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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有人惦记得这么急。再想一下,安乐王是个痴儿,子珏是女孩子,董婕妤肚子里那个倒是快足月了,都说是男胎,我现在的确需要有一个正常的儿子。但是,只是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显然是不够的。我自己要是出了事,一切就完了。难道,还要再来一次宫外寄养皇子,而后夺位么。
父皇当日人、财、物都能为我打点准备,那是因为他在皇位上多年,被太医诊出病症又一直瞒着,用最后的时日一步一步的筹谋。而此刻,局势都还没有完全稳下来,可以说,安王折腾出的烂摊子才收拾了一半,其它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哪有这个功夫跟心力。
十一那个丫头一出诈死,把许多隐藏着的潜流都推出了水面,让我可以看得更清。局势艰难点没关系,皇帝是这九州万邦的当家人,岂能畏惧艰难,事态不顺,那就一件一件由主到次理顺它就是。我也没想做个顺遂的守成之主。
心定下来便开始处理朝事,十一的事就暂且放一放。
刚打定了主意,谁知道不几日锦绣传回来的消息就是十一在路上病倒了,被商队扔下,只有翠侬服侍着住在边陲的小客栈里,现银也要花光了。
魏先生当初说让她出去经历经历,这要经历自然是要吃苦头的。我也恼恨她连诈死都使出来了,觉得就让她出去吃吃苦头好了,免得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可这真知道她吃苦头了,又忍不住心疼。翠侬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照顾的得不得力,那边陲小镇上有没有良医好药?可是消息传到我这里,已经是隔了一段时日的了。她的病到底好没有,还是加重了?
我有点后悔当初对云兮锦绣说的,除非生死大事都不得出面的话了。这两个丫头知不知道灵活点,到附近市镇给搞点药。
我的心急就落到秦涌眼里了,有锦绣发回来的消息他赶紧的给我送了来。还好,病已经好了,又上路了。真是不消停。不过,这个半路出来的赠药人又是什么身份,发生在小客栈的又是怎么回事。唉,这种感觉真是不好。隔着千山万水的。
不过好在那两个丫头还灵活,知道找了些药兑在食物里让十一不知不觉的服下,配合着那个陌生认给的药丸这才好得这么快。而且也知道要在身上备一些头疼脑热之类的常用药了,有备无患。
心刚放下,接下来的消息又让我急上了。居然被掳到高昌去了,你也太能惹麻烦了吧。
不过有个好消息是小柳没死,还得到高昌新王的重视,想借重他改革高昌的制度,以国相之位留他。这倒是一件很好的事。不战而屈人之兵,以我华禹的制度文化去化那高昌民众,久而久之的推行下去,有利于边关的安宁。
高昌王倒是有心,居然派人来华禹给小柳接家眷。好,我就替你把事做大,暗的变成明的。索性让樊达以赐婚使的名义陪同红绡去了高昌。
秦涌那狗东西,樊达临去前还对他如此这般的交代,他回来以后便在正事之外又回禀了十一的情况。多事的家伙!
不过,莫丹他居然敢觊觎十一,好大的胆子,我女人你也敢肖想,便让人暗中敲打了他一番,让他给我老老实实的放人。遇到这么大的事,居然也不求助,真是呕我。
听樊达说起,小柳和高昌公主是按华禹礼仪成的亲,还是十一充当婆家人去接的亲。她能做这事,应该是想明白了吧。想明白了还不肯和樊达一起回来,怎么想的她?
还要去做生意,亏她想得出来。她想过的就是这种生活啊?
让我更意外的是十一居然把拾儿找到了。林家女眷的事一直是压在我心头的一块石头。我八岁以前一直当自己就是太太生的,是林家人。老太太、太太待我都是极好的,原本以为等我当了皇帝,可以给她们封诰命,让她们好好享享福。结果。。。。。。
虽然后来追封了,我心头也难以安宁,能找到幸存的拾儿,这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老四有江南异动的密报传来,我担心宫里有随王的人,消息走漏,索性借出城游猎的机会从行宫离开去京郊见他面谈。
说了一晚上的话,一大早我还没起就听到十一欢快的声音在院中响起,说要替老四洗衣服。哼,怎不见你想过要替我洗回衣服,还过得这么欢实。等到老四问我有没有衣服要洗时,我就忍不住冷着声音回答‘没有’。人却忍不住边系腰带边走了出去。
有日子没见,她变了个模样,让我看得更加火起。搞成这样是要做什么,当真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么。我看不出她本来的面色如何,但绝对不是锦绣描绘的病怏怏的样子,肯定是锦绣添油加醋了,害我瞎紧张一场。
十一见到我明显的有些惊慌,我故意走到她面前,“石大少?”
“不、不敢”
她慌得忘了行礼,或者是之前在宫里习惯了没想起这茬,我也没提起。我并不喜欢她故作恭敬的对我。她只有对心里头的外人才会恭恭敬敬的。
原来不是她要给老四洗衣,是拾儿。我心里一动,老四年纪也不小了。只是他会不会有想法,还是等一下商量下好了。结果老四的想法和我一样,他也在为林家的事负疚着。我们正说着,我听出外头有人偷听,怎可能没人示警,那只有一个可能,是十一。秦涌那些家伙,惯会察言观色,肯定是觉得我待她还是不同的。哼,我就这么容易让人看到心肝肠肺里去?
叫出秦涌当着十一的面发作了他,十一的背挺直的默默在一旁站着。
我着实是被她气坏了,脸一直冷飕飕的,看得出她心里有几分难过。特别是拾儿来了之后,我对拾儿比从前温和许多,我往日没怎么留意过她的。可转脸面对十一,我又摆出张冷脸来。实在是气她,更气自己,被人这样践踏心意,还不能真的把她丢开。
听老四说十一不打算回去给林老爷拜寿,她还在记恨老爷对小柳下手的事。这事我也很不满,怎么说小柳是我的人。可是念在老爷的功劳和牺牲我把这事忍下去了。十一临出宫前叫我贬了她父兄,她看得倒是长远。可是此时我怎么能贬他们。不想叫人说我‘飞鸟尽,良弓藏’,何况飞鸟现在还多呢。但我也希望老爷不要插手朝政的事。借着冷落琳琅的事,我也是要敲打敲打老爷,我不想我跟他之间最后不得不走到那一步。就像老四说的能全了这一世的情分。可我又不能明着说我希望他退隐,也不能暗示琳琅去劝。她连老四离开都懊恼了许多日子。不似十一,把这里头看得通通透透,她的得失之心太大了。
锦绣告诉我十一没回去,反而是以新身份到林府拜寿。是老四,把自己在做的事告诉了十一,还说让她帮忙。我知道他的好意,他不想见十一跟我真的就这么生分了。可是,江南水深水浅还不知道呢,你就把她拖下水。老四叫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成天捧着医书读的后果就是他总是想法有些天真。
去赴寿宴前,老爷通过秦涌给我递了话,说他要回莱阳。我既惊且喜,又有些惭愧。于是决意在寿宴上好好替他长长脸。亲自去秋夕宫接了琳琅,她也是一副很惊喜的样子。当然不是惊喜她父亲离去,而是惊喜我去接她。说起来我已经晾可她不少日子了。念及她父母的恩情与小时的情谊,我的心也就软了几分。
寿宴上我很容易就能看到‘石大少’,这怕是老爷刻意的安排。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知道十一现在眼睛虽然十分明亮,但以她的破眼神隔这么远是看不清我的表情的。
筵席过后我同老爷一处说着话,眼角余光瞟见清怡跑去拉扯十一的衣襟叫她一起去玩。她当真也就去了,真是应了魏先生的话,还是一团孩气。
人多说话不便,我同老爷到了书房去坐着。一会儿却听人来报讯说林府长孙荡秋千时手滑了飞出去,幸得带他去的石大少飞身相救,又有姬将军路过救下他们二人,免得摔在地上。
飞身救人,她以为自己很神勇么。可恨姬少康又恰好路过。他没过门的媳妇在孝中,可房里也有几房姬妾,还来惦记十一。哼,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他就通身都好,对我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心下担心,老爷适时打了个哈欠,告罪说是年纪大了有午睡的习惯一时没忍住君前失礼了。我笑道无妨,便走了出来。路过后院,忍不住走了进去,就看到十一盯着回廊看着,定然是姬少康方才从这里走的,我立时妒火中烧,被她撞到便出言讽刺,她不声不响的受着,然后中规中矩的要给我行礼,她这是,把我当外人对待了?
我一怒,转身就走,院外守着的秦涌等人忙忙跟上。
老爷走了,老四他们去送了,明面上我却不能再亲去了。可是左思右想还是乘了艘便船追过去。看到我过船,老爷明显很震动,我看到他眼角有一点晶莹,转瞬又隐了去,要来酒菜与我共饮。
十一就站在他身后要给我们斟酒,我着实看腻了她那张假脸,便淡淡的说:“怎么在老爷在身边也是这副模样?”
老爷立即命她入内换回原本的装扮。
待到她出来,我却发现今日的林十一与往日有些不同,眉宇间多了一分稳重,少了一分娇憨,原本尚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也削尖了几分。有了独自经历过一些事情的沉稳与沉淀,熟悉而又陌生。
看来,离了我,她其实过得也不错。并不是一定要我眷顾着她才会开心幸福。我心里不是个滋味,就说我离了她过得也是很好。
魏先生让我纯当放美人风筝了,圆了她的意,也让我从这桩让我有些昏头的感情中暂时抽身出来,腾出手专心做其他。可这样看来,风筝很有可能自己长上翅膀要飞走。而我却不想很怅然的握着断线的线头在原地呆着。
她送我上甲板,我停步她就撞上了我的背,我暗笑,只是明面上疏离我,否则怎么会不小心一头就撞上来了,便问她有没有话跟我说,她沉默,我怅然的回到船上,吩咐起锚。不过,撩起帘子来看,她一直在甲板上站着。于是让云兮和锦绣找个机会让十一能知道