫无重量:〃很危险吗?当时?〃
小樵还是不以为然地笑笑:〃是呀,我今天还能站在这里说话,都该当是赚到了。所以,我请求你体谅我,或者说可怜可怜我,安年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而你还可以有很多,而且你们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